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后——

偵查部隊完全沒想到自己的行蹤早已在未來科技無人機下暴露無遺,夕顏和秦立武就這樣光明正大地站在了偵查部隊側後方六公裡外的山腰上。

夕顏端着U12狙擊步槍,眼睛貼在瞄具上發出『唔嗯~~~~』的聲音,像個多動的孩子一樣左右微微搖晃着身體。

「奇怪…看不懂呀…唔……」

「還沒看好嗎?」

「馬!馬上就好啦…」

夕顏手忙腳亂地觸摸狙擊步槍控制面板上的按鈕,心虛地自言自語:「速度檢測在哪…哥哥好像說過是…嗚呀!」

因為狙擊步槍突然『脫手』而被嚇了一跳的夕顏,下意識伸手想去握住望遠鏡。

「…誒?」

茫然地抬起頭,夕顏發現自己抓着狙擊步槍被秦立武整個拎了起來。

「……」

秦立武尷尬地把夕顏放回地面並將握住望遠鏡的手鬆開。

「你…你繼續,看完叫我。」

「嗯…嗯…」

夕顏錯愕地點點頭,重新觀察時,發現自己想要的速度檢測已經被調出來了。

一股說不清的暖意湧上心頭,夕顏嘴角流露着淡淡的喜悅。

「哥哥真是…」

通過望遠鏡仔細觀察了偵查部隊的移動速度后,夕顏對三到六公里距離的物體移動有了認識。

「目標十六人,向西北方移動,速度五,風向修正完成,隨時可以開火。」

在秦立武再一次認真指導后,夕顏算是勉強學會自己U12狙擊步槍的智能瞄具的用法,於是便像個小孩子迫不及待地向自己兄長展示了起來。

突然,異樣的苗頭蹦了出來。

敵人的偵查部隊中,有一個男人手持長矛扭送着一個女人,這股不和諧的畫面本來不應該出現在行蹤隱秘的偵查部隊中。

「哥哥,有情況。」

「我看看。」

秦立武打開自己的雙筒望遠鏡,看見被扭送的女人後皺起了眉頭。

「這女人是誰…部隊中不可能帶着一個毫不相關的女人行軍。」

「那任務還繼續嗎?」

「情況有變,我們跟上去,到時候萬一有個什麼意外也能應變。」

兩人利落地收拾裝備,用鉤鎖下到平地上,坐上從第六宇宙借來的懸浮汽車。

「這汽車真方便呢,不需要的時候居然只有膠囊大小。」

「有一說一,的確好用,但很遺憾,這玩意在除了第六宇宙之外都是見不得人的東西,被人看見會引起騷亂的,而且補充能源也是個問題,像現在這樣臨時應急一下倒還可以。」

懸浮汽車移動時幾乎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對現在這種場合可謂是再適合不過了。

秦立武暗自得意自己當初隨手(看見報銷額度還有多)借來懸浮汽車的明智之舉。

山谷斗折蛇行,犬牙呲互,不過對於每天在鬧市區高速飆車趕時間的秦立武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懸浮汽車在山谷間以150km/h的速度移動,要是按照交通規則這輛車即使在高速公路上也已經扣十二分了。

