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段英杰结束了话术,正要开始展示他的成果,却被Athena打断:“行了行了,我早就知道了。”

段英杰佯装惊讶,道:“啊?是什么?”

Athena轻轻哼了两声,说:“看好了。”

一段段怪异的音节从Athena口中发出,如同远古村落的巫师的咒歌,飘渺又神秘,引力场开始作用于整个大堂。

突然,金色灯光全部熄灭,整片大厅陷入暗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黑,有女孩尖细的娇声响起,刺激着男性的保护欲。

几秒后,劲爆的DJ乐曲轰炸起人们的耳朵,五颜六色的灯光应声亮起,踩着节奏交错闪动着,尤其红、紫二色格外刺眼。

许多人无意识地开始摇动身体,但很快平静下来,一本正经的皱着眉头,仿佛不解得看着四周。女孩子们露出纯真的眼神,询问着男伴这是什么情况,控灯系统出BUG了?而男伴摇头,表示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大厅正中的电视屏幕熄灭,单独音响却响起,随机抽选了一名幸运宾客,读取了他手机权限,开始播放以前的一段通话录音:

“宝贝,我快到家了,你在家吗?”

“噢...亲爱的....噢...我在...我在健...噢...健身房跑步。”

“怎么这么喘啊,跑慢点哦!”

“嗯...好...亲爱的...你...噢...你在家...等...我。”

“乖,注意不要跑太累了,知...”

“恩好...嘟...嘟...嘟...”

这片无厘头的混乱里,只有见惯场面的调酒师继续兢兢业业地工作着,不受影响摇荡着雪克壶,正准备将酒液倒出时,吧台前的水龙头兀自喷射出一道水柱,在他脸上炸开了花。澄黄酒浆流了一地,整个人迷茫地愣在原地嘀咕:“What the hell...”

始作俑者Athena浅浅笑着,双眸眯成了月牙,想必一丁点儿罪恶感也没有。

玩闹够了,Athena才解除了指令,大厅内又恢复到原先的一片祥和之中。

段英杰无声鼓起了掌,为这个恶作剧的精彩程度赞叹。

“不就是AI指令集成技术吗?我连终端都不需要就能让它们执行。还30年呢,3年到头了。”Athena撅起一边嘴角,挑衅地看向段英杰。

后者微微一笑,优雅从容地否认道:“演出很精彩,可惜猜错了。这种程度的AI,对我来说已经过时了。”

这倒是出乎了Athena的意料,秀眉皱起,思考许久无果,问:“如果不是这个,我还真想不到别的了。”

段英杰终于赢了一回,但也不敢托大卖关子,赶忙说:“边吃边说吧。”

他叫来一名女服务生,吩咐菜品可以上了,直接从主菜上起。

服务生依旧面带着标准的礼仪笑容,然而即使职业素养再高,面对老板时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尤其是段英杰这样面相威严的大叔,不禁声音中夹着一丝颤抖:“好的,您稍等。”

酒侍很有眼力,立即走来问道:“您的酒已经醒好,需要现在呈上吗?”

“可以。”段英杰微微点头。

不一会,酒侍小心翼翼地端着酒扎走来,分别为Athena和段英杰斟至酒杯四分之一处,一毫不差,即使因为紧张而明显手抖。

鲜红酒液如红宝石般清亮剔透,Athena很自然地夹过杯脚,抿了一口。

浓郁的葡萄芬芳在口中绽放,混合着清新的花香与果木香,似有似无的甘甜与恰到好处的苦涩共同荡漾开来,醇厚而不失细腻,一口咽下后,回味绵长。

“玛歌?”

“05年的。”段英杰答道。05年是波尔多地区葡萄的好年份之一,05年的玛歌风味极为丰满、且富有层次。

Athena等着段英杰所谓的“惊喜”,而段英杰仿佛报复般只字不提。不过Athena忍了,偏偏不开口,假装毫不在意。

沉默中,服务生端上主菜,是日本A5松阪菲力,她的声音已不再颤抖,露出亲切的笑容,道:“两份A5菲力,五分熟,请慢用。”

洁白的粗粒海盐小丘似的堆在一旁,而牛排表面呈现完美的焦褐色,在充分的美拉德反应后散逸出诱人香气,垫在圆饼状的土豆泥上,煎到焦脆的菠萝盖在牛排上方,蘑菇黑椒酱瀑布般随意洒下,极尽不均匀的美学。

切开牛排,又是完美的熟度,肉香、黄油与香料气味扑鼻而来,一口咬下,牛肉如奶油般在口齿间化开,丰富的脂肪将牛肉的独特风味呈现得淋漓尽致,强烈的奶香与蕴藏的百里香气味一并爆发,在口中不断交缠、冲击。Athena不由多看了段英杰一眼,也不知这家伙从哪挖来了这么好的厨师,真会享受。

只见段英杰突然起身,露出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我去打个招呼。”

随即走向隔壁桌,用地道的美式发音轻声道:“打扰了,女士们,我是这座宴厅的主人。请问你们对今晚的用餐满意吗?”

两位白人美女先是瞪大了眼睛,显得很是惊讶,但很快又露出矜持的笑容,道:“非常满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烤鹅了。”

“太好了。祝两位用餐愉快。”段英杰微笑着点了头,回到自己座上。

“一把年纪了还泡妞?”Athena揶揄道,对于段英杰还在吊着自己胃口有些不满了。

段英杰摊手,划过全场,刀削般冷峻的面容上洋溢着自信,沉声道:“不,这也是我的成果之一。”

“就是点个菜,搭个讪?”Athena气得想笑,到底是谁脑袋出了问题。

段英杰双手合拢,将下巴靠在上面,眯起眼睛、优雅笑着,嘴角勾勒出危险的弧度:“现在整座大厅内,只有我们两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