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执行上一个任务离开之后,已经过了快五年了。

这五年里我不断经历着大大小小的战斗,我的战技和战斗经验也已经提升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程度,唯一遗憾的是,琪莲说我的身体似乎天生就对魔力的感知力特别弱,魔力的存量和魔法的学习都像是在龟爬,都已经过了五年了,还是没有多少进步。

现在我在辉城西方的刺魂林的一颗巨树上等待我的目标,C级的刹湮狼王。

根据公会资料记载,在这高耸入云的幽紫色针叶树海中,突然间出现了一批新生魔物——刹狼群。

针对狼群的歼灭任务是由皇室直接发布的,皇室很少发布任务,如果能够歼灭刹狼群,不但公会的声望可以提高,当事人本身的实力也会得到皇室的认可,歼灭了狼群的人就算是因此而获得了爵位也不显得奇怪。

正因如此,也从另一方面凸显了狼群的棘手。

大陆上的魔兽们会有一些伴生魔法或者战技,而刹狼的战技,简单的来说,就是身体部位的瞬移,它们能在一定范围内瞬移自己身体的某一部位向对手发动攻击,它们的进攻方式如同厉鬼袭人,防不胜防,而且常常会直接在战斗中就将猎物撕咬吞噬。

根据调查得知,它们是由一批普通狼群异变而来的,在单个实力得到突飞猛进的情况下,它们依然保留着成群结伴的战斗风格,而且变得更为嗜杀。

在刹湮狼王的带领下,狼群们整日游荡在刺魂林内,他们活动内的所有活物,只要不是狼群们的同伴,就会遭到它们整个狼群的围杀。

成为魔物后,身为领袖的狼王又有了极高的智慧,刺魂林里惹不起的存在,它们统统会都在狼王的指挥下躲开,而那些存在也不会主动对别人出手,这就更加注定了狼群在刺魂林内的猖狂程度会日益剧增。

刹狼群才出现短短两三年时间,整个刺魂林内就已经成了活物们的人间地狱,就算是将刺魂林称呼为刹狼窝也没有人会反驳。

也不知道皇室那边是出于什么缘故,非常不合情理的给这任务贴上了一个C级的标签。但无论是新老冒险者,在察看了有关于刹狼的描述后,所有人都嗤之以鼻,哪怕只有狼王的实力被评价为C级,但是要一个C级的冒险队去跟一群能够将爪子突然伸到背后的D级对手战斗,那是傻子才会做的送命的事情。

无论是谁,一眼都能看出来,这至少也得是一个B级冒险队才能完成的任务。

偏偏辉城在艾走了之后整个就连一个B级的冒险者小队都没有,B级以上的冒险队全都被皇室调换到了别处,而且大家同样为命奔波,这种皇室封赏制的奖励极其难以分配,拜此所赐,其他的C级小队根本没有跟同级别小队组队讨伐的想法,较远的其他公会的小队即使听说过消息也会因为麻烦而打消过来接取任务的念头,所以这任务挂在告示板那儿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愿意接下任务,大家也就逐渐接受了刺魂林成为了刹狼窝这一事实。

其实我也没有在工会里正式接下任务,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琪莲一人,一是因为我不想引人注目,二是因为我来到刺魂林的理由完全不是狼群灾祸问题,我的目标,只是刹湮狼王的魔核而已。

为了我的目的,这都是必要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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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着冒险者身份的黑、金、红、蓝、绿、白六色花纹,依次对应着S、A、B、C、D、E这六个冒险者的Rank位,不同颜色的花纹能够非常直观的体现出当前冒险者的实力等级。

我调动体内的魔力,象征着冒险者身份的蓝色花纹出现在我的左手手背,一道绚丽的蓝光闪耀了一会儿之后又逐渐暗淡下去,手上的花纹也逐渐消失,刚才出现在手背上的景象就像是一场幻视一样。

我的冒险者Rank现在还只有C,而且我还是独自行动。

要正面冲击狼群的话,起码得是数个C级或者一个B级队伍才能做到。

一个同时兼顾防御、进攻以及治疗的完整队伍,才能在刹狼群的疯狂攻势下屹立不倒,必要的时候可能还要防备着刹湮狼王的进攻甚至对身为头领的狼王发动奇袭。

我还没自大到能够独自击溃狼群,但是我经过半个多月的耐心观察,我发现狼群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簇拥着狼王经过同一个地方,也就是我的脚下。