不過古代並沒有跤警,更不需要駕照。

要不是考慮到夕顏正扶着座椅瑟瑟發抖,秦立武早就一腳油門飆上三百了,一百五十這個速度對於懸浮汽車來說形同老年人騎自行車。

六公里也就三分鐘的事情,不過那是直線距離,兩人實際到達敵人後方時已經花了近十分鐘。

「好!」

把汽車收回膠囊中后,兩人戴上了通訊耳機。

「歪?歪比歪比,歪比八卜。」

「……」

夕顏陷入了短暫的空白期,思索着該怎麼接這『加密通訊』。

「歪……歪比歪比……」

「你不用強行接的,我真的就只是測試一下。」

「早說呀!!」

臉紅的像熟透的蝦米,夕顏用踮起腳不滿地喊道。

「爾…爾等——咕呃……庫哇噗呃………」

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偵查部隊的一人舉刀向秦立武和夕顏走來。

話音未落,那人就被眼疾手快的秦立武一手飛鏢射穿喉嚨。

在落單的士兵被血嗆到窒息而亡后,其餘的人已經注意到了秦立武和夕顏,紛紛怪叫着向兩人衝來。

「為什麼不管是小說還是現實,永遠都會有一個落單或者上廁所的士兵擾亂奇襲!」

「那個…其實只是小部分…」

「不管了,準備戰鬥,反正我們的目的就是消滅這隻部隊,狙擊手,佔領制高點,注意保護那個女人!」

「明白!哥哥請小心。」

一聲令下,兩人分開行動,秦立武將開天變為長槍,沿着山璧躬身前進。

因為沒有攜帶無人機,秦立武的視野只能依靠夕顏提供,在這種複雜的山地戰里,夕顏還要兼顧警戒自己周圍,防止遭到敵人的背後偷襲。

這作為夕顏的第一次遭遇戰,無疑難度略大了些,雖然對面是沒有熱兵器的古代人,但夕顏也同樣沒有擔當警戒和觀察的觀察手。

「哥哥,能聽到嗎?」

「能。」

「前方一百米第二個岔口右側有一個手持單兵短劍的人,正以三米每秒的速度朝你靠近,同時還有一個弓箭手和手持長矛的士兵正在繞到哥哥背後,不過他們似乎不知道哥哥在哪。」

「弓箭手和矛兵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這種程度還是十拿九穩的。」

「嗯。」

夕顏趴在地上,盡量不讓重力壓在胸部,右手拉動槍栓后食指輕搭在扳機上,左手對瞄具進行微調。

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當準星穩穩停在弓箭手腦門時,夕顏果斷扣下扳機。

一發由伽斯轉化成的粒子聚能彈從槍口高速自旋向前射出,以近乎光速劃破碧空,帶着嘯叫穿透了弓箭手的腦袋。

等到子彈的聲音傳到弓兵身旁的矛兵耳朵時,第二發子彈早已從矛兵的耳膜處穿出,兩人倒地時間相差不過零點七秒。

「報告,目標已清除。」

「哦?這麼快,那接下來我也不能輸啊…」

秦立武對着前方七米處的士兵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

對方一言不發,神經緊繃到了極點,就連拿劍的手也在顫抖。

「嘖,連戰鬥的慾望都喪失了嗎,那就送你上路吧。」

秦立武左腳踏前一步成弓步,右手將化為長劍的開天舉過頭頂,左手輕輕扶住脊線瞄準了士兵,上半身微微后傾,做出拉弓一樣的動作。

「牙突刺!」

模仿着浪客*心中壬生狼齋藤一的絕技,秦立武後腳用力一蹬,宛如離弦之箭向前射出,沒等士兵反應過來,秦立武的劍已經刺穿士兵的胸膛。

士兵一聲不響站在那裡,眼睛獃滯地望着前方,眼中的高光緩緩散失。

秦立武左手豎掌停在胸前,閉着眼用右手將劍緩緩抽出,士兵宛如巨大的木頭一樣,轟然倒地。

解決掉眼前的敵人,秦立武繼續向前突進,另一邊的夕顏也不遑多讓,用最快死亡的方式將子彈送入敵人身體。

轉眼之間,十五人的小隊只剩下一個男人站在秦立武前方。

秦立武用目光掃視那個比自己矮上半頭的男人,四肢倒是挺發達,手裡的長槍在日光下閃閃發亮,微風輕拂的紅絲帶在空中飄揚。

雙手持槍,男人紮起馬步,將槍頭對準了秦立武做出了進攻的架勢。

「因吹斯汀,來吧!」

秦立武將手中的開天變為長槍。

以夷制夷。

兩人同時向對方發起衝鋒,一百米的距離正在飛快的縮進。

七十…五十…四十…

眼看敵人將要進入攻擊範圍,手持長槍的男人喜形於色,迫不及待要做出突刺動作。

「呵呵…」

露出了陰險詭異的笑容后,秦立武左手伸到腰后——

『砰砰砰砰——!』

兩人擦肩而過,秦立武從容地將左手的自動手槍插回腰間,同時回頭,弄出老男人的腔調一臉正經地說道:「猶豫…就會敗北。」

而那個本以為手到擒來的男人,在尚未聽到秦立武的話語前,就已經帶着扭曲的表情死去,只留下一具帶着四個彈孔的軀殼重重砸向地面。

「哥哥,人質解救成功了!」

「幹得好,夕顏,我馬上過來。」

收回武器,秦立武與夕顏匯合,那個被救下來的女人蜷縮在樹下瑟瑟發抖。

因為夕顏並不會古文,所以也無法與女人交流,只好等秦立武回來。

「喂,這人怎麼了?嚇傻了?」

「哥哥!」

「抱歉抱歉,我錯了。」

