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斯进入天堑中游,经码头逆流而上,一路倒也平安。

大概是未曾领略当下的天堑风景,杜宇负手而立站在甲板上,望着波洛斯乘风破浪,仿佛看穿时空,见到了几千年前的大江东去。

“都已经这个时节了,怎么还没有汛期呢?这还是那条狂野的大江吗?”杜宇见天堑之水如此温顺,大江两岸风和日丽,不禁感慨,“没想到炎黄子孙历经五千多年,终于还是征服了这条狂野大江…对了,浊河现在怎么样了?”

“浊河…你不知道?”Athena见杜宇竟然会这么问,不由得暗自腹诽。

浊河早已大治,不仅不再浑浊,生态环境还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他连这些都不知道,莫非…杜宇的记忆正在吞噬李三的记忆…”

Athena不清楚杜宇的状况,但还是让海神将浊河的现状告诉了他。

白瑞在一旁看得清楚,淡然一笑:“看样子,应该是真不知道吧。”

Athena瞥了白瑞一眼:“你好像很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瑞倒是直截了当,毫不忌讳地直吐胸怀:“难道你不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古文明…以及那些尘封的历史?”

“你可真是坦荡。不过,这样下去,变数太多,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就怕到时候…”Athena也不禁有些担忧。虽说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才找来了白瑞,可是这个女人一点儿都不简单,让她也捉摸不透。

这算是引狼入室吗?Athena曾几次这么想过。可是只要稍微细想,觉得就算真是狼也无所畏惧。

只是现在,Athena越发看不透白瑞,觉得她可能比预想的还要更神秘一些。

忽然,Athena若有深意地问:“你该不会对地球的那条30度腰带很感兴趣吧?”

“哦?现在的人,大多知道有‘北纬30度’这一回事,可是让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没几个真的明白。无非是用传说、离奇、神秘等词语来形容。”白瑞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很有深意地继续说,“我知道你们OBI一直在追逐这些。像杜宇这样的…不对,确切地说,像李三这种异常存在,应该在你们的业务范围之内吧。只是我不太明白,你们这行很赚钱吗?”,她说着又四下打量了一下这艘奢华游艇。

Athena见白瑞这么问,便很随意地开口说:“赚钱这事吧,太简单了,毫无挑战性,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罢了…诶,难道说白教授对赚钱感兴趣?”

Athena故意这么说,并不是为了刺激白瑞,因为她知道白瑞不缺点,她只是想试探一下白瑞的底。

竟然连暗网都没查出什么重要信息,怎么可能…Athena并不相信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身份来历会那么简单。

钱这东西,没有什么好坏之分,总是因为需要而被看重。也许对于底层人民来说,钱财当然是越多越好,因为它象征着幸福感。

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钱这东西并非必需品,只是因为它能让人生精彩,便特意拿来点缀。比如Athena,她就是把钱财当做空气一样看,总在不知不觉地用,又从来不缺,也不会刻意注意到它。

Athena此前调查过白瑞,知道她的底,但只是表面上的,可是Athena总觉得这应该是她故意让人去查看的。

所以现在,Athena想用赚钱的话题来试探白瑞。就像外国人闲来没事就会拿天气说事一样,她也想从细枝末节上来确认一些猜测,哪怕结果可能难以如意。

此刻,白瑞的回答非常简单:“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既然人们创造了它,那就无论如何也离不开它。”

这话说出了每个人的心声,更是大白话,可是Athena从中听出了她的金钱观,也看出了她的野心与目的。

“那么杜宇这情况,你怎么看?”Athena知道如果继续拿钱说事就太低端了,索性翻篇,直切主题。

“其实关于再生人的事,说出来总是让人难以置信。毕竟现在的人都总喜欢拿科学说事,一旦超出常理,就喜欢用科幻来形容…你们OBI一定遇到过不少像这样的事,你们又怎么看?”白瑞倒也精明,说话间就把球踢回给了Athena。

Athena懒洋洋地说:“再生人,民俗间的基本概念就是指灵魂的轮回转世…不过这并非那些显而易见之事,需要大量事实佐证,从其造成的影响,以及我们以前遭遇过的事件来看,还算温和。”

“呵呵,还算温和…”白瑞轻轻一笑,内心却在腹诽——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又为何非要用波洛斯这样的怪物来护送?又怎会让海神系统开启‘暗蚀模式’,对波洛斯附近的通讯设备进行反向入侵?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你会这么不放心我?

白瑞在短短时间就看透了Athena的大部分行为,但有一点难以理解——她为何让自己波洛斯。

白瑞对Athena有所了解,更对她的身份进行过调查。

Athena的资产难以估量,而且似乎热衷于投资,比如投资了OBI,投资建设了羁绊网,而且还投资了现已覆灭的华立英——投资范围覆盖各行各业。

更重要的是,白瑞敏锐地发现,Athena的所有投资项目中似乎还有一部分具有“黑暗色彩”。这种黑暗,不是人们常说的那种黑色性质,而是一种隐匿于世界某处,不为人知的存在。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种黑暗或许一辈子都不会与之有交集,哪怕他们再活一辈子,也不一定有机会见识。

白瑞是个聪明人,更懂得抓住时机,所以她设法接近了Athena。

白瑞收拾心神后,转而又跟Athena聊起了甲板上的那个俊朗男子:“望帝杜宇,他的话,你信几分?”

Athena毫不迟疑地说:“完全相信!”

白瑞见Athena这么果断坚定,反而越发怀疑。她望着杜宇身上的古代装束,若有所思。

很快,Athena反问了她同样的问题,不过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只说信“七分”。

Athena不知道她的心思,白瑞倒是坦然,表示三分之中,一分属于李三的思维意识,一分属于杜宇的思维意识,最后一分则是直觉。

她还说,杜宇的意识突然闯入李三的身体,这就像是精神侵占,鸠占鹊巢。可始终都是他传达出来的现象。

虽然他的海马体确实出现了问题,可是这种变异的真实性,尚未得到证明,不能听凭他的一言之词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