每次狼王都会在这棵树下匍匐在地,而其他所有的刹狼此时此刻都会围绕着狼王和我脚下这棵树,与它做出一摸一样的姿势,齐声哀鸣。

像是仪式,又像是葬礼。

每次看到这个场面,都会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五年前那位辉城的英雄。

五年前也是这个季节跟那些人相遇的吧。

我或多或少能体会到它体内的那股悲念,所以我也知道,狼王卸下防备的这短暂的十几秒,将会是我刺杀它的最好时机。

我已经等了快一天了,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到狼群过来的时候了。

在刺杀狼王计划上,我还有一个巨大的筹码,也是我敢孤身前来的主要原因,那便是我现在身上披着的披风,“死神的怜悯”。

这件斗篷是我找城里的武器匠人为我量身定制的魔装,它是一件自带固有技能的魔法道具,技能名为“敛息”,这个技能能够对外屏蔽我的一切生命特征,在外看来,我现在就像是一具尸体,别人就算是触摸,也无法感知到我的心跳和脉搏。

但这终归只是一种幻术,我的心脏依然是在跳动的,瞒得过这些等级的魔物,等级再高些的,我就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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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出的草灌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这是狼群来了的征兆。

果然,过了一会儿之后,狼群们簇拥着一只个头几乎是其他刹狼两三倍的壮狼朝我所在的树下走来,它浑身都覆盖着浓厚的淡蓝色皮毛,四只没有瞳孔,像是浑浊的宝珠一般的色眼睛,里面没有瞳孔,这也更加彰显着它的魔兽身份。

这头壮狼,便是刹湮狼王。

公会有记载着狼王的技能,它的眼睛与其他狼族不同,有附带精神攻击技能;它不但能使用刹狼的种族技能,还能使用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黑球,这黑球能力诡异,像是空间魔法,需要额外小心。

狼族们开始四散开来,摆出仪式的阵型,就在树下的狼王刚刚趴在地上的时候,我轻轻抽出腰间的短剑,任由自己的身体自由下落,虽然这一刻我并未展露出自己的杀意,但我的剑尖,已经悄然对准了狼王的眉心。

就在我的刀尖要刺中狼王的时候,我双手突然开始发力,想要一剑刺穿狼王的头颅。

身下的狼王猛然睁开四眼,一层黑色薄膜迅速从狼王的鼻尖掠过,扫到它的脖子,随后它的头颅一阵模糊,整个狼头都消失不见。

我刺入狼王头颅的的剑尖带着一丝黑色的血迹插在的草地上,眼前只有横截开的狼王脖颈,被扭曲的黑色薄膜覆盖,这里也只剩下一个狼王的身体。

眼前会出现这副诡异的场景,说明狼王使用了刹狼的种族技能,它将自己的头在最后一刻瞬移去了别处。

我这一剑虽然刺中了,但是我仅仅是穿破了它的头皮,没能刺入它的头颅内部。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狼王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它的大脑就先做出判断,避开了这次的危机,只能说这刹湮狼王不愧是横行刺魂林的霸主,面对危急时刻的判断力让人叹为观止。

我将短剑刺入狼王的后背,狼王的咽呜声从我的头顶传来,我将空间戒指里一直联系着的炸弹取出来,转化着嘴里的魔力,吹出一口火星点燃炸弹,在看到头顶不远处的狼王头颅后,马上将手里即将燃尽的炸弹投掷出去。

然而几乎同一时间,狼王的嘴里吐出来一颗黑色的圆球,这就是资料上记载的另一个空间魔法。

球的速度很慢,却有灰色的杂质如同蠕虫一般一直在球里蠕动,让人看一眼就浑身发怵,感到恶心反胃。

黑球挡在了炸弹的必经之路上,炸弹在碰到黑球后,炸弹并未爆炸,而是像被黑球吸收了一样,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黑球果然是个危险东西,像是个会移动的黑洞,自从它出来之后我脑袋里的危险警钟就一直响个不停,我的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跟它抗衡,如果跟黑球正面硬碰,我必死无疑。

好在这球速度很慢,我有办法应对。

一阵爆发性的骚乱蔓延之后,狼群也逐渐反应过来,在他们发起攻击之前,我发动自己学到的战技:戏影,然后左手对着地板狠狠一拍,整个人腾空而起,右手顺着拔出狼王背上的短剑,绕过黑球对狼王的头颅发动偷袭。

戏影能让我在原地留下了一个与我自己气息一模一样的魔法分身,然后在分身破碎之前,一直处于隐身的状态,虽然这招骗不过狼王,但是能骗过大部分的狼群,这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没错,在有琪莲给我的符文的情况下,已经足够了。

剑上带着丝丝紫气,刚才那一剑,已经让狼王中了剧毒,以它魔兽的身躯可能不死,但至少也会丢半条命。

现在狼王基本就是死路一条,那黑球速度太慢,想要影响我去刺杀狼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刹狼族技在他们瞬移走的部位回到身体之前,不能再次使用,也不能自己在空间内移动,也就是说,如果狼王不躲不闪,必须将自己的头颅传回身体,如果他不这样做,刹狼这种肉体搏杀的魔兽,身首分离,还中了毒的情况下,不可能对的过我这一剑。

当然,就算他想传送回去,也避免不了自己的死局。

我握紧了拍击地板的左手,深红色的符文在我手心闪烁。

来吧,狼王,这一绝杀的局面,我看你要怎么破。

下方的分身被狼群们瞬移过来的尖爪撕碎,而那一瞬间,狼王的四目怒视着我,面对我的刺击,它竟然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从它流淌着黑色血液的眼中,我看到了像是人类一样的愤怒。

我的背后突然寒毛倒起,我竭尽全力将身体在空中一扭,发现被我躲过的黑球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突然扭回来,速度极快的从我的耳边掠过,在我的左肩挖开一个整齐的圆弧形伤口。

这球的速度看起来那么慢竟然是它故意的!

