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了十分钟,位于四楼的摩里尔在一番腥风血雨之后已经完成了他的工作,他秉性着最基础的人道法打扫着战场,简单来说,就是让死不瞑目的敌人们合上眼睛,让他们以平静的姿态离开人世。

摩里尔的内衬里带着项链,上面镶嵌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天主教教徒,他甚至从来都没有认真祷告过一次。这仅仅是妻女送他的礼物,也让他有了第一次被无形之物守护的感觉。

“我也呆在战场上太久了,”摩里尔像是感叹一般,轻轻得把肩上的尸体搬到一间空旷的房间里,最后以小心翼翼地放下,并用他们的头盔盖上死人的面庞,“杀死跟自己儿子一样大的年轻人,这也算是我的报应吧。”

他回过头,褐色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成排倒下的尸体,单手关掉房间的门。走廊上坐着满脸不妙的大洋洲士兵们,他们有的颤抖着双手,有的正低下头弯下腰干咳,有些严重的士兵正在无人的角落呕吐。

这就是初次洗礼,不管年纪如何,当第一次体会到杀人的错感时,喷涌而出感情会让整个人都变得不像是自己。亦像是被猛兽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又像是愧疚将自身的脏器所取代,但无论是哪种,肆意的感情都会短暂的取代内心,震撼人格。

这种时候就要给这群年轻的新兵们一些时间,让他们接受自己已经剥夺了某人的性命这样的事实。只要重新认知到手上沾满的鲜血并非是来自无辜者,而自己所行的事也是必要之恶,牢记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为了什么而握枪,只要能重新回想起这些,士兵们就能再次站起。

在短暂的休息之中,那些呼吸急促的士兵渐渐能放松自己的身体,他们从杀戮的另一侧回过神来,眼睛里不再带有青年特有的天真,而转变成了坚毅的目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士兵们自动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装备,用着颇为生涩的手法拆卸手中的枪械,检修着沾满干涸鲜血的手枪。

气氛变了,这是摩里尔此时最直观的感受,如果在半个小时前整只队伍还弥漫着小学春游般的气息,那么现在已经彻底蜕变了。在看到了尸体和鲜血后,这群年轻的士兵究竟想到了什么,发觉了什么?摩里尔无从得知,但他唯一能得出的答案是这些士兵终于获得了扣动扳机的资格。

看样子自己故意促成的这个状况还是蛮有用的,虽然风险颇高,但收获也不一般。这下不用莉莉娅和娅丝敏承担全部的工作和后果,至少不会发生登陆战时两个少女只身对抗整个军队的状况存在。

摩里尔为了锻炼士兵并没有选择安装炸弹,陷阱之类,以兵不血刃的作战方式达到目的。当他掌握了敌人的动向之后,并没有采用偷袭的战术,而是让另一队士兵绕到敌人的前面,让没有潜行的士兵故意被敌人发现,然后进入交火状态,以死亡为威胁强迫让大洋洲的士兵反击,最终以摩里尔的支援敢来而收场。

零散的枪声已经顺着空气传遍了各个方向,钢铁更是出色的声音扩散体,而在会议室里面负责控制人质的大洋洲士兵不可能没有察觉,但现在他们还以疑惑的状态中,还并没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摩里尔也明白,现在正是最紧要的关头,容不得半点失误。

“那么接下来就前往集合地点待命,但托马斯和克里斯他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如果他们没有及时联系我们,那就只好孤军奋战了。”摩里尔以低沉平衡的语气说道。

然后他看到了士兵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他只有解释道:“现在这种状况下,我们无法与其他小队联系,也我们无法得知托马斯小队的进度,这意味着他们有着被全灭的可能性,我们也不得不把这种情况考虑到其中。”

“也就是说,我们要当作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其中的士兵问道,而后摩里尔点了点头。

“没错,直到恢复联络为止,不要奢求有任何救援。”

