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刺眼的白光。

隨着畫面逐漸抬起,我們看見了遠處的景色,這是雪山的景色。

幾個全副武裝的探險者跟隨着前一人的腳印,整齊的前行着,也許他們的目標就是面前的那座高峰。

鏡頭反轉過來,拍向了攝影師本人,由於帶着護目鏡和高領衣,完全看不見臉部。

他朝鏡頭比劃着什麼,但由於錄像沒有聲音,我並看不懂他在表達什麼。

沒錯,是沒有聲音,照道理來說是這樣。

但在下一瞬間,電視機突然發出持續的巨響,像是一架戰鬥機從頭頂飛馳而過,同時畫面開始不斷顫抖。

並不是電視機出了什麼問題,而是錄像裡面的內容出了問題。

一層厚厚的白雪順着雪山的坡度朝他們侵襲而來,是雪崩。

從沒經歷過真正雪崩的人第一反應便是趕緊往下跑,而在奔跑過程中自然無心再估計畫面是否穩定。

沒有任何聲音,除了這似乎永遠都不會離去的引擎轟鳴聲。

即使沒有這方面的概念也知道,就算在平地奔跑,人也不可能趕得上雪崩的速度,更不說是穿着如此厚重的抗寒服在積雪上“跳躍”了。

短短的幾秒鐘后白雪便吞沒了我們所看到的一切。

雪白的白雪,連我自己都要忍不住嘲笑我的描述了,但確實是一片雪白。

畫面似乎是定格了,但其實根本沒有,只是鏡頭所拍攝的地方將永遠不會再變化罷了。

隨着轟鳴聲逐漸微弱,白雪中滲出了一絲紅色,然後畫面逐漸變為了鮮紅色,如惡魔的嘲笑一般,紅色的光無情的照亮了暗淡的房間。

雖然這個視頻中並沒有出現任何的實體或傷亡情況,但深深的絕望還是滲透進了我們的心臟。

陳立韻攥緊了我的衣袖,彷彿這件事就發生在她面前一樣。

畫面中浮現出“完”的字樣,看來這個錄像到此為止了,也許這就是這個惡鬼的家人所經歷過的……

正當我準備收拾錄像帶時畫面上的完右邊卻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彷彿是在嘲笑我被戲耍了一樣,畫面再次閃動。

“詛咒錄像part.1 過去”

畫面再次變成一個小男孩的遊戲時間,但明顯比上次清晰了很多,感覺環境也變了許多,像是時間往前推進了一代人。

幾個人圍坐在一起,捧着手中的遊戲機玩得極其入神。

一分鐘的短片后又是一段文字。

“詛咒錄像part.2 傳承”

畫面中小孩接過了大人遞給他的攝像機,並有模有樣的向周圍拍攝。

期間我注意到了那個大人就是靈台上另外一個相框上的人,以至於我大概可以猜到之後的展開了。

“詛咒錄像part.3”

在這個文字顯示結束后兩個大出畫面的文字部分顯示,通過腦內的自動編排,最終確定為是“命運”兩字。

而畫面中則是如同剛才雪崩時一樣的災難場景——墜崖。

最終畫面停在了已經碎裂的鏡頭所拍攝的森林景象。

突然電視機的顯示屏被關閉,錄像帶如同彈弓上的石子一般彈出並朝我飛來。

完全來不及躲避的我被錄像帶正中眉梢,打倒在地。

“徐仁浩沒事吧!”

“沒事…”

我伸手去抓那盤錄像帶,結果卻被它表面極高的溫度而燙得立馬甩開。

“我現在算是理解這個惡鬼的怨恨究竟有多深了。”

倚靠着陳立韻的攙扶,我坐了起來。

“走吧,是時候去解決這次事件了。”

綠草成茵,狂風吹拂,讓夏季的炎熱彷彿不曾存在過。

這裡是整個故事開始的地方,也將在這裡畫上它的終點。

我站在橋上,看向被幻影囚籠困住的惡鬼,手中拿著錄像帶。

這卷錄像帶的溫度沒有絲毫消去的跡象,但是比起那股寒意,這些根本不算什麼。

這是由於狂風在不斷帶走我的體溫,還是那段短小但駭人的錄像?

誰知道呢。

“你還真是堅強呢,如果是我,也許根本沒法再拿起相機了。”

“你不也一樣嗎?那捲錄像帶很燙的吧。”

“這是你的存物嗎?”

“是又怎麼樣?”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這卷錄像帶里的內容是什麼時候拍攝的。”

“第一段是我的爺爺,那個小孩是我的爸爸,第二段是我的爸爸,那個小孩就是我。”

“……”

“怎麼,感動了?明明那時連見血都依舊擺着那張撲克臉呢。”

“我終於懂你為什麼有如此強大的怨念了,雖然我依然不會原諒你對那些人所作出的事情。”

“我不需要原諒,我不配,從我在父親的葬禮時,從棺材裡拿出攝像機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這隻不過是我早就預料到的一刻而已。”

“你明明可以不用承擔這一切的。”

“這怎麼可以!如果我因為害怕這種所謂的詛咒而逃避的話,我無言面對去世的爺爺和父親。”

“為什麼這麼說?”

“你不了解我的故事,那我現在告訴你。我的爺爺是當時有名的探險家,各種高峰與叢林導遊我爺爺的足跡,並且他用自己手中的相機給世人記錄下來各種美麗的風景,但最終他還是死在了自己驕傲下,我到現在都從未親眼見過爺爺一眼,因為爺爺的屍體時至今日都依舊埋在厚厚的積雪下,唯一帶回來的,只有那部已經無法再使用的相機和裡面的內容。那時候還小的爸爸依然接手了爺爺的工作,放棄了城市裡的高新待遇,雖然全家人都在勸說,但爸爸他不想爺爺創造的作品就這麼草草的畫上終止符,但他也學會了教訓,沒有再去那些過於危險的野外,而是前往田園拍攝農村生活,但他的結局你們也看到了,在攀登還沒修繕防護措施的山時,腳底打滑墜入了深淵,等搜救隊找到他的屍體時,已經慘不忍睹。”

他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回憶他父親的死相。

“媽媽一直說他是個笨蛋,一個被執念沖昏頭腦的笨蛋,但是遺傳就是這麼的可笑,我完全的繼承了父親的這一點,現在想想當我推開父親棺材的時候,我差一點忍不住吐出來,那時候我想到的是——原來人的眼動是這個結構啊。”

陳立韻捂住嘴部倒吸一口冷氣。

“是的,森林中的蛆蟲在那幾天爬滿了他的軀體,並在他體內產卵,當然這也是我事後才知道的。我從棺材裡拿出攝像機,因為他們知道我完全遺產我父親,於是用這種方法阻止我再去接觸他們的事業,但誰讓他是我爸爸呢?”

他舉起手中的相機擺在眼前,朝遠處的房屋拍了一張,相片順着底部縫口吐出,他拿在手中注視着畫面,嘴角微微一笑。

“我找人修好了那個相機,這次我又學乖了,我留在了城裡,成為了一個人文記者,拍攝各種老建築,偶爾也會來這種郊區看看風景,我想這樣我總不可能再發生意外了吧,直到幾天前我來到了這裡……”

說完,他把目光轉向了坡上的那個男人。

“你說是吧?”

惡鬼用自嘲的語調詢問他。

男人只是停駐在那裡,沒有準備開口的意思,彷彿就是一盞路燈一般。

惡鬼舉起相機,鏡頭對準了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