如果我不躲开这一下,这个圆形的伤口百分之百会开在我的脑袋上。

一个魔兽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心智……

突变横起,我刺杀的轨迹已经完全偏离了,现在我身上的所有弱点都暴露在狼王的面前,它的眼中充满讥讽,一道青光在它的嘴里、我的胸前慢慢积蓄起来。

但我可不会坐以待毙,反正对我来说,刺杀是否成功都不会影响最终结果,这一招本来就是个幌子。

我举起左拳,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在我的左拳和狼王的身体面前亮起。

“破!”

它的眼中骤然间充满惊恐,之前的自信也荡然无存。

一道刺眼的火光伴随着巨响和震颤在我们身下绽放开来,周围狼群的哀嚎声四起,半空中狼王的头颅那一圈黑洞突然消失,它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直直的掉入下方的火海。

爆炸的威力远超我的想象,我赶紧一口咬碎了一直藏在舌下的圆珠,两道光圈在我的头和脚张开,迅速掠过我的身体,合并在了一起,在下面的震荡波快要波及到我的时候,在狼王的怨视中,我的身体消失在了这个地狱般的场景。

刺魂林的某一处泥地,光圈用与刚才完全相反的方式将我狠狠的摔在地面。

肩膀的伤口血流不止,虽然避开了必死的下场,但是依然体内依然免不了受到爆炸冲击,喉头的腥甜冲击着口腔,我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内脏受震,体内的伤势比我想的还要大些。

我脱力的靠在附近的树干旁,颤抖着拿着回复药一口口的喝下,万幸的是,接下来只需要在这里好好稳住伤口,然后过去收拾残局就行了。

如同整个身躯要被撕裂开来的疼痛蔓延着全身,看着刺魂林另一处烟尘飘渺、火光冲天的地方,我冷笑一声。

狼王的心智已经远超普通魔兽了,跟他战斗时甚至让人感觉在跟人博弈。

如果如果不是提前设好了死局,那这次死的肯定是我。

对于这些,资料里可没有记载。

也难怪,根本没人讨伐过刹狼,对这些细节记载有些偏差也很自然。

体内的回复药在魔力的引导下慢慢治愈着左肩的伤口,我还是好好躺一会儿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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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冒险者公会的大门,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不少,短暂的沉默之后,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下一秒又充满了整个大厅。

“喂,看,‘鬼隐’回来了。”

“看他衣装破烂,浑身上下还有血迹,这是去哪儿讨伐魔兽了吧?”

“嘘,别多嘴,小心他把你的嘴都撕烂。”

“唔……”

看了他们一眼,谈话的两人识趣的低下脑袋,安静的喝酒。

走到台前,青光一闪,一颗拳头大小的漆黑晶石出现在柜台上。

“回来了呢,克兰君。”琪莲撩开眉间的发丝,对我微微一笑。

“嗯,这是狼王的魔核。”

周围的议论声伴随着魔核的出现,提高了不少分贝。

“这就是,狼王的……从各方面来说,克兰君比起当年都成长了不少呢。”

琪莲像是想起了熟悉的事情,露出一副有些伤感的表情。

微微张开的嘴像是想跟我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她,端起她为我准备好的果汁轻饮一口。

“不,没什么,你先休息下吧,我去将魔核放好。”

她将魔核拿回办公室收起来的背影,像极了五年前我跟艾初次来到公会的时候。

只是比起初次见面时,看起来更加孤独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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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想跟我说些什么,我心知肚明。

刚到公会那天,从通道里走出来的时候,琪莲告诉我艾一行人已经离开辉城,踏上了执行下一个任务的旅途。

那之后过了将近五年。

这五年里,艾他们一次都没回来过,辉城也没有接收到有关于艾他们的任何消息。

起初大家还会向琪莲问起艾的去向和情况,为他们祝福,相信着他们一定会回来。

但是那之后又过了两年,时间无情的吞噬了艾在辉城留下的绝大多数痕迹,每日都在生死里摸爬滚打的冒险者,能够顾全自己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到了现在,公会的大家已经很少会再主动提及艾这个人跟艾相关的话题,深知这个世界残酷无情的冒险者们,越来越偏向于,或者说是更愿意相信他们已经死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什么英雄啊,还不是没能回来。”

