“问题在于你是非愿意接受我这个不确定因素的风险?”

“你确实是个定时炸弹。抱歉……我本以为我们能相互理解的。你知道么,田微,我是多么的孤独。”

所以你重视友谊胜过忠于自己的胜利。

“你赢了,田微,你果然是强者,我还是无法驯服你的。”

田微见déjà vu略有让步,便更进一步说:“当我们有共同利益的时候,也许可以相互信任吧。”

玫瑰小人摇摇头:“田微,你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保护你弟弟的,你知道为什么么?”

“知道,因为我是杀了田绛父母的人,我不能让他再发生任何不幸。”

“田微,你应该承认,除了利益,还有很多你视为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宝物的。你也有作为人的非理性的一部分的。这种亲情,这种想要弥补不可能弥补的过错的感情,你不也是有么?”

“嗯。”趁现在继续套话,然后记录在自己指甲上。

“你根本没有在听,你只是想收集我的情报!。”于德让此刻认为自己是一个可悲的人,自己流露心声居然被人当作有利可图。

“其实我是接受自己的非理性的。”田微瞪大了眼睛,盯着玫瑰小人。

“你根本就没有听我说话!你舍身救人,你满嘴利益但是把人情和道义看到比谁都要重,你把许多莫须有的罪名背负在自己身上只因为不想像其他人一样做一个没有良心没有责任感的人!田微,我在你脑中看到了人性的光芒。”

田微一脸纳闷地看着悄然流泪的玫瑰小人,它坐在田微的肩上,用它纤细的手指擦着眼泪。

其实挺可爱的,这么小的一个人偶。

田微的手悄悄放到了玫瑰小人的身后,想摸摸他的头。

“我知道我是一个幸运的混蛋。但我的选择已经做好了——我要做我自己,我渴望属于自己的胜利。”想了想还是不要过于亲近了为好,说着的时候把手又缩了回去。

“因为对一切抱有感激而不是认为理所应当,这样的你才说自己幸运吧。你要追求自己的胜利也与我无关。如果你要以自己的老路继续打压人性的话那我只能是觉得你可悲了。”

呵,尽管诅咒我吧。

“那你呢?你之后想怎么办?”

“继续为我们找出路。也许能改变社会。”

怎么改变社会?清除像香草女孩一样的无辜的人么?

“做不到的话就改变自己。”

玫瑰小人推开了田微的手:“我们果然不是一路人。”

小人儿从田微的肩上跳下:“时间快到了。我们一定能再见。”

它回头一望田微:“下次见面的时候,请手下留情。”

田微关于玫瑰小人的记忆被全部清除了,就连这曾有过的感动也随着记忆消失不见了。作为替换的是他一直盯着田绛吃饭的无聊记忆。

田微为了缓解无聊用电池炸弹爆炸抓取的反物质做了一把刻刀,在自己指甲上刻字玩。

自己真是了不起,会在自己指甲上推算上学期学过的物理常数。

不过明明是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弟弟,为什么会突然玩了起来,还是这种高难度的游戏。

咦,这个公式是不是写错了?

金碧辉煌的金色大殿里不仅有金色盘子装点的西点,还有一群喝酒玩乐的精英子弟。在这群衣冠华丽或整洁的嬉皮笑脸的青年之外,还站着一排衣冠整洁的粗壮保镖。或许这些纨绔子弟不只是有享乐玩耍的,愁眉苦脸或是一脸严肃的也是有的。

田玖和田绛都是这个场合里的交际花。

田微呢,是最古怪的一个保镖,居然在研究自己的指甲。

嗯,这里果然写错了,跟去年期末考试里的错误一摸一样。

怎么会这样?真是太粗心了!

今晚deja vu始终没有出现,或许这次只是一个玩笑。

一个无聊的玩笑。

当晚第五小队队长季承业召开了电话会议,跟队员们互通有无。

“田微,别在意,这种傻子有很多。不过你个人信息泄露也是个问题,下次再遇见这样的危险就叫着我们,我们可是一个团队啊!”在视频里完全看不出季承业队长的轻度抑郁症,相反,他是最有精神的一个。

“还是确定一下异样——比如有少什么东西?”

