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的地下研究所,電纜從天花板、牆壁的殘壁中露出。在極度黑暗的空間他們什麼都看不見,但從手心傳來的溫暖告訴著自己他(她)在自己的身邊。

「哥哥,陷入麻煩了。」

「是阿,妹妹我們真的陷入麻煩了。」

「這次,所有人都來了。看來我們死定了。」

「這可不好說,我們可是逃了這麼久都沒被抓到。」

在這陰暗的空間,兩人的談話聲,卻意外的隨心所欲。就好像開一個惡劣的玩笑話一樣。

兩個不同狀況,身活在黑暗中的盜賊,竊取了大量的資訊、寶物、機密。

對於他們來說,這只是非常輕鬆的一件事情。

天才的妹妹──夢。

狡詐的哥哥──況。

黑暗中的組織追殺著他們,然而他們一次又一次的逃過追擊。

一次次的騙過這個世界的惡意、一次次的死裡逃生。

慢慢地,兄妹二人開始認為這只是一場遊戲而已。

然而,他們一次又一次的行動最終遭來了名為『絕殺』的絕路。

充滿傷痕的身體,擁有的心智卻不能用言語表達。

過於年幼的肉體,擁有的智慧不是世間可以承受。

他們的存在被人否定,於是,他們挑戰了整個世界。

然後......遭到世界的反撲,惡意充滿著他們的生活。被追殺的人生......對於他們不是什麼不幸的事情。但,他們終究只是人。所以他犯下了過錯──不可挽回的過錯。

慢慢的眼睛也逐漸習慣黑暗,在黑暗中兩個人在交談著。

「會害怕嗎夢?」況詢問著。

「哥哥你會嗎?」夢搖搖頭並詢問著。

「也許吧,但我們失敗過嗎?」況露出狡詐的笑容。

「沒有。」看著哥哥的模樣夢瞇上眼睛,享受著哥哥的體溫。

夢的聲音很小,但,哥哥會仔細地聆聽,不管是什麼時候。

對於陌生的人,夢幾乎不敢講話,基本上只有哥哥況負責對話等內容,她只是待在哥哥的身邊,看著哥哥對著不認識的人撒謊、欺騙、利用。

夢,很膽小、怕生。對於這世界,她封閉了自己,所以就算與世界為敵,她也不在意。

哥哥,從以前就很努力。不管是什麼事情,從以前到現在,哥哥說過無數的謊言,但不管怎樣對自己絕對不會說謊。所以說,夢很信任哥哥,只要有哥哥在,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夢都不會害怕,對於這世界所有的一切,只要有哥哥就像夢境般美好。

還有,哥哥很笨,只會靠判斷與直覺行事,所以遇到事情,都是依靠夢才有辦法。

「有人在附近。」

哥哥這麼說著,拿著槍靠著牆壁,然後朝著牆角開了一槍。

只有火光,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槍枝。

一個人死在路邊。

「運氣真遭,夢有點子嗎?」

「那不是哥哥該處理的問題嗎?」

「說的也是。」

「加油。」

看著倒地的死者,也許會對夢的心靈造成損傷,但,也許這根本不重要。

畢竟,不管是她還是我,都已經被這世界傷的無法回復。

「好,沒問題的。」

況這麼說著......然後往左邊的路口走去。

「......哥哥......右轉。」

「歐歐,好,我們走。」

哥哥總是笑著,但我知道,哥哥的笑容是裝的,總是給人一種自信的感覺,就算真實的哥哥不是那樣。但,哥哥的樣子有點奇怪,感覺有一種生疏的感覺。

就好像,哥哥再隱瞞甚麼。

「哥哥,感覺好像很奇怪。」

「我嗎?懷念吧,這是我們一開始躲藏的地方。」

哥哥歪著頭,看著夢。閉著眼睛在腦海思索著。

「恩,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的。」

「恩,那時候感覺真奇怪。」

那是一開始的事情,但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哥哥不會隱瞞我任何事情,因該只是我的錯覺而已。