这样类似于愤恨,而不是幸灾乐祸的言论和感情,在公会中常年蔓延起来。

到了现在,大家所记得的,也许只有艾这个人,作为辉城的英雄,确确实实的存在过。

现在的公会最强的还是我这个“隐鬼”,辉城C级之下第一人,好听,也难听。

因为据我所知,我们公会,最高只有C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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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魔法,战技会的太少,基本是全靠道具和身法才能走到这个程度。

陪我走过这五年的琪莲,在我心里,早就把她当作亲人来对待了。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态度没变,我的道具却有了不少问题。

像是今天的她为我准备的爆符,我差点身死当场。

但也很奇怪,我的所有道具,基本都会经过她的双手。

就这个出了问题。

从明面上来讲,艾将我交付给她,她好像也并不讨厌我,所以琪莲没有害我的理由,我也没敢问她,我害怕说出来之后,伤到她,也害了她。

发现端倪还是在前段时间,我常去的武器铺被关门了。

在邻里打听了一下,说是钱赚够了,回乡下过日子去了,但也没来告别,走得匆忙,大家也是听到消息之后才知道他已经走了。

但我跟老板走的比较近,虽然我话不多,但聊过几句也知道他的为人究竟如何。

老板名叫奥尔坦·霍斯汀,虽然确实是从乡村来这儿,但却活得谨慎,他说只有这样,才能在辉城立足。

这样的人不容易与人交心,有一天,跟他一个人自说自话的闲聊着,也许是喝醉了,也许是对我卸下心防,我听他说了好久,他的身世、情感、过世的女儿,他说自己即使没了这一切,还有个远在他乡的母亲和弟弟,他热爱着自己的工作,每天钱挣得累,但好在充实,活得实在,母亲靠着弟弟照顾,也不太担心。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告老还乡。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怀疑了太多人,最后只想到老板身上的一个特点。

我的身份是有问题的,我本来是个死人,这也算个绝密,而他跟我走的非常近,我的所有兵器装备,几乎都是在他那儿打造。

如果有人想对我动手,不,应该是只有想对我动手的人,才会牵连到武器铺老板。

而其他非常了解我,又能悄无声息铲除武器铺的辉城高层。

只有琪莲一人。

她是公会会长,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只是弹指一挥。

那晚我翻来覆去想了好久,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在我常去的道具铺问了问老板,琪莲是否来过。

道具铺的老板告诉我,琪莲没来过,我又问她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没有,她说来过一个身形可疑的黑衣人,戴着面罩,还用魔法改了声音,那人只采购了一些赤蟒的蛇胆,然后匆匆离开了。

我问她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老板知道我的身份,很轻易的就告诉我了,她说,其他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因为偷偷采购素材的人平时也不少,只是那人买的赤蟒的蛇胆,这材料一般情况下是用不到的,拿来做道具易燃易炸,虽然能增加不少威力,但是稳定性会巨幅降低,拿赤蟒的蛇胆做出来的道具,一般都是用来开山通路的,而买这种东西哪里需要蒙面呢。

想到这里,我端着杯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琪莲给我的那些道具,我还是收下了,我的内心深处信任着琪莲,我并没有防着那次爆炸,如果真的不是反应迅速且传送的道具没有问题,我一定会身死当场。

究竟是为什么这样做?

你能告诉我吗,琪莲。

——————

“喂~喂!”

琪莲纤细漂亮的右手在我的眼前不断挥舞。

我有些不耐烦的将手挥开。

“干嘛啊,我又没傻。”

“明明就摆出一副傻子一样的表情?”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

“噗,骗你的啦,干嘛那么在意这种事。”

琪莲捂嘴轻笑一声,弄得我有些尴尬。

“跟当年相比,克兰君变得相当好说话了呢。”

“是吗?”

看来琪莲已经转换好了自己的状态。

稍微放下心的我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继续喝着杯里的饮料。

“最开始的那两年,你跟我的交流可是只有个‘嗯’和‘谢谢’。你第一次搭理我的时候可是把我吓了一跳,当时配上你那一身的血,我还以为你脑子被魔物打坏掉了。”

“总比你脑子一直都是坏的好。”

“你看,以前的你就跟我不会这样贫嘴。而且回想起来,果然还是当年的你更可爱啊,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让以前你叫我一声姐姐。”

唉。

谈起当年的事,她的表情没有一丝动摇。

我真的很佩服这份绝对不是装饰在表面上的坚强。

五年前开始,她一直都是这种状态。

不以柔弱示人。

“说真的,琪莲你只要不说这种话,绝对会是个美女。”

无论是表还是里,一定是这样的。

我看着她的眉间,可惜光靠眼睛,什么都看不出来。

究竟是什么,能让你做到这种地步。

“欸?美女?”琪莲捂住因为害羞而被染红的脸颊,我本来就随口这么一说,结果她搞得我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什,什么嘛…事到如今你还懂得害羞啊?”