一邊為自己不禮貌的發言向夕顏道歉,秦立武蹲下來用古文與女人交流了起來。

幾分鐘后……

「哥哥,她說了什麼?」

「嗯…我先濃縮一下…」

「嗯。」

夕顏點點頭。

「首先,這幫人是長安來的,是楊國忠的人。」

「誒!?那我們不是打錯人了嘛!」

「聽我說完可以嗎?」

「啊,對不起。」

「咳咳,接下來啊,這幫人是楊國忠的人沒錯,可他們的目的地卻是崔乾佑的駐地,據說他們也不知道在哪,但他們的任務是要把一封信交給崔乾佑,具體信中有什麼內容不知道。」

秦立武頓了頓,接著說道:「這幫人本來也是一群貪生怕死之徒,所以在路上把運氣不佳迎面撞上的夫妻二人捉來當信使,這樣既能送信又不用擔心被殺掉。」

「一般來說,他們是不會被潼關這邊的守軍發現的,然後偏偏遇上了我們。」

秦立武聳了聳肩。

「哥哥。」

「嗯?」

「說了那麼多,信呢?」

「在她丈夫手裡。」

「那她丈夫呢?如果是在那十五個人當中的話,恐怕…」

一陣惡寒從脊椎延伸到頭頂,夕顏打了個寒顫。

「我問問,不在那十五個人當中也可能吧,說不定在更前面探路呢…」

嘴上是這麼說,但秦立武只是在欺騙夕顏甚至想自我欺騙,無人機在高空拍攝的實景已經很明顯地表明了這支小隊只有十五個男人。

在詢問了女人她的丈夫的着裝和樣貌后,秦立武愣在了原地。

「…」

那個士兵,原來不是因為自己的壓迫感而失去了戰意,而是他本來就不是士兵,只是普通的百姓被強迫拿起了武器。

「哥哥?」

「她的丈夫,已經被我殺死了。」

秦立武帶着夕顏來到女人丈夫死去的地方,指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體說道:「就是這個男人。」

「……」

「抱歉…」

聽到自己兄長道歉,夕顏抬起頭不解地看着秦立武。

「哥哥為什麼要道歉?」

「無法接受吧,把無辜的百姓一劍刺死,將兩夫妻陰陽分隔,本來完全有更好的策略比如把他敲…」

「嗯…」夕顏搖了搖頭說道,「戰場上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對方到底是為什麼舉起劍吧,『猶豫,就會敗北。』哥哥是這樣說的吧~」

像是在捉弄秦立武一般,夕顏浮現出俏皮的笑容模仿着秦立武的話語。

見此,秦立武也舒心了,本來還以為要費一番勁才能讓自己未處世事的妹妹理解『戰場是殘酷的,你不去消滅敵人,敵人就會消滅你』這一事實。

想到自己妹妹的思想覺悟比美國的華萊士還高,秦立武不禁自愧不如。

「至少,把遺物什麼的交給他的妻子吧。」

「遺物…也就這個了吧。」

把男人全是摸索了個遍后,秦立武撿起從男人衣服中掉落出來的小銅鏡。

「沒有其他了嗎?信呢?」

「沒有,先回去吧,一會再把他安葬,得讓他妻子再見最後一面才好,順便問問信到底在哪裡。」

很快,秦立武發現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落了空。

回到之前的地方,女人靠在樹上已經一動不動,胸口上插着的短劍,像是引流管一樣引導着血液從女人身體里流出。

大概是從秦立武和夕顏的交談中隱約明白了真相,受不了失去丈夫的打擊的女人選擇了殉情。

發生這種悲劇,不能說沒有秦立武的責任。

「抱歉,請安息吧。」

秦立武上前一步,用手輕撫,將女人睜開的眼睛合上。

「把兩人安葬在一起吧。」

對於秦立武這種喜歡偷懶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

在安葬夫妻兩人時,秦立武習慣性的伸手摸了摸兩人的衣服,結果引來了夕顏不滿的目光。

「哥哥,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趣味…」

「別誤會啊!只是習慣在清掃戰場時看看死人身上有沒有藏着東西,有時候可能會有意外的發現…」

摸着摸着,秦立武的手停了下來,隨後毫不猶豫地將手伸進了女人的衣服里。

「哥哥你在干…幹什麼呀!」

「你看,這不,意外的發現。」

秦立武咧着嘴得意地晃着手中摺疊成一小塊的信紙。

「哼哼哼~害羞了?」

「沒…沒有這回事,只是覺得哥哥的行為…」

——非常不知廉恥。

夕顏低着頭,兩個食指彼此觸碰在一起,有些扭扭捏捏地問道:「哥哥平時執行任務也…也這樣嗎?」

「並不,說起來還是第一次在清掃戰場時摸女屍,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活着的人好啊…」

說這話時,秦立武的目光漸漸落在夕顏身上。

「咕………(遠離)」

「就算是哥哥我也不會給你摸的!」

「等等,夕顏…開玩笑的,別當真啊!!」

夕顏臉上染滿櫻紅一片,雙手護着胸部向後踉蹌退去,結果兩腳互絆,一屁股重重坐到了地上。

再一次,秦立武沒分寸的玩笑被夕顏信以為真,導致了嚴重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