士兵们虽然有些骚动,但经历了初次洗礼之后,他们的情绪变得稳定了许多,但更大的原因是他们逐渐接受了这位刚毅果决的指挥官,并完全没有发觉到刚刚的作战里摩里尔给他们下了套。

摩里尔在检查了军用平板之后带领着部队移动,他得知了莉莉娅和娅丝敏如同见缝就钻的泥鳅般将敌人的管制塔压制住了,而后找到了监控室,顺便将监控摄像头的权限给封锁,给他们的大部队制造出了足够的空荡。

敌人还未发现现在状况,但这也是时间问题。就算私人军队的士兵还因为情报差而暂时没有发觉这一切,但迟早也会闻到飘散着空气之中的血腥味。而大洋洲的士兵也只能靠着这短暂的时间抢到尽可能多的优势,时间越是流逝,胜利的天平就越往敌人倾斜。

摩里尔的队伍穿过了位于子建筑五层,大楼三层的悬空桥,防守空虚的敌方并没有在这里设立防护,所以他们相当容易地通过了这里。不过越是靠近主建筑,他们就发现本来扩散在主建筑的敌方士兵们正在往会议室聚集,看来是想要缩紧战力,组织防御。

不过威廉姆斯的私人军队的动作比摩里尔想象之中还要快,这让他颇为意外,因为前后的袭击间隔还不到二分钟。这恐怕说明托马斯那边可能出了一些岔子,让本来死翘翘的敌方士兵以某种方法逃离了包围圈。

但现在可不是抱怨队友的时候,这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摩里尔比任何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他所作的只能把最坏的状况考虑到其中,并思考着解决办法。到了现在的状况,他只能将脑中预定的攻击时间提前,因为一但敌人完全布置了防御,那么大洋洲军队就不得不使用以命搏命的方法来拯救人质。

虽然他也思考过以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但军方上层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不仅不能开出足够诱惑力的条件,而且他们还站在敌方控制的领土里,不难想象敌方肯定会在谈判的过程中搞些事情。

摩里尔感觉到头疼,这样下去的话,人质不仅救不出来,还会搭上这些年轻士兵的小命。

就当男人准备以命相搏的时候,入耳式的无线电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就像是广播突然接受到来自远方的信号一样,逐渐刺耳的噪声转变成了可以理解的人声。

“呦呦,不知道各位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不知道大家的状况有多糟糕,但是我——如同寒风里面的热咖啡,雪山之上的温泉,能为你们带了一个好消息,这肯定能为状况带来突飞猛进的进展!”

这时候,熟悉的人后面响起了不耐烦的声音。

“克里斯,说正事!现在可不是无线广播电台!”

“嘛嘛,不要着急,就像是特辑片里面,英雄总是要最后出场的,而我也会像英雄一样宽宏大量地原谅你刚刚差点平地摔把我珍贵的军用平板踩个粉碎的事情。”

“这么会这样...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失误!”

莉兹小姐好像是遇到了相当羞耻的事情,声音低了下去,发出了呜咽声。

“克里斯,情况怎么样了?!”

摩里尔的声音即时把逐渐走歪的少年拉了回来。

“咳咳,情况良好,已经把无线电权限给夺了回来,敌方也没有恢复的可能性了。同时刚刚收到了托马斯他们的联络,简单来说不太妙,有六位士兵失去了战斗力,但他们也在预定时间里到达了地点。”克里斯以快速的语气报告道,“不过我也收到了莉莉娅她们的联系,她们正呆在了某个敌方等待你们强攻,说是不要顾及,声势越大越好,她们俩来解决手握炸弹控制器的士兵。”

摩里尔收到报告后逐渐冷静了下来,现在的状况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托马斯那边虽然也有损失,但还可以继续执行任务,这就代表着他们还有足够的力量赢得这场战争。

“所有人,两分钟之内布置完铝热炸弹,是时候该我们来一个致命一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