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等這次擊敗魔王之後,我一定回來跟小花完婚。”背着一柄闊劍的壯漢靠在牆邊,手上拿着一張老舊的照片,宛如初戀情人一般用手輕撫着。

“放心吧,到時候我們一定會去參加你的婚禮,到時候肯定要陪你好好的喝一杯,不醉不休。”我看着他那和‘吳克’一般的頭型,臉上掛着祝福的微笑。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阿爾法這樣了,但還是頭一次聽到他這麼說...

“阿爾法,你安心的去吧,我會將你的遺願牢記在心。”我將他的屍體輕放在地上,他那渙散的雙眼一直盯着我,不禁讓我回想起出征前他曾對我說過話。

我站起身,將他剛交到我手中的信封裝入懷中,把插在一旁的聖劍拔起,劍指前方。

輕風帶着硝煙味拂過,周圍不斷有同伴倒下,那些魔王軍隊彷彿殺不盡一般,不斷朝我們湧來。我看着不遠處那黑色的身影,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堵住一般,不過,只要將他殺死,所有的一切都會結束了。

就在我想要發起衝鋒的時候,一塊石頭不知道從哪裡飛了過來,正中靶心,砸在我的腦殼上。

“凌浩,你小子敢在老娘的課上睡覺?”

熟悉的聲音傳來,周邊的事物被瞬間衝散,只有那刺耳的聲音依舊在腦海中回蕩着...

我緩緩睜開那帶着眼屎的眼睛,只看到一本帶着高一字樣的語文書以秒速5米的速度朝着我瘋狂駛來。

啪...

伴隨一聲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它輕易的穿透那並不存在的“絕對防禦”再砸了我的臉上。

“勇者大人,請問魔王軍消滅了嗎?”講台上班導壓抑着心中的怒氣,惡狠狠的質問着我。

“額...還差一點點。”我剛說出口立馬就後悔了,看着班導那滿是黑線的臉,我就知道。

“死定了。”

在周圍同學的笑聲中,我被愉快的‘請’出了教室。

我趴在走廊的窗戶邊上,清新的空氣中夾在着一絲溫熱,遠處的蟬鳴依舊是那般噪耳,夏日那刺眼的陽光已經將我的大臉盤子照的熠熠生輝。

我一邊思考着一會該如何跟班導解釋‘勇者大戰魔王軍’的事,一邊感嘆着平凡生活的無趣。

“喲,你也被班導‘請’出來。”一隻手不適時機的搭在我的肩上,語氣中沒有絲毫驚訝。

我回頭看着江嵐,她嘴裡正啃着不知道從哪整出來的煎餅果子,聞着那股熟悉的味道,肚子里的饞蟲感覺都快要被勾起。

我硬生生的將頭別過去,不再去看她。但她彷彿是故意的一般,一邊吧唧着嘴,一邊向我身旁湊了湊。沒有吃早飯的我真的很想一大腳板子給她窩死在地上,讓她感受一下大地母親那熱情擁抱。

“說吧,你又在‘暴龍’的課上幹什麼了?以你往常的情況來說,應該是又在她的課上睡覺了吧。”趙嵐話中的‘暴龍’自然是再說班導,我們經常在私底下給不同的老師起着難聽的外號,有時你說名字的話我們不一定會知道是哪個老師,但要是提外號的話,那肯定知道。

“我明明記得下節是數學課,所以才放心大膽的睡得,誰知道一睜眼就成她了。”我咽了口唾沫,有些無力的說道。

“那你死的不怨,課間的時候婉婷已經說過了,這節數學課老師生病了,來不了。”她說著,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煎餅。

“唉...”我聽到她的話,終於明白過來這並不是來自‘暗黑世界’的手段,不過我此時的注意力也並不在那無所謂的事情上,看着她手中的煎餅,我最後的理智彷彿都快被香氣沖淡,夾在裡面的辣條、火腿、雞柳和那綠油油的生菜,腦海中不斷有聲音催促着我。“咬一口,就一口。”

“啊...老師好。”我回頭對着趙嵐身後的空氣說道,就在她被我吸引注意力的一瞬間,我一把扶住她的手,張開了我那罪惡的血盆大口。“嗯,真香...”

