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常要睡到正午才会醒来,不过没有问题,因为我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封存在冰箱中;她经常要很晚才会回到家中,不过没有问题,因为我总会将家里面的琐事都做好;她经常周末将自己埋在书桌上的各种资料海洋里,不过没有问题,因为她总会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停下工作来给我做上一顿丰盛的晚饭。

我不知道她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她也从未提及,这样的生活我们两人已经度过了三年。

三年来家里还算富裕,特别是最近一年,每次她为我做晚饭的食材都高级了许多,她脸上的笑意也愈来愈浓厚。

她并不是一个特别擅长交流的一个人,但给人的感觉并不木讷,而是十分精明,她总是能不动声色地处理掉一些我无法处理的事情。

与她在一起的生活如同淡茶,初尝无味且苦涩,回味则唇齿留香。

这就是我的母亲,如今我却在电视上看见了她,明白了她的工作——日麻职业雀士。

而且还是最强大的九人之一。

“没想到啊竹内,月球天居然就是你的母亲。”阿部学长激动得整个人都在颤抖,让我感到害怕,他到底怎么了?

“哥你冷静一点……”阿部学姐蹲在我旁边满脸歉意地看着我,“抱歉啊竹内君,我哥他最崇拜的就是竹内魂天了……”

怎么听起来这么怪,谁叫我妈跟我一个姓呢……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区分了。

我也在心里面叹气,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的职业雀士呢?

成为职业雀士的薪水有高有低,但成为了魂天绝对会不愁没有钱,我仔细想了想前三年家里面的条件改变。第一年住的普通榻榻米租房,到了第二年就开始搬到高级公寓去住了,第三年家里多了很多高科技的玩意,让我打扫卫生方便了很多。

可我意识到自己的母亲是魂天的时候,心情很复杂,我已经决定要面对曾经的伤痛,这个时候又告诉我说自己母亲是日麻最强的几个人之一,一种十分矛盾又别扭的情感顿时充满了我的胸口。

事实过于戏剧,让我很难正面回应,我今天回家该如何面对她?

也容不得我去细想,牌局已经开始了,这是一局半庄比赛,跟我母亲对局的三人也都不弱,介绍上说他们都有可能冲击今年的魂天角逐赛,即从全国的职业雀士中选出九人跟现有的魂天对局,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赛事与评判标准,选出新的九位魂天。

这次的比赛实际上就是预热,是青山集团友情赞助的赛事。

对局在激烈地进行中,可惜了我现在刚刚接触日麻,看不透他们之间的对局内涵,倒是阿部学长握紧了拳头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竹井也捏着下巴时不时点着头;阿部学姐显得含蓄多了,她搬着小板凳坐到阿部学长身后,盯着电视一言不发;丸山也进入了思考的状态,就是有的时候会大声叫好。

我通过上帝视角是可以看出各方的听牌的,然后我察觉到妈总是能够避开那些危险牌,难道她能看清别人的手牌吗?即便是自己手上已经成型的牌,她都能够在其他人听牌的一瞬间将手上的好牌舍弃掉,换得自身的安全。

屏幕里面的她表情很淡雅,如同平时生活作风一般。有人听牌,那她就回避掉,但是她也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就比如到了东二局她做东家的时候,即便她的对家已经听牌了,她也没有放弃手上的牌型,最后自摸满贯通吃三家。

这个时候的阿部学长是最激动的。

“我就知道这都在竹内魂天的计算之中!”

这宛如马后炮一般的发言是咋回事?

“你看啊竹内,令堂刚刚的听牌是258万三面听,而且场上仅仅出来了一张2万,还是对家曾经打过的,况且宝牌也有两张在令堂手上,自己也是庄家,对家也打过宝牌,自己这牌也很快听上了,是有很大机会的。”阿部学长转过身来跟我讲解。

行吧,那就不算是马后炮,是分析得当。

那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怎么打呢?我一边看着,一边思考,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打所有安全的牌,我感觉放铳是件很不爽的事情,所以我得避免放铳,想尽办法避免掉。

“那会不会还是冒险了点?”丸山在一旁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不会的,竹内魂天应该是权衡之后才选择的进攻,你可以看看竹内魂天的数据,她的放铳率是相当低的,我不清楚她是如何界定是进攻还是防守的,但这都有她的考量吧。”竹井拿出了手机展示着搜索出来的数据,“嘛,虽然不是官方统计的,不过民间对于九位魂天的对局数据收集可少不了,还算准确。”

