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非正常的主從關係

“我不要因為嘗試召喚使魔而在16歲被帶走啊！”

陷入絕望的米萊爾只能對天長嘯，腦海里不斷構建一個個解決方案又一個個否決。

只要在那個被稱為“地獄職場”的使魔界里，管理員發現一個已登記的成員檔案突然消失，再根據最近的魔力去向一探究竟，就可以準確地查出米萊爾於何時何地殺死了她的使魔。

換言之，無論多麼完美的逃脫方案，在使魔界管理員的眼皮底下都是無法實現的。

似乎是一系列的思考讓米萊爾重新恢復了冷靜，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便對這位彼此相處不到三分鐘就喪命的使魔道別：

“沒能好好地帶你看看這個世界，是我作為召喚者的失職。”

“對不起，科林，至少我會讓你完整地入土的。將你埋葬后我會自己向管理員認罪，還你一個公道。”

“安息吧，深受苦難的科……”

“你好吵啊。”

“欸？”

好不容易醞釀好的情緒，好不容易下好的決心，就被一句極為簡單的話語給打破了。

還是來自這個已經被認定為“屍體”的傢伙。

雖然內心五味雜陳，可從結果來說，米萊爾還是高興得不得了，她從監獄裡昏暗的未來脫出，有一條光明的道路重新鋪開了。

“科林！還活着就出一聲嘛！”

“……”

又是一陣飽含怒意的沉默，有了剛才的經驗，米萊爾決定不再和他鬥嘴，等他這陣脾氣過了再說話。

“吾……我有問題要問你。”

“除了怎麼殺了我以外和要求解除主從契約以外，我都盡量回答噢。”

“你說，我是從使魔召喚陣里出來的，這是真的嗎？”

米萊爾想秒答“是的”，但餘光瞟到了桌上的紅色法陣后猶豫了。

這場召喚，無論是法陣繪製用的材料，繪製的方法和形狀，還是使用的召喚咒語，無一不是從那本二手書里抄來的。

而抄來的每一步，都和她從四處了解到的召喚法術不太一樣，有着微妙的區別，很多地方多了些什麼，有些地方又少了些什麼。

基於對使魔負責並且坦誠相待的信條，米萊爾鄭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對着趴在地上的“少年”說：

“不，從基本定以上說不是。我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可以建立召喚者和使魔契約的召喚陣。”

“雖然把你召喚了出來，但用的方法和平常的不一樣，所以這不好說。”

“比如你從召喚陣出來后，沒有經過平常的解封流程，就可以開口說話和自由行動，甚至能夠攻擊我，這都不符合使魔召喚陣的常態。”

所以那瞬間我以為我召喚出來的不是使魔而是魔法武器一類的東西呢。

後半句話只是米萊爾內心的吐槽，不屬於解釋範圍內，她便沒有說出來而吞進了心裡。

“可你對吾……對我成功使用了那個咒語吧，把我困在這裡的那個！”

“少年”說完，又錘了幾下地板。

米萊爾徹底放棄了對這個聽不進話的人的勸說，修改明天的行程，加上了早就該進行的一項“地磚修繕”。

“這就不是我能理解並回答的範圍了……”

“我也想保命呀，想着‘要是對召喚出來的武器用使魔的咒語會不會湊效’便念了那串咒語，沒想到你真的掉下來了。”

啊，關於“武器”這部分的吐槽還是說出來了啊。米萊爾說完后才發覺。

她一結束這段話，“少年”也不再接話了。米萊爾很擔心，彷彿只要環境中沒有聲音，這個人的靈魂就會消散一般。

於是她自己給自己接話：

“反正，從結果來看，你受到咒語的限制，就說明確實是我的使魔了吧！”

“還可以順便確認一下：你對我有殺意嗎？”

“有......如果我現在能起身，第一時間就把你殺了。”

這回倒是回話挺快的啊。

甚至還有磨牙的聲音。

米萊爾不由得回想起坐在法陣上的他，咧開嘴角時泛着光的，像獸類的尖牙。

“我徹底搞不懂了……按理來說，主從關係建立后，使魔是不會主動產生對召喚者的憎恨才對的……”

她把雙手覆蓋在臉上遮住整個臉，長長的嘆息可以從她的指縫間透出來。

身為魔女，想召喚一個使魔，怎麼就這麼失敗。

一個趴在地上動不了，一個坐在地上思考人生，非常滑稽的，連主從關係都很微薄的兩人，這次徹底陷入了沉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