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一位少女蹲在地上，用手指輕戳着少年的臉：“醒醒~”
以正常人的審美來看，少女是非常美麗的。
她有着一頭如雪的白色長發，肌膚像牛奶一般純潔、細膩，精緻的五官，恰到好處地點綴着小小的臉頰，這份可愛的容貌，甚至讓人忍不住想起GAL的女主……
不僅如此，她身材比例也相當完美，呈勻稱、誘人的少女體型，
不過。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她那雙淺粉色瞳孔中，一層攝人心魄的嬌媚……
縱使她穿着一件最簡潔無華的白色連衣裙，也無法遮掩住她出塵脫俗的氣質。
只是，無聊的情緒，像一隻被拆開的毛線球，纏繞在少女的身上，讓她看上去格外無精打采。
幾分鐘過去，少女的耐心明顯消退，幾分厭煩，徐徐籠罩住她的目光。
“哼……”
少女憑空變出了一把電鋸，右手將其舉起，還在空中揮舞了幾下，笨重的電鋸彷彿沒有重量一般，一系列動作輕鬆寫意；隨即用左手開啟電源，鋸鏈便飛速轉動起來，發出“滋滋”的聲響，飛濺出絢爛的火星。
“區區凡人，居然讓吾輩等了這麼久呢……”
少女俯視着地上的少年，毫不掩飾眼中的高傲：“所以……就請你去死吧。”
話音剛落，少女便猛然將手中的電鋸扔向少年，若是成功打中，場面必然會十分血腥……
少女下意識地想象出，血肉飛濺的畫面……那該多解氣呀。
可惜，電鋸並沒有擊中少年。
少女的準星沒有問題，只是，一雙手，接住了那把電鋸。
那是一雙何等優雅的手，彷彿就連指甲也經過測量，呈現出一條驚艷的弧線。
而這雙手的主人，也沒有令人失望。
那同樣是一名少女，從頭到腳、由內而外地流露着精緻、優雅的氣息。
與這份氣質不符的是，她說話的語氣。
“小喵~我們可不能隨便殺死凡人呀，否則的話，會被那些老傢伙們說到死的~誒嗚嗚~”
擺出一副可憐的表情，說完這句話后，她便扔掉了手中的電鋸，甩了甩手，電鋸化為虛無，緩緩消失。
而她，毫髮無傷。
“嗯……”
被稱作小喵的白髮少女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方才的高傲蕩然無存，很乾脆地認錯道：“是我衝動了，愛麗絲，對不起喵。”
“呆膠布呆膠布~”
愛麗絲搖搖頭，一下子抱住了小喵，在小喵的耳旁輕聲說道：“小喵最近心情不太好呢，愛麗絲明白哦~可以說說，是遇見了怎樣的事情嘛？”
“大概是因為玩了一款名字叫作《關於我穿越到二次元變成美少女卻被哥布林史萊姆骷髏怪觸手君黑暗騎士惡毒之靈閃光的魔王醬調教成絨布球可憐弱小又無助並陷入無限悲慘惡墮輪迴的一系列故事》的遊戲吧……”
“……啊嘞？”
在這一瞬間，愛麗絲的表情凝固了……
“另外一提，這個遊戲還有別名哦。”
這時，小喵又補充道：“《沒有人能夠看清二次元的黑暗系列作其一》《做那種事的一百萬種姿勢 ~非人類限定特別版~》《只要報酬足夠就算不是人也沒有關係嗎？》《論魔物種族的慾望體系與劣根性以及如何合理地發泄生活壓力》……”
“那個……唔……”
不知何時，愛麗絲換上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愛麗絲的話，想說什麼都可以哦。所以不必拘束了。”
見狀，小喵開口，輕聲說道，原本冷淡的目光中，一抹溫暖悄悄蔓延。
看來，對她而言，愛麗絲是一個重要的人呢。
“這遊戲的信息量好大呀！聽名字就覺得很不妙呀！黑暗聖經什麼的和它相比簡直不值一提呀！雖然說我們已經成為了神明，但內心仍然存在着人類的情緒才對吧！小喵經常玩這種遊戲真的呆膠布嘛！”
得到小喵的允許，愛麗絲再也無法壓抑吐槽的慾望，以極快的語速喊道。
“呼~話說……”
吐槽過後，愛麗絲喘了口氣，隨即以食指輕點櫻唇，望着小喵，眼神中流露出一道關切：“玩了這樣的遊戲，一定受到了很大很大的精神污染吧……小喵沒有問題嘛？”
“嗯……”
白髮少女再次沉吟，目光複雜，像是在糾結着什麼，幾秒后，才緩緩說道：“其實我不開心的原因，是因為遊戲里沒有我喜歡的姿勢……”
“……啊嘞？”
愛麗絲的表情，又陷入了僵硬……
兩個人凝視着彼此的身影，一時間緘默無言。
“小喵，變了呢……”
不知過去多久，愛麗絲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人嘛……總是會改變的……”
小喵眉目間彷彿染上了一層風霜，滄桑得像一個老人：“永垂不朽的領域，又豈是你我可以奢望的東西呢……”
“可我們是神呀……”
“神也一樣。”
在說這四個字的時候，白髮少女的眼神極為複雜，她望着面前的愛麗絲，嘴唇屢次張開，又緩緩閉上，最終沒有再說什麼。
但是，那複雜的情緒，卻不曾消散，而是流轉、融合……
在她眼中凝成一抹濃烈的陰霾。
“小喵……？”
愛麗絲有些獃滯地問着，心中泛起了巨大的不安：“小喵怎麼了呀……？”
她一生見過兩次，小喵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是第三次。
第二次展現出如此的陰鬱，是成為神明的那一天，小喵殺死了所有前來恭賀的天使。
因此，小喵被處罰，流放到放逐之地三千萬年，結果，不過幾天，小喵便獨身將其毀滅，毫髮無傷地回到了H013的世界。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生物敢找小喵的麻煩，所有高維度的存在一致認定——小喵的力量，足以一己之力湮滅大半個神界。
沒有神明能夠承受這樣的災難。
當然了，愛麗絲當時在忙着其他的事，故而並不清楚後續，她只認為，小喵在殺死天使后，被批評了幾天……
而第一次……愛麗絲想不起來。
按理說，成為神明后，能夠回溯記憶，所以不會忘記任何一件事情……可她就是想不起來。
每次嘗試着回想那段過往，都彷彿有一雙手，溫柔地將她的眼睛蒙上……
對此，愛麗絲心中早有猜測，不過一直沒有和小喵談起這件事。
愛麗絲深信，小喵絕對不會傷害自己。
話雖如此，愛麗絲偶爾還是忍不住去回溯那段曾經。
她其實早已不在意，那段記憶的內容；她只是想要體驗一下，那一瞬間，眼睛被蒙起來的溫柔。
“愛麗絲，請不必擔心。”
小喵搖搖頭，目光中的陰影逐漸散去，重新變得純凈：“我沒事呢。”
說罷，她將視線投向了躺在地上的少年，此刻，少年的眼皮輕輕眨動着。
他快醒了。
“現在……”
“就讓我們……來賭一把吧……”
“他身上的美好……能否凝聚成……”
“‘那個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