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网的杀手分为两种,一种是专业加工,一种是业余加工。

专业加工的杀手无一例外都是首脑的训练基地亲自培养,一生只专注加工,不做其它任何事,并在整个成长过程中施加心理干预,剥夺他们的理性与感情,培养成一台加工机器。

这种专业加工的人选只能是懵懂孩童,超过8岁的一律不要,天赋多强都不要,这是原则,因为8岁以上的孩子已经初步开始拥有自主人格与世界观,培养难度太大,只有8岁以下的心理干预才最为有效。

除了年龄,来源也非常重要,那种有家庭,有美好童年的人是万万不能的,专业加工的候选者大部分是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弃婴,从襁褓期就由基地统一养大,也有一部分外来源,但需要符合两种条件,一,无亲无故。二,专人引荐。

小白属于后者。

专业加工正如其名,专业性极高,整个计划的制定与执行滴水不漏,安全性得到首脑的亲自保障,其价格自然也是极高,高到普通人乃至一般富豪都不敢想象,他们的雇佣费可不是几十万几百万能敲定的,所以这一类加工的大头客户往往是各国政府或者家族势力,当他们要处理一些目标,自己培养的特勤又难以出手时,便会找到暗网的专业加工。

业余加工则顾名思义,并非暗网首脑自己培养的杀手,他们可能在日常生活中是个老师,是个白领,乃至是个大学生,来历鱼龙混杂,很大一部分都是在暗网自己接单,当然,因为交易的匿名性,这种单子对于雇主来说风险极高,人家如果拿了钱就跑,你根本无法追查,也无法报警。

业余加工者中也有一部分因为信誉良好,或者手艺精湛等原因,可以得到首脑的认证,有这么一层信誉认证,雇主面临的风险则会大大降低,再加上这种业余加工者的出收费比较合理,因此比起专业加工,他们这些更受欢迎,现在这个男杀手便属此列。

当然,业余加工也就意味着一件事:业余!而这两个字很大程度代表着...有家人!

男杀手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眼睛越睁越大,怒目盯着Athena,低沉地吼道:“你不能这么做!我家人不知道我的工作,这和他们毫无关系!”

Athena冷笑道:“怎么,允许你谋害别人的家人,不允许别人谋害你的家人?”

男杀手还抱着最后的希望,决然地说:“你不知道我家人在哪,我也不会告诉你,首脑会保护她们!”

“赌吗?”Athena伸出了两只手,手上都空空如也,但她表现得像是手上有东西,“我的左手是钱,很多很多的钱。我的右手是对死人的信誉和保证,而且是一个死了的业余加工者,说出代号都没几个人认识的那种。我把两只手放到首脑面前让他选,你觉得他会选哪只手?”

男杀手沉默了,在暗网首脑的原则中,哪怕是业余加工者,他们的信息也会受到严密保护,如果业余加工者在任务中死掉,他们的家人信息不会被泄露,而且还会得到暗中保护。

刚入行的时候,男杀手很相信这一点,就像所有入行的新人,但在一次次任务中,他见识了太多次金钱的力量。

钱是世界上最常见的东西,谁都有,商界的顶级富豪有,平凡的工薪阶层有,街头的卑微乞丐也有,但就是这么一个谁都有的东西可以让人疯狂。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不对,因为世界上没有鬼。

但是钱可以扭曲一个人的内心,让他干出任何事,然后告诉大家:看,这是鬼。

Athena的左手和右手,首脑会选哪个?如果男杀手刚入行,他一定坚信首脑会保护好他的家人信息。

但从业了这么久,见过那么多鬼以后,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漫长的沉默,男杀手一直低着头,Athena也没有催促,只是悠闲地看着他,这不是一场博弈,因为输家和赢家的位置早就固定了,对于赢家来说,只是最后赢的方法不同罢了。

许久之后,男杀手开口了,声音犹如磨砂般嘶哑:“向我保证,我告诉你们11的身份后,你们不会对我的家人出手。”

Athena风轻云淡地说:“我的保证对你毫无意义,死人看不到我会怎么做,你只能选择相信我。还想要我的保证?可以,我向你保证,如果你不说,或者你的信息是错的,你的家人会从世界上消失,而且在消失前,他们会经历一次专业级的慢加工。”

这句话击溃了男杀手的心理防线,他流下了眼泪,嘀咕道:“我说...我都说...”

Athena揉了一下小白的脸,示意她可以干活了,随后和BT走出了地下室。

...

10分钟后,在车子里避雨的BT和Athena看到了小白,透过半开的车窗,小白给Athena递了一张纸片,最后像幽灵般消失在雨幕中,再也没了踪影。

BT疑惑地问道:“她要去哪?”

Athena注视着盒子里剩下的三片羽毛,轻轻将盒子关上,默默地说:“去她该去的地方,她生活的世界和我们可不太一样。”

BT推了一下眼镜:“我记得你说,小白给了你5片羽毛,你今天用掉1片,盒子里剩下3片,这就是4片,似乎少了1片。”

“我用掉了。”

“方便问一下用在哪了吗?”

Athena淡漠地说:“用在小白的父母身上。”

“恩?!”BT一惊,有些出乎意料,“她不是流落街头的孤儿吗?”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孤儿,包括首脑,包括我,包括她自己。但后来的一次调查中,我偶然得知她的父母在世,小白不是孤儿,只是没懂事时被遗弃罢了。”Athena缓缓地收好了盒子,将其放入怀中,淡淡地说,“如果首脑知道这件事,小白一定会被赐死,那些大客户绝不会允许专业加工者是有家庭的人,这关系到整个暗网的名誉。”

Athena摊开手,平静地说:“所以,我用掉了第一根羽毛,让她杀掉了自己的父母,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儿。”

BT顿了顿,问道:“她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

“她能忍心下手?”

“和以往一样,精确,高效,专业的加工机器。”Athena看向了窗外,眯着眼说,“那天和现在一样,下着大雨,她也和今天一样,浑身湿透。只是我至今都不知道,那一晚她回来的时候,脸上的水渍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BT沉默片刻,发动了油门,懒洋洋地说:“总之,今天多谢你了,让你用掉了一根宝贵的羽毛。”

“这种东西就像钱,该用就用,如果总藏着掖着,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用不出去。”Athena把小白给的纸片打开,展示到了BT面前,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她微笑道,“现在,是时候去把这家伙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