我小声嘀咕着,将杯里的饮料一饮而尽。

嘴里的饮料,是有点甘甜的野果味,明明很甜的饮料,却包含着一股无法忽视的酸,不断刺激着我的味蕾。

酸尽之后,只有苦涩。

“嘛…嘛,能被克兰君这样的帅哥称赞为美女,对女性来说可是一种荣耀呢。”

话说就听进去最后一句?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还荣耀什么的。

亏她一直都能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说出一些很让人感到很吃惊的话。

虽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还是会忍不住,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这话是真的。

不是为了话的内容如何,我是真的希望她是在用心在跟我对话。

“对了,任务书呢?我想看看下一个要接什么任务好。”

“喏,都在这儿了,你自己看吧。”

琪莲从柜台里拿出一本厚重的兽皮制作的大书,这本书使用的是导魔能力比较好的魔兽兽皮制作的,用魔法在上面记录下任务的要求、报酬以及委托人,每翻开一页,都会在书本的上方投影出有关于这个任务的一切信息。

最方便的是,因为琪莲等人在这本书上不断的更新周围地区、魔物的有关信息,每查阅一个相关词条都会在一旁蹦出有关于这个地区或者魔物的记录,所以单从它所记录下来的资料来说,这本任务书也算是一个无价之宝吧。

——————

在我翻阅任务书的时候,琪莲开始忙起了其他的事情。

前面大多数都是没兴趣或者很久以前就看到过的任务,一般新添加的任务都是在后面几页。

在翻过了将近一半的页数之后,我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任务。

「任务名:调查古代洞穴。

要求:人数不限,请调查南方静默森林的某处洞穴内部,如果发现类似图上的三种石碑,请立刻来东边重水岭山脚处的一个小木屋找我。

委托人:坎卡。」

这类只需要调查然后报告的任务,一般都牵扯着一些重大事件,所以通常来说这类任务只会由皇室贵族,或者一些遥不可及的顶尖存在才会发布。

但这次的委托人,我从没听说过他的名字,看起来也像是处于私人的目的才打算委托冒险者前去调查。

但是任务书左侧的投影也将目标好好的展示了出来。

三块平淡无奇的黑色锥形方尖碑。

这种类型的方尖碑在帝国四处都存在着的固定传送阵旁边随处可见。

唯一不同的地方可能是,这三块方尖碑的碑身上,无一例外都刻画着一个紧闭的血红色眼睛。

仔细观察,这眼睛似乎只是用血画上去的图案,但在这样的氛围下,只是稍微看久了一点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咕噜……」

“哈啊!”

我被眼前这一幕吓的离开了座位。

怎么回事?刚才投影中的三个眼睛突然就像是真正的眼睛一样露出了雪白的眼球,齐刷刷的看了我一眼。

等我回过神来,再次确认的时候,那三个方尖碑上面依然是的三个紧闭起来的眼睛图案,就好像我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一样。

看了看四周因为太晚而变得空荡的公会,没有一个人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模样,以及投影里那三个方尖碑的异象。

琪莲也一直呆在办公室里。

我还没有办法跟其他人确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克兰君怎么了?我听到了什么动静。”

琪莲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

“没事,我可能是太累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吧。”

“嗯,那明天见。”

“啊啊,明天见……”

——————

看着门外的圆月,方尖碑上那三个血红色的眼睛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那真的是我的错觉吗?

难道是因为最近一直思维紧绷变得有些神经质了嘛。

思考着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旅馆门前。

不多想了,无论是不是我自身的原因,明天再去看看那个任务就知道了。

——————

南方,静默森林的某处……

两团幽绿色的光球在树木包裹住的阴影中一边移动、一边闪烁着。

等那光球移动到月光的照耀下时,才能看得清楚,原来这两个光球只是一只黑猫的眼睛而已。

值得注意的是这只猫的尾巴生长着那一束跟枪头一样的矛,这不寻常的特征宣示着它魔物的身份。

“簌簌”

离这只猫不远的暗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窜动这,被惊动的黑猫朝着面前龇牙咧嘴,身上的毛伴随着身体的弓起变得像刺一样尖锐。

突然间它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尾巴发出尖锐的破空声,朝着面前的黑暗处戳刺过去。

那是一团模糊的黑影,黑影的速度极快,灵活的绕过了猫尾上的尖矛,在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裹起还在挣扎的黑猫,将它带走。