走在黑暗的道路上,耳裡聽著四周的聲音。

「有人來了。」

哥哥這麼說著。

「在這邊等我,我去去就回來。」

哥哥輕輕觸碰我的頭髮,笑著離開。

夢,看著四周,看見奇怪的黑色物體。

那很像是哥哥放的東西,他只說那是炸彈。

大概是要炸掉路口吧。夢這麼想著。

哥哥大概在計畫甚麼吧,雖然不懂。

「夢,好了。我們走吧。」

哥哥毫髮無傷的走回來,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哥哥,這是陷阱嗎?」

「對阿,這次的陷阱成功了,我們就不用再逃了。」

「是嗎......六年了......」

「是阿,妳都十三歲了。」

「哥哥都二十歲了。」

「是阿......真是困擾阿。不過,今天就要結束了。畢竟策劃了四年阿。」

四年前,也是最接近死亡的時候,那時他們就想結束這該死的追殺。

慢慢的,一步、一步、接著一步,一次次的擬訂計畫、實行,最後終於來到最終的階段。

況,踏過血水、耍過無數的手段,用著簡單的計畫陷害他人。

就像苟延殘喘一樣,苟活到現在。

就算沒有跟妹妹一樣智慧、記憶力,但我學會狡詐、手段、計畫與暴力,這些就是我擁有的手段,我的力量就是這種玩意兒。

突然間聽見聲音......奇怪的聲音。

當自己注意到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已經向後跳躍,迴避著危機。

手中抱緊著夢。那是由火藥打開的破口。

就好像不讓人開槍一樣,敵人衝進死角,銀色的光即將進入夢的身體。

放開抱住夢的左手,用手掌阻擋利刃,推開武器。

手心被刀刃貫穿,疼痛的感覺抵達大腦。

被轉移的攻擊令敵人露出破綻,就在他注意到並放開武器的瞬間,我舉著槍對準他......看著對方向後跳躍,並用手護著重要的部位,況露出笑容。

『喀』的一聲,那是用來狩獵野獸的道具──捕獸夾。

看著因為疼痛而扭曲的臉龐,況看著落入陷阱的襲擊者,對著對方的腦袋扣下板機。

「真痛啊。」況抱怨著。

況這麼說著的同時,從懷裡丟出一個東西。那是圓柱體的物體。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火焰出現在眼前,然後迅速地消失。

炸藥,況在身上攜帶了很多。炸藥破壞的力量堵住了道路。

「偷襲嗎?這本來是我的擅長說。」

況,隨意地說著,眼睛看著夢。

夢的眼神透露出擔心......

「哥哥?」夢不安地說著。

「走吧,別在意。」

況聳聳肩說著並左右的搖晃著腦袋,要求夢別在意。

雖然手中傳來的疼痛令自己感到厭煩。

「不行,等我一下。」

「妳都帶了甚麼阿。」

看著妹妹從背包拿出一樣樣的物品。

繃帶、藥物,夢迅速的對哥哥進行治療。

「痛──痛......」

「挺有趣的。」夢笑著。

對受傷的手掌,噴著藥物、包著繃帶。

雖然偶爾會受點小傷,但從來沒有在夢的面前受傷過。

或許是過快要結束了吧,況著麼想著......──

「別鬧,痛──」

「好了。」

就像惡作劇一樣,夢在包紮傷口的最後的一刻用力的拉上繃帶。

疼痛的感覺,差點讓況叫出來,眼睛的淚水差點流下來。

「妳很像挺開心的。」

「恩。」

況看著嘴角微微上揚的夢,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弄亂夢的髮型後,況站起來說著。

「走吧,該結束這該死的旅途。」

況搖搖頭,摸著夢的腦袋。

走在黑暗的道路,眼前看見的是由金屬打造的巨大的門。

因為沒有電所以,現在無法打開門口。

但,他們早就準備好。準備好對付所有可能會遇見的問題。

「交給妳了,夢。」況這麼說著。

「恩。」

夢從背包拿出電腦,電腦銀幕上打開許多的窗口。對於電腦感到陌生的況來說,他不清楚夢在做什麼,但她清楚夢要做到甚麼。

雖然,這並不再他的專業範圍內,但一些事情他還是準備好了。況拿出槍與簡單的爆裂物,安靜地坐在地板上。況,聆聽著,夢的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