“呀,你幹什麼。”當她重新轉過頭來,手中的煎餅已經少了一大半,而那少去的部分已經在我口充斥着了,感受到舌尖上那醬料的香味,幸福感湧上心頭。“活着,真好。”

“你...你...”她指着我的鼻尖,小臉上帶着一絲紅暈。看着她半天都憋不出來一個字,心中又是一絲愉悅。“該,讓你剛才幸災樂禍。”

正在我快速消滅着口中證據的時候,趙嵐一把將自己手中剩下的煎餅遞給了我,看着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有些發懵。“怎麼了這是?嫌棄我的口水臟唄?”剛這麼想着,身後傳來一聲冰冷的聲音。

“凌...浩...”‘暴龍’的聲音傳來,緊咬着牙根的嘎吱聲是那麼清晰,此時我也明白過來趙嵐的動作是為什麼。“這是甩鍋啊,赤裸裸的甩鍋啊,我不久咬了小小的一口嗎?至於這樣往死坑我嗎?”我心裡叫苦不迭,但也只能面對現實。

我緩緩的轉頭看去,將嘴裡飽滿硬生生咽了下去,額頭上布滿冷汗。“班...班導,這麼巧啊,你要不要也來一口?呃...”因為咽的太着急,有些噎住,一個隔打上來,場面瞬間尷尬到極點。看着‘暴龍’不斷下沉的臉色,我感到一股冷冷的冰雨在我臉上胡亂的拍,臨近三伏天的氣溫在此刻瞬間跌着零下...

“你現在越來越可以了,不光上課睡覺說夢話,讓你出去罰站,你竟然跑去買煎餅。”林語蓉將教科書拍在辦公桌上,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說著。“當初你媽把你交到我手上的時候你還挺聽話的,怎麼現在長大了就成這樣了。”她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扶着額頭,語氣變的有些無奈。

“額...蓉姨,我媽還活着那,別整的好像她沒了一樣。而且你也別老是這樣,不然以後很難找到男朋友的。”我站在一旁,怯聲說道。

聽到男朋友這三個字,林語蓉的眼神瞬間變的有些空洞,用眼角餘光死死的瞄着我,嘴裡開始不斷嘀咕着。“對象,對象...別老是把責任歸到我身上,我都現在27了,每天被家裡逼着相親,還有你個小兔崽子天天氣我,學校里一天到晚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推。都是因為這些,我才每天早上起來都能看見枕頭上掉落的頭髮,我都感覺自己的更年期都快要提前了...”

“蓉姨,沒事,還沒有奔三,還有機會...”我剛說完就後悔了,咽了口唾沫,似乎感覺到我親手將自己的人生給送葬了,最後一次活命的機會被自己摔了個稀碎。

“呵呵呵...”林語蓉緩緩站了起來,雙手像是沒有骨頭一般,在身前搖晃着,隱約感覺到蓉姨雙眼在此時冒着紅光。

“冷靜,蓉姨,冷靜啊...”我話還沒有說完,慘叫聲便響徹了整個校園。“斷了,斷了,快放手,我錯了。”我跪倒在地上,臉緊緊貼在冰涼的地板上,右手不斷拍打着地面,蓉姨一隻腳踩在我的背上,雙手拉着我的左手向後掰扯着,我隱約的能聽到從關節處傳出的嘎吱聲。

咚咚咚...

此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如絲緞般的黑髮映入我眼帘,一雙眼睛如明月般冷艷,滴水櫻桃般的紅唇,嫩滑如雪的肌膚是那般吸引視線。

“救我,班長...”我右手朝她伸了過去,眼神中滿是哀求之色。她對此時的情景絲毫沒有驚訝,而是走到我的面前,雙手扶住裙子,緩緩的蹲了下來。

“這種時候你該怎麼說那?”她笑眯眯的看着我,但是那眼神屬實讓人背脊發涼,不過現在也考慮不了那麼多了。

我滿臉堆笑笑的說道。“親愛的婉婷同學,能否拜託尊貴的你來拯救一下這卑微的我。”

“太做作,不夠誠懇。”王婉婷依舊眯着眼看着我,沒有任何動作。

“叔可忍,嬸都忍不了。王婉婷,你別逼我,信不信我把你當年的中二黑歷史說出來,大家要死一起死。”我咆哮的說道,可在此時卻顯得那般無力。

“阿拉阿拉,一個中二病喪家犬的話誰會去相信那。”婉婷絲毫沒有被我的話所刺激到,彷彿已經看穿了我這激將法。

我實在沒辦法了,手臂上的疼痛不斷加重着,蓉姨此時明顯聽不進去我說的話。“姐,親姐,求求你了,大發慈悲救一下我吧,再這麼下去真的會斷掉的。”

“好吧,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那我就搭救一下你吧。”婉婷站起身來。

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間,一絲藍白出現在我的余光中。“嗯?藍白?”我要是沒記錯的我們學校的校服都是黑白的啊,難道是我看錯了?我在心裡這麼想到,絲毫沒有注意我將話說出了口。

“藍白?什麼藍白。”婉婷有些疑惑,不過馬上又想到了什麼,臉上滿是羞紅。“你...混蛋...“說完不再理會我,轉身走了,任由我再怎麼哀求,依舊毫無作用。

嘎巴...

隨着我關節處傳來一聲脆響,一切都在此時變得毫無意義,我一臉死灰的躺在地上,兩行淚水從我臉上滑落。

凌浩

享年18

死因。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