那两团黑暗中闪烁着的幽绿色眼眸,伴随着猫的惨叫消失在了黑暗的深处。

像是仪式终于完毕一样,从洞穴的深出,有节奏衍生出一团团的红色火焰,直到看清笼罩着那片深邃黑暗的大门为止,这些骇人的焰火才停了下来。

这里,是一个洞穴的入口。

入口处的两团火焰,照耀着洞穴的上方,那里刻画着如同拼凑起来的蝌蚪一样,怪异扭曲的古文字。

明火的照耀下,洞口处不断向外蠕动着的漆黑触手像是坚信着神主终会降临的崇教者,在呼唤着,在等待着。

——————

享用过旅店老板为我准备的早餐之后,跟往常一样,在街道开始热闹的起来的时候,我来到了公会门口。

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公会的楼梯下站着许许多多的冒险者,同时门口的楼梯并列站着两行手持剑盾的重装卫兵。

盾牌上面那只被弩箭贯穿的双头鹰的标志,与他们插在旁边地上的帝国国旗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这些卫兵全都皇室亲属的直属近卫,看起来,今天的公会来了个不同寻常的大人物。

人群中没看到似乎琪莲的身影,估计是在公会里应付来者,于是我随便在人群里找个人打算了解一下目前的状况。

“打扰一下,现在的公会是无法进入的状态吗?”

“嗯啊,你看门口那些卫兵,那都是从皇都来的皇室近卫。听说今天公主殿下突然亲临,也没提前说一声,虽然具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好像对公主殿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说起来你是……”

那人说完之后回头看了我一眼,看清我的样貌后,他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刚才还流利的口齿突然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

“你你,你是,隐…隐隐……”

“这样啊,那公主殿下来了多久了?”

看到眼前这个大我几岁的家伙突然间变成这样一副态度,我也不由得发自内心的叹了口气。

有时候照照镜子看着这样一副稚气未褪的脸,真的要怀疑一下公会里的所有人是不是都在合伙欺负我。

我只是说话做事尽量求简,性格是孤僻了些,但又不嗜杀。

在对方想要离开的时候,我抓住了他的右臂。

“等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

看着他那副滑稽可怜的表情,我都感觉他快跪下来了。

拜他所赐,周围的人也都朝我们看来,甚至还以我们两个为中心,空出了一片小场地。

迫于周遭人群的无形压力,我不得已松开了那人的右臂。

得到解放后的男子,像是获救的死刑犯一样。

如果说世界上有人形的老鼠的话,大概会跟在我眼前逃走的这个人一摸一样吧。

人群的纷扰声中,我似乎又听到了那些让我头痛的言论。

哈啊……

算了,反正我对这个结果对我的冒险者生涯来说并无多大影响,你们爱怎样怎样吧。

而且刚好现在,我可以利用一下现在这个氛围,那我就强势些吧。

“喂!你!”

“在,在的!”

“你知道公主进去有多久了吗?”

“公主殿下她,她进去有一个多小时了。”

被问到的人发现对话已经结束,赶紧缩进人群里面,看到他那副脱险的表情,我忍不住嗤笑一声。

被人视为洪水猛兽说不定还让人有些上瘾。

话说回来,一个多小时吗?

我会这么关心目前的状况,主要是因为这个公主,她是个需要重点防备的人物。

因为公主是康斯坦大帝的独生女,深受大帝的溺爱,所以也就导致了即使是公主,见到她也几乎等同于见到了大帝本人一般的现状。

重点在于,原本民传温柔可爱的公主,就在几年前,她的风评像是坍塌的城墙一样倒向负面的一边。

结合近几年从别人嘴里打听到的所有有关于公主的评价来看,我听到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恶魔”。

几乎所有靠近她或者被她靠近的人,都会被她发疯似的刁难一番,而被她折磨过的人,无一例外都在内心深处将她当作真正的恶魔,唯恐避之不及,所以也就怪不得她会被人流传出这样一个外号。

虽然琪莲那八面玲珑的个人要应对一些麻烦会显得很轻松,但面对这样这样一个会费尽心思去刁难别人的上位者,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吧。

想到这里,我还是有些担心琪莲的。

——————

正当我不打算再等下去的时候,公会的大门被一个身披重盔的白发中年男子推开,眉宇间的凌厉与他右眼的刀疤,给所有人都带来一种久经沙场的军人才能拥有的独特压迫感。

他只是站在台阶上面环视了我们一眼,就让整个人群都安静了下来。

“克兰·托鲁,在吗?”