或許是感到無聊,況拿著一個散發紅色光芒的物體,不斷地丟往空中,紅色的物體在空中轉一圈後落回手中。

「好了。」夢這麼說著。

「是嗎。」

況這麼說著,手中散發紅色光芒的物體要墜落在地面,發出物體碎裂的聲音。

那是發信器,況告訴所有的敵人自己在哪裡。

知道嗎,況與夢手中獲得的東西,多倒超乎想像。

不管是哪個組織都無法無視的地步,

互相敵對的組織貪婪夢的知識與況的資訊。

只要得到那些東西,就能夠輕鬆地解決對手。

但,如果被別人得到,就會被對手輕鬆的解決。

所以,在這幾乎形成『絕路』的場所,所有的組織都派出大量的人員行動。

因該說,已經孤注一擲。畢竟已經形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沒有任何組織敢有所保留。

「四百個陷阱全觸發了,看來是打算把我們堵死在這裡。」

「沒問題的。」

「是阿,當然。接下來就是不能失誤的、絕對不能犯錯的賭局。」

「恩,哥哥......」

「靠妳啦,別擔心,剩下的問題我來處理。」

夢坐在椅子上,椅背被哥哥坐著,形成兩人坐著一張椅子的畫面。

況觸摸著夢的頭髮。

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女性,恐怕就是跟自己擁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吧。

哥哥擁有的妹妹都沒有,妹妹擁有的哥哥都沒有。

兩人形成互補的狀態,這種形式比任何愛情都更加的純粹並強大。

人是利己的生物,但那個『己』大部分人都是『自己』,但,對於他們來說那個『己』並不是『自己』的意思。而是『我們』為了我們,他們能捨棄一切,能與一切為敵。能夠帶著對方逃到天涯海角,這就是他們的人生。

慢慢地,腳步聲傳來,伴隨著鐵鏽的味道。

一點一點,就像陷入蜘蛛網般視線緊盯著他們。眼神中有貪婪、憎惡、憤怒、不悅、平淡,各種視線聚焦在他們身上。

「開始吧。」況說著。

聽見這句話的夢,操作手中的電腦,被廢棄的研究所,再次運作。

機器的聲音、電流外漏的聲音,一群人都可以用肉耳聽見。

「六年了......」況說著。

炸彈引爆,電腦運作不斷關上閘門。

一瞬間,這個場所誰也無法出去。

「你們計畫我們去處理各種容易死掉的事件,你們曾經想傷害我們無數次......」

只是宣洩自己的情感,況非常清楚。

「超出常識的事件、不可思議的事件、恐怕可怕的事件、傷透腦筋的事件、自相殘殺的事件。或許我們在你們眼中只是個麻煩份子,同時也是個方便的旗子。沒想到吧,手中握緊的棋子突然間反叛。十年下來都是如此,我想我們該結束了。」

十年!?夢聽見這句話,驚訝的抬起小腦袋。

況伸出手摸著夢的腦袋。

「被你們胡搞瞎搞,我的腦袋都出現學習障礙,不管是心理上還是肉體上,這點真的是令我感到煩躁。」況說著並笑著。

夢從沒想過這些,不,她根本不會知道,況從沒有告訴過她。

「我也......不,事實上我也不知道,因該說我什麼都不知道。腦袋總是很混......」

況沒有說完,眼睛盯著打斷他的人看著。

對方被從天花板露出的電線給電死,屍體燒焦的味道散發出來。

「算了,這些都沒有意義。」

況說著,蹲低身體與夢的視線平行。

「我累了,對不起。」

況用輕吻夢的嘴唇,就算擁有血緣,就算這有許許多多的問題,但夢就是他的一切,這世界上沒有什麼能比得上自己的妹妹──夢。

況輕輕推著夢的身體,突然間,一種滯空感侵蝕了她。

「別擔心,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他們找上妳。」況如此說著。

況說著,夢看著露出不安與寂寞笑容的哥哥。夢的手臂高舉著,嘗試抓住哥哥。

「哥哥?」夢低語著。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夢的腦袋迅速的飛過,在短短的時間,她的腦袋不斷的思考著。疼痛也無法阻止她。困惑與對哥哥的第一次憤怒,充滿了她。