“没,除了……”除了自己在无聊的时候耗尽全部电池炸弹做了一把反物质刻刀在指甲上刻字玩——而且犯了跟去年期末考试一样的低级错误。自己当时究竟大意到何等地步!

这也许是线索。

“除了什么?”队长追问。

“田微,你看起来有些困惑。怎么,还有所保留?”

“核心委员会最近找我去办事了……不过不要紧,没什么。”田微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看来是核心委员会要保密的东西吧,队长你就别问了。”王杵连忙打圆场。

“行,那我们谈正事:近些日子我给你们布置了几篇任务报告,大家完成的都不错。我也已经跟上级汇报过了,不过上级的态度真的是——暧昧。奇怪极了,明明是死了人的恐怖袭击,但是核心委员会对调查的积极性不高。核心委员会要求把事件全权交给直隶部队,所以,我们第五小队也就撒手了吧。大家明白了么?”

“咦?可死的不就是核心委员么?”正男正在宿舍里蒙着被子。

“恐怕另有隐情。”王杵跟队长住在一起,现在坐在队长旁边。

“我……”田微在花园别墅的自己的房间里,正坐在桌前。自己宿舍被入侵的事情还没有查明,恐怕要和田玖田绛一起住一阵子了。

“我想你们不能就此放手。我通过关系拿到的资料队长已经看过了吧。李广明委员是受类似于感官支配的自然力影响自行走出总部大楼的。让我们放弃任务的命令是不是说明上层也受到了这种感官支配。”

田微想要说服整个队伍:“正男,王杵和队长的报告跟我的报告有匪夷所思的出入——在追击可疑机甲的过程中你们都没有特别说明一件异常的事情——我在追击过程中使用的手机。”

队长问:“不应该是防务部配发的通讯终端么?怎么会在那么紧急的时候拿出手机?”

“不,就是手机。”

田微开始播放音频:是夹杂着炮声的一句话。

应该是田微自己说的,整前半句话听起来是这样的:快听起来,都起来。

后半句话是无法辨别的语音。

“这么奇怪的一句话你们却都没有记录?”

“田微,你的报告里是写了,但是这一段在报告提交的时候被我删掉了。这种东西最好要自己隐瞒起来。你的报告跟我们所有人的记忆都有冲突,我想这就是敌人的漏洞——他们能破坏通信和防务部的数据中心,但是没有消除你手机里的数据。”季队长回答。

“我们记忆的差异就是证据:我们自己已经受到了敌对自然力者的影响。我买们怎么能听从可能同样受影响的核心委员会?也许他们自认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是敌人的意志。”

“对,我之所以没有把田微关于音频的报告交到上面也是害怕直接把信息暴露给敌人。”

“可能已经暴露了,因为我把敌人的把柄告诉了你们。现在,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敌人植入我脑中的幻觉。但是我除了选择你们之外没有其他办法。现在,因为敌人的出现,我们每一个人都跟他人和世界出现了信任危机。在除掉敌人之前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有背叛自己的可能。”

“其实不想放弃追查的不仅是我和田微,我有几个防务部的同事也想继续暗中调查,毕竟自己的同事死的不明不白。”

“王杵和正男,你们愿意在日常任务之前外继续调查么?”

“我挺你。”王杵回答。

“别少给工资我键就入伙。”正男回答。

队长又问田微:“你呢,田微?作为特别征召的自然力者本来是不应该再麻烦你的。”

“抱歉,我要忙其他事情。”

场面冷了下来。

“需要我的时候请联系我吧。”

队长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也是啊,田微跟核心委员会有关系的,如果抗命涉密的话也很难办的。田微,防务部的津贴月底到账,以后我们有缘再联系。”对啊,立场不同,有些事情就会很难办。

说完田微扣了电话。

对,每一个人都有背叛的可能。

田微睡得很晚,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自己变成了巨人,还有一个小人儿爬上自己的肩膀,用他小小的眼泪打湿了自己巨大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