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洛默默地站了起来,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已经无需多言,战也战过一场了,再无理取闹就显得令人厌恶了。

“看来你没办法很轻易地离开了。”柊眼睛猛地睁大,看向北方的天空,那里是深渊的尽头,也是这个世界的边缘,当然,这只是席洛自己所知,柊很明白,那边是另一块大陆,这块大陆的封号圣十们从来没有人穿越深渊,到达哪里,至于东西南方向,则是一望无际的汪洋。

天空猛地裂开,狂风和雷霆炸裂,缝隙之中,一缕发丝缓缓落下,柊心之所至,下一刻就将那一缕头发拿在手中,放出魔法微微探知之后,脸色阴沉了下来。

“席洛,还好吗?”莉特小跑着过来,尽管一开始就暗暗觉得席洛可能会落败,但实在没有想到会这么惨。

柊有些毛骨悚然,这缕头发他很清楚是谁的,那个神用这种手段来提醒他,初,你真就全知全能吗?他随后吞噬掉头发中的神性,明显地感觉到魔力有了显著的提升。

“恐怕今天没那么容易放走你们了。”柊转过去,苦笑地看着莉特,手中却凝结着魔法,圣十的气势也释放出来。

“莉特你走!”席洛看出来事态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显然这时柊已经要对他们动手了。他不顾燃烧血气带来的后遗症,还是打算将全部底牌用出,与柊交手,给莉特逃生机会。

实则席洛已经看出,柊态度转变是由那一缕头发引起,他本人还是不愿动手,这时候只要给他一个放走莉特的借口就行,只要逃入诺森德境内,切尔家有远亲家族在诺森德中处于高位,回王国自然不是问题。

“这次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了。”柊摇了摇头,他明白席洛的想法,但这次恐怕不能那么简单放他们走了,至少要逼得那个神再度现身,让他来保下这两人,这才是初和他的交锋。

席洛再度与白龙魂融合,强大的力量流回他的身体,他却没有任何喜色,这只是卡在入域的实力,这时恐怕没有任何用处。

“莉特,对不起了。”柊说完,右手食指抬起,席洛惊恐,莉特却是用上了全力躲避,柊刻意延迟了极短的一段时间,墨绿色的死亡光束只是穿透了莉特的左肩,她翻身倒在雪地中,压制着声音,克制着痛苦,不浪费柊杀机中的一线生机。

果然,柊皱了皱眉,看似对自己射偏了很不满,实际上这是他故意为之,既然已经重伤到没有还手之力了,那么杀不杀就可以之后再说了。

“圣银龙牙闪!”席洛依然用出了他最强的魔法,尽管实力差距不止一道天堑,但他自然不会因此而丧失出手的勇气,既然要做那拯救世界之人,怎能就如此退缩!

柊自然是不躲不闪,只用手掌就接下了那样摧枯拉朽的攻击,“对不住了!”他叹了一口气,随即右手顺势一拉,左手在席洛背上狠击一掌,席洛顿时脊骨粉碎,倒在地上没法动弹,柊右手猛地刺入席洛体内,却如同没有任何阻隔一般,也没有任何的鲜血,但席洛却痛苦地大喊着。

柊视若未闻,收回右手,手中已是抓着白龙的龙魂了,被抽离了龙魂的席洛顿时实力跌落,神色委顿,吐出一口鲜血,神情却是开始恍惚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杀你们吗?”柊只是简单地拿出了一把狙击步枪,顶住席洛的后脑,“你们这么弱小,又怎么阻止我,连那个防守至尊都死于我的算计,你们这些魔法修炼上还只是小孩子的人又怎么阻止我。”

柊不断地打击着席洛的内心,磨灭他的意志。“任你说再多,你也改变不了我们会一直反抗你们的事实。”席洛吐出嘴里的血水,冷冷地反驳着,“就算是我今天逃不过这一劫,自然会有其他的人替上我的位置,即使慑人的火焰怎样试图磨灭整片草原的生机,草木依然生生不息。”

“你又知道些什么,你这个贵族的大少爷。”柊似乎听到了极为可笑的事情,“你以为自己已经很接近平民了?对于那些整天生活只是为了家人温饱的人们来说,麻木的他们,根本就不会对国家政权的交替有什么感觉更别说是世界这么大的概念了,这是你们自己,你们这些贵族自己造成的,不要说什么你们没有怎么样,不作为亦是错!”