一阵短暂的骚动之后,其他人非常自觉地给我让出一片空地。

“进来。”

他看了我一眼,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只是对着我挥了挥手。

跟在他的身后,我被带到了琪莲和公主两人的身边。

——————

不得不说,里面的情况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坐在琪莲对面的,是与我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康斯坦帝国公主,米雅·康斯坦。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才想起来,很久以前,我还算是福尔霍德家族里的三子的时候,有幸参加过国王举办的宴会,虽然详细的事情我记不清了,但我可以肯定,当时的我在宴会上见过她,因为在看到她之后,脑海里朦胧的模样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公主那标志性的金色双马尾依然跟几年前一样耀眼夺目,跟琪莲谈笑时的神情动作已经没了当年的稚嫩,虽然还带着些少女的青涩,但也隐约能够感觉到,她长大之后一定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

奇怪了,我记得当年的公主传闻这么凶恶才对,相反我觉得她还挺温柔的,愿意跟那时的我搭话,她在我心里还是有不少好感度的。

见到两人,琪莲笑着对我挥了挥手,而另一边的公主则是小嘴微张着,一副像是见了鬼的表情,手中茶杯摔落在地的清脆响声回荡在办公室中。

将我带进办公室的男人看到公主的反应,瞬间将腰间半出鞘的长剑搭在我的脖颈间,他锋刃中的浓厚杀意将我接下来可能的所有行动全数锁死。

我敢保证,哪怕我稍微动一下手指,下一秒我的脑袋就会搬家。

这人,好快的剑。

旁边的琪莲显然是被眼前的状况吓住了,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一直摇动着呆住的公主。

“米雅,这是为什么?”

啊,我也想问,皇室的人都这么神经质吗?

“你,你你……”

公主好像没听到一样,保持着指着我的姿态定格在原地。

在她恢复之前,我们所有人都只能这样僵持着。

“行了琪莲,别摇了。”

公主一把扯开琪莲的手,她似乎终于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安德你也放开他,然后把护卫都赶出去。”

脖间的凉意逐渐消失,这个男人挥了挥手,四周的卫兵们也将他们的剑收了回去。

他将我腰间的短剑收走,交给身边的卫兵,自己则回到公主的身边安静的伫立着。

但我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右手一直都没离开腰间的剑柄。

我看了安德一眼,他依然面无表情,像一尊石像,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眼神中警告的意味明显至极。

应该是刚才公主的反应让他对我起了戒心,刚带我进入公会大厅的时候,他的气场与现在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琪莲拉着我坐在了她的旁边,刚坐下来她纤细的手指就在我的脖子上摸来摸去。

“呼~太好了……”

就在那双手快要将我抱进怀里的时候,我向旁边闪了一下,轻松的躲开了。

为啥要用那副不甘心的表情看着我嘛,我又没做错什么。

就在琪莲快要扑过来的时候——

“喂!”

一旁的公主冷眼注视着我们两个的闹剧。

我笑着,心里却暗叹口气。

这样的闹剧让我有点想起以前的事情,也每次都是这样,才会让我怀疑自己的判断,每次都是这样,才让我的心中更加相信,害我的那些事情里,都没有她的参与。

但我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像琪莲一样了解我的事情。

看着眼前像朋友、又像家人一样的她。

琪莲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咳咳……”琪莲正了正自己的坐姿。

“克兰·托鲁,我的弟弟。”

“嗯嗯,弟弟呢。”公主环抱双臂,躺在沙发上,紧闭双眼,等着琪莲继续说下去。

“同时也是我们公会目前实力最强的人,也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隐鬼’。”

“原来如此,‘隐鬼’啊。”公主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突然伸手重重拍下了眼前的茶几,茶几上的瓷具被振的“咔咔”作响,琪莲被公主吓了一跳,扑过来抓紧我左臂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惊的猫。

公主一步步走过来,气势汹汹的站在我面前,撩起我的前发,额前的伤口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眉心这道X状疤痕看到了吗?无论是大小还是形状,都跟福尔霍德家的三子一模一样!那个克兰·托鲁是什么意思?现场编出来消遣我的吗?而且他一个连天赐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你们公会的实力第一!”

公主指着我的鼻尖,一通怒吼将我跟琪莲的耳朵震得生疼。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样不惜代价也要骗我的理由,不然就算是朋友,我也不会轻饶你。”

琪莲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们之间也早就谈论过这件事,这件事是我跟她两个之间的秘密,我一直以为,除了艾,辉城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公主仅凭两道疤就把我的身份识破了。

我揉着太阳穴,事情的经过有些跳跃,我需要整理一下。

“米雅,我没骗你,是…是真的。”

“你!”米雅似乎又要发怒,就在这时,一旁站立不动的安德发话了。

“公主殿下,在下可以作证,这人的实力货真价实,看的人多了,自然感觉得到。”

“真的?”米雅狐疑的看向安德。

“真的,刚在才人群中,气息隐藏得很好,刺杀应该是一流。”

虽然得到肯定的答复,但米雅还是不满意的撇了撇嘴。

“那这疤痕怎么回事,这疤痕跟塔里克额头上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单纯的是这道疤痕害了我。

一直没在意,看来之后要想办法把这道疤痕去掉。

“公主殿下,确实像你说的一样,我就是塔里克·福尔霍德,但我也是克兰·托鲁。五年前我被福尔霍德家族抛弃,现在跟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了,只想好好活着,也没想过报仇,希望公主殿下宽宏大量,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

我站起身,对公主鞠了一躬。

“塔里克,你变了,态度这么冷淡,我都不认识你了。”

态度冷淡?

