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是一个满嘴谎言的人。

——

“出差吗?还是到那种乡下的小镇,该不会其实是降职吧?”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凸显着担忧。

“不是啦,只是暂时性的调职而已。”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什么时候走?”

“大概就这两天吧,相关手续办完就走。”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到了那边有住的地方吗?也不知道要在那里待多久,必要的东西不要嫌麻烦,多带一点,到了那里想买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得到呢。”

“我知道啦,放心吧。”

“还有……”

——

挂掉电话后,我呼出一口气。与母亲的对话进行了将近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我几乎没怎么开口,只是母亲单方面地不停嘱咐。

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叨唠的,所谓的调职根本就不存在,因为我早已辞去工作。

我的现实是编造出来的,撒下的谎言数不胜数。早已应该习以为常的事情,在面对家人的时候,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内疚。而在朋友的面前,则是越发感到抬不起头。

从冰箱中拿出仅剩的罐装咖啡,滋润了莫名干渴的喉咙,坐到沙发上扫视略显空荡的四周。

凡是能够换钱的东西,均被我转手变卖,剩下的,除了必要的几样物品,以及属于房东的几个简单的家具之外,其他的皆一一丢弃。

明天就将离开,我却对这片生活了数年之久的空间没有一丝留恋,相对于这座城市来说亦是如此,不如说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的心情更为显著一些。

我走到阳台,掏出放在口袋里的廉价的香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缓缓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

不仅呛喉,味道也很差。即使已经抽了好几年这款牌子的香烟,也依旧改变不了我对它的印象。

七月的天空很蓝,犹如清澈的海面,没有一丝杂质。偶尔掠过的飞鸟,留下转瞬即逝的欢快啼鸣,似乎正在享受着依靠翅膀带来的自由。

来到这座城市之后的这几年间,我是否曾接近过所谓的自由呢?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吧。

掐灭了香烟,正准备再点一根时,手机响了起来。撇了一眼上面的信息之后,我接起了电话。

“有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吧,退房手续也都已经办好了。”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暂时,还没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这样啊,总之到了那边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就给我电话吧。”

“嗯。”

“那就这样,我得回去工作了。”

“宇目……”

“怎么了?”

“……不,没什么,下次让我请你喝一杯吧。”

“啊,我等着。”

“哔——”

结果,我还是未能向他——这个唯一知晓我的真实境遇,并对我伸出援手的好友说出一句道谢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