『我愛妳,我比未來、過去妳所有遇見的人都還要愛妳。』

那是一張小小的卡片,上面雕刻著醜陋的字跡。

「......不對。」

──不對......

──不對......

「倒底是哪裡出錯了?為什麼?」

況沒有解釋,況什麼都沒有說。從一開始,他就犯下不可挽回的過錯。

也許,很久以後,稱為夢的少女或許會發現事情的真相。

那是屍痕遍野的地方,鐵鏽的味道瀰漫整個空間。

況,因該說曾經是況的少年待在那裡。

他打開一個罐子。他曾經騙過夢,這是他最愛吃的薄荷糖,那時,夢也說他想吃吃看,於是況拿了非常非常嗆辣的東西給她,那時的回憶現在還是想得起來。

一切都是從美好的城鎮開始,然後落入地獄最後的最後抵達深淵。

然後接下來是死亡等待著況。

裡面裝的是維持況生命的藥物,沒了這東西,況不久後就會死去。

「恨我也好,至少妳要活下去阿。」況說著。

他的身體狀況,從來都沒有告訴夢。

因為測驗所實施在他身上的實驗,傷害了他。本來可以活到五、六十歲的身體變成只能活到二十幾歲,就算擁有藥物,他也要承受著極大的痛苦死去。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哀號,並凋零著。

為了湊齊能夠抹殺所有組織的手牌,況已經非常努力了。

被妹妹包紮的手掌露出黑色血液,並散發著惡臭。

宛如毒液的血液,感染了他人,就像病毒般擴散。

最後,夢所做的計畫會炸掉這棟設施裡面的所有人,其中也包括著自己。

這宛如地獄的模樣,不會有任何人發現。

「夢,掰掰。」

況伸出手,陪伴自己將近十三年的少女。況伸出手,彷彿她就在眼前。

然後,那隻手緩緩得放下。

巨大的火焰吞噬整個地方,建築崩塌埋葬著他。

那時已經過了七年,夢已經抵達跟哥哥一樣的年紀。

身為天才的他,被小鎮的人帶走,原來哥哥一開始就打算死在那裡。

兩年的復仇,夢毀掉所有傷害他們的設施。

因為沒有真正的敵人,所以意外的輕鬆。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夢找尋著──原因。

「生命的最終進化。」夢說著。

十年哥哥承受著實驗,自己則是待在哥哥的保護下長大。

哥哥的身體因為實驗開始崩壞,他的血液會腐蝕所有東西,但哥哥靠著藥物壓制著。

壓制得越久,哥哥就越痛苦。

「騙子。」夢說著。

曾經以為,絕對不會欺騙自己的哥哥,從一開始就對她說著謊。

「哥哥......」少女不會哭,絕對不會哭泣。

所以,天空下著雨水。

從那天過後就算經過了七年,夢的身體沒有變化,也許是那時候的吻影響到她。

但因為自己是個天才,所以只是影響外表而已。

恐怕最後的最終,會突然化成灰塵消失在這個世界。

但,夢已經不恨自己的哥哥,因為這個詛咒是哥哥壓抑不了對自己的愛。

所以,在這段不正常的戀情,自己是真正的勝利者。

對於擅長作弊的哥哥,夢終於贏自己的哥哥一次。

「哥哥,我愛你。但,我也累了,對不起。」

夢飲下一瓶黑色的藥物,身體幻化成灰塵,死在跟哥哥一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