顿了一会,柊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只要一年降水稍微少了些,可能一户农家收的作物就只够上交高额的税金所用了,一家人同行乞讨,诈骗,卖淫,抢劫,这就是走投无路的人们!”

“人性恶劣,但这也是被人所逼迫,又有哪个人愿意将自己纯恶的一面示与他人?但这些只会被那些贵族视为刁民,那些为了一口饭起义的人更是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想要除之而后快。”柊重重一脚踏在席洛的背上,他又是吐出一大口血,“你们或许觉得自己没有那样吸血,但是你们没有任何组织行为就已然被那些人们视为与那些蛀虫同样的存在了。”

“公道自在人心。”席洛已经无力反驳了,微微地说出这几个词。

“好一句公道自在人心,人心丑恶何来公道一说?”柊嗤笑着,他最不相信的就是所谓的人心,公道。世间最假之物不过如此,“你自认公道在人心,那个神却迟迟不来救你,就只因为被我爆了一个意念体就把自己的棋子弃而不顾,可真有他的。”柊说着把白龙魂放在席洛眼前,这时白龙的龙魂就如同一条小泥鳅一般扭动着,渴望着从那只手中挣脱。

“公道自然是有的,实力强大,就是最大的公道。”柊猛地一捏,白龙之魂消散于天地之间,一声声悲壮的龙啸声回荡在着极北的天地之间,诺森德境中,四大封号圣十都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却都忌惮于神秘人和恶魔们,再也不敢踏入深渊的地界。

“你敬爱的师父,白龙的龙魂,为那个神明卖命,教你这个弟子,却因为你的身份和那个神的不作为而消散,你说他值吗?”柊时刻攻心,手中扳机却一直不曾扣下。“为了那个神,真的值吗?你还有个妹妹,还有年轻就守寡的母亲,还有自己的重要的伙伴们,你真的就能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我真的,就能这样放弃吗?和希尔德约定还没有做到,母亲这些年一直辛劳把持家中事务,前辈他们的仇还没有报呢,我怎么就能这样死在这里。席洛心中想着,逐渐不甘起来,“我……”

“到此为止了!”一个遒劲有力的声音传来,一点寒芒闪现。一柄银月长枪挑飞了柊手中的狙击步枪,说来也巧,下一刻子弹就射在了一旁山头之上。

枪圣已到,一枪在手,天神至尊亦可留!

“本来想去找你的,你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柊对意外的收获感到惊奇。他原本的意思是引出那个神,至少再杀他一次意念体,不过看来枪圣确实是被人当枪使了啊。

“自然不止我一人。”枪圣再度猛攻,枪尖闪烁,防不胜防。柊小心闪躲着,即使是“龙神鳞甲”也防不住穿透神通的攻击。

抓住时机的他,伸手抓过银月枪的枪身一把拉近两人的距离,龙化的双臂显得格外恐怖,掏心的一爪狠狠地击穿枪圣的护体魔法盾,将他击退出去。

他稍微调息一会,挥舞着长枪再度攻了上去,“风息大圣,还不动手!”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出于下风,也不能再等,招呼了自己的同伴,狂风大作,卷起了极北千层厚的冰雪,形成一个极为恐怖的暴风雪向着柊席卷而去。枪圣脱开战斗,挑飞几座山峰,与风暴一起阻挡柊的脚步。拎上地上的席洛,立刻拖枪而走。

风暴过去,天地恢复清明,柊面色却有些阴沉,不过他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极北之地,狂风呼啸着吹动着空洞的岩石,如同怨妇哀声哉道一般,枪圣背负着重伤的席洛飞奔着,他的身体在逐渐变凉,这个世界的未来,似乎已被寒冰永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