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喜欢高的地方，这让他有一种大千世界收入眼中俯瞰全局的感觉，所以他把和同伴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城市高塔的全景餐厅。
此时正值傍晚，放眼处，巨大的都市高楼林立，渐落的夕阳点缀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闪耀着微光的路灯仿佛要透出亮光，细看却是残夕的辉映。
白日的喧嚣即将尘埃落定，过往的行人带着疲倦又期待的面容在路上走过，轿车也一辆又一辆呼啸而去，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迎接属于这个城市的无涯黑夜。
就在BT注视着窗外的夜景时，一名服务生带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先生，您好，您约的客人到了。”
“谢谢。”BT有礼貌地回应了服务员，随后看向了服务员身后的女孩，说，“Athena，坐吧。”
这是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女孩，酒红色的领带轻轻地搭在胸前，细腻的白色头发披肩而散，凝脂般的脸蛋浮现着可爱的红晕，她很随意地侧坐在BT对面座位上，修长的双腿包裹着细腻的黑丝，美妙的曲线犹如身材延绵，从小腿末稍缓缓延伸，充满诱惑曲线的秀足好似弯月。
BT坐下后，眼眸侧移，直到服务员彻底离开视线，且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他才默默地说：“那股力量还稳定吗？”
“马马虎虎吧。”Athena托着香腮，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一挑，桌上放着的柠檬水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发生了波动，最后凝聚剥离出了一小团剔透的水团，它们在空中晃动，漂浮，最后Athena手指一勾，水团飘进了她的嘴里。
BT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周围一眼，无奈地说：“你就不能正常地喝水吗？”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Athena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挑了挑眉毛说，“言归正传，听说今天黄江路那边又出事了？”
BT点了点头，神色若有所思：“又死了一个，电话里有电磁干扰的电流音，和前面10个死者一样。”
“警方那边的资料和录音，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帮你拿到的，今天你可得好好请我吃一顿。”Athena打了个响指，笑嘻嘻打开了菜单，漫不经心地说，“我帮你一起点了吧。法式焗蜗牛，挪威黑鱼子北极贝，A4松阪牛肉排，不要酱汁，用海盐，5分熟，再来一份红酒龙虾烩饭和日本樱鳟烧，甜点两颗马卡龙，现做，酒水饮料不需要，柠檬水就行...恩，就先这么多吧，不够再加。”
服务员记录完后一鞠躬，说：“那么，祝二位用餐愉快。”
BT一脸嫌弃地看着Athena，小声说：“咚，胖十斤。”
Athena笑眯眯地拿起餐刀指着BT，说：“哎呀呀，你一个人在那嘀咕什么呢？”
“不...什么都没有。”眼看Athena手中餐刀寒芒闪动，BT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说回正题，OBI的观察员去了解过所谓的‘诅咒电话’吗？”
“都了解过了，这个东西很像某种都市传说，是去年流行起来的，尤其在学生群体里特别流行，只要你在午夜编辑一条短信，上面写着自己憎恨的人的名字，脑子里幻想对方的模样，然后发送到指定的号码，就有可能给对方布下诅咒，令其死于非命。”
“等等等等...”BT紧皱眉头打断了Athena，他想了一会，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不是《地狱少女》的套路吗？地狱少女里就是你恨某个人，午夜十二点登录诅咒网站，写上对方的名字，这样就可以把对方送下地狱，代价是你死后也要下地狱。”
“你是不是动漫看傻了，这是两码事好吗？”Athena有些嫌弃地看着BT，叨叨不绝地说，“动漫终究是动漫，我们这可是现实。哪怕真的把地狱少女那套搬过来，你必须解释很多东西。比如，阎魔爱的存在形态是