我凑过去一看,铳率4.7%??虽然不知道多少算正常,但是只有个位数的百分比也够恐怖了吧?我又斜眼一瞟,看见了胡牌率的数字,居然是31.2%!这个对比一下我就知道她这个铳率应该算是低得吓人的程度了。

不出所料丸山也惊叹起来。

“所以说竹内魂天很厉害啊,她成为职业雀士好像也才几年,三年前突然就变强了,然后成为了魂天,很多人推测她可以争夺净火天的称号。”一谈到我妈,阿部学长就来劲了。

“魂天还有区分的?”先前听到月球天的称号,现在又来了一个净火天,而且听上去似乎这个等级更高一点。

“月球天是魂天九个称号里等级最低的一个,但说是这么说,其实除了净火天之外其他八个称号都是平等的,只有净火天凌驾于其他八个称号,其他魂天之间都不在意彼此称号是什么的,他们只想要净火天这个称号。”

“那怎么得这个称号啊?”

“净火天跟其余八个人组三局比赛,两局四麻,一局三麻,全部获胜取得一位就是了。”

“那这不确定性也太高了吧?职业雀士还搞这种运气性的比赛??”还没等我发现哪里不对劲,丸山就反驳了,我虽然是个愣头青,但是我什么都不懂,一副你说什么就什么的态度,可丸山懂很多,就很直接地怼了上去。

“到了魂天那个地步,能够影响他们的只有运气了,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大,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来决出更受青睐的一位,这个净火天意味着实力与运气兼得,别忘了成为魂天可不是靠运气,那得靠实力的,魂天之间排位娱乐一下有什么问题吗?”阿部学长推了推了眼镜,回答得有理有据。

“可那位净火天在三麻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阿部学姐摇了摇头。

听了阿部学姐的话,竹井也苦笑了起来。

“谁叫三麻有拔北这一说法呢,每一次拔北都相当于岭上,那位净火天都不需要开杠了。”

“没错,所以那位净火天是真的名副其实。”丸山看来很喜欢这位净火天啊。

我现在就像远古人猿,听着最尖端领域的科学家讨论研究一般懵逼。

于是我选择性看电视,他们交流了一番意见后,也意识到现在看比赛才是最有意义的,也纷纷重新看向了电视,只对对局中的一些具体出牌进行讨论分析,这也少不了出现争执,我就做一个小透明,默默听着。

本该以安静为主的第三层麻雀部,现在吵得不可开交,要不是今天是社团参观日,我觉得第四层的棋牌社团得下来找我们麻烦。

可就是不知道他们推门进来看见手臂上有风纪委员袖章的竹井会是什么表情?我居然开始有了这样奇怪的想法。

对局结束,我的母亲以33900点拿下一位,这大部分点数都是靠她那一次庄家满贯12000点得到的,虽然后面因为其他人的自摸丢失了点数,不过都是小事了。

“太强了啊!”阿部学长又要开始了,我都有点受不了了,至于这个样子吗?

竹井一脸习惯了的样子。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半左右,咦?她居然没有大中午才起来,而且还参加了十点半的麻将比赛?下午似乎没有对局,社团参观也差不多了,我好像可以直接回去吃午饭了?

看一个时间我就胡乱分析了这么多,不过最后我还是决定下来了我的日程安排。

“下午还继续社团活动吗?如果不的话,我就去找我母亲了?”

“等一下!”听见我的问题,阿部学长站了起来,“如果……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我顿时惊了,这是啥操作?看你这样子我怎么敢把你带过去跟我妈见面啊?

“阿部你够了,注意下形象。竹内,你回去了要不帮我们问一下?看看令堂有没有空指点一下我们啥的?”竹井说出来了稍微靠谱但是又不那么正常的话。

“能够得到魂天的指导,这可是绝大多数高中生都做不到的事情,有竹内的加入真是太好了……”阿部学姐满脸欣慰。

我仔细想了想可能性,按照我妈她的性格,我要是请求她的话她肯定会答应的,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时间,成为魂天后她应该会很忙吧,哎回去先好好跟她聊聊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