“殿下,我的名字,叫克兰·托鲁。还有,上次与公主见面已经过了好几年时间,人自然是会变。”

“你还记得你见过我?”

米雅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欣喜。

嗯?

“记得,只是我只记得殿下的样子,细节已经记不清了。”

“也对,那时候的你,傻乎乎的,怎么可能会记得那么清楚。”

我惊愕的抬起头看着米雅。

傻……

当时我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记错我从懂事就在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太过张扬,为什么会跟公主关系熟络的样子?

“来,你坐下。”公主拉着我的手臂坐在她的旁边吗,我看了一眼安德和琪莲。

安德只是冷眼瞟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至于琪莲的反应,好在也很平淡,她看向窗外,一直端着茶杯喝茶,也是什么都没说。

“我记得那天我过生日,你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米雅看着我,眼里的星星都快砸到我的脑袋了,太闪耀了。

“我……我说了什么?”

我将问题推了回去,因为我真的记不清,而且也不知道,一个家族里没权没势的废物,还能跟公主殿下聊些什么?

“那个吧,你看啊,你当时跟我说,等你在福尔霍德家族有地位了,你就会来娶我。当时你还说了好多夸我的话,大家还都听着呢。”

公主说完捂着脸自我陶醉着,嘴里还不满足的一直在笑声嘀咕。

我,说过,这样的话?

说要娶公主?一个废物,一个连天赐都觉醒不出来的废物,说要在家族有一席之地,说要娶公主?

传闻康斯坦帝王历代手段凌厉无情。

我开始对自己的遭遇和武器铺老板被害的事情有了些头绪。

“公主殿下,那为什么我不记得这件事?”

“呃,会不会是你当时喝醉了的原因?我家女仆跟我说,酒后吐真言,而且我也觉得你的话肯定是发自内心的,所以一直等着你来找我,但那之后听说你被盗贼杀了,我都伤心死了。”

米雅揉了揉红肿的眼眶,那副神情是真的在为我担心。

“我本来这次南下想找杀了你的贼人复仇,但是琪莲告诉我,我见了你之后就什么都懂了。果然,既然现在你没死,我们也不用找那贼人复仇了,现在我们就回福尔霍德家族去,然后你带着你的父亲,到我父亲面前去求婚。他那么宠我,一定会答应我的。”

深吸一口气,我再次将打乱的藤曼一根根理顺。

“公主殿下,这次南下,你跟所有人都说的都是,铲除贼人,对吧?”

“对啊。”

“安德大人跟大帝走得近吗?”

“没有啊,安德是看着我长大的,他是我最相信的人。”

“请公主殿下,务必要铲除贼人、惩恶扬善,还城乡清净、众生太平!”

我跪拜在公主面前,现在的我,只有这一条活路。

公主寿宴,我张口就想娶她,一个废物,这样口出狂言,偏偏米雅还为我动心了。

说起来,好像真的是那天之后,所有人的态度都对我冷淡了起来。

尤其是大哥二姐,像是想跟我划清界限,避之不及。

我没想到我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我说这话跟找死没有区别。

我现在算是知道了,这是康斯坦大帝要杀我,我只能受着。

福尔霍德家族死我一个不足为惜,说不定他们还落得舌根清净,何乐而不为。

现在公主又来见我,我只能继续隐藏下去,公主这次来辉城,再不铲除贼人,必定有人生疑,顺着查下来,我还是死路一条。

所以,我只有请公主铲除贼人然后离开,这一条活路。

万幸的是,辉城离帝都有点远,消息没有那么灵通,在我身份这种细节末枝上,应该不会有太过详细的说明。

“克兰君你还喝酒吗?我怎么不知道?”

琪莲冷冷的看着我,像是质问一样。

她这一句话,把我点醒了。

是啊,我注意自己言行低调,从不沾酒,为什么唯独那天会喝醉?

我没有那天的记忆,但这事情来得太蹊跷了。

公主说的是真的吗?我为什么要跟她求婚,以我的性格,再醉也不至于此,这话说出来跟天地将塌一样荒谬可笑。

如果是骗我的,那她为什么要撒这种谎。

这种没有思考模式的样子,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不就杀些盗贼吗?这都好说,你先起来。”我看着米雅,她皱着眉头,抬着我的臂膀想让我起来。

我看了看安德,他似乎在打量房间的布置,对我们的谈话不闻不问。

而另一边的琪莲,依然看着窗外。

这件事情太乱了,我的情报太少,判断不出来。

好像这间屋子,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克兰君,南边那个调查古代洞穴的任务,你看了吗?”

非常突然的,琪莲向我询问昨夜看到的那个任务。

琪莲的这句话,像是激起浪花的石子,开始摇动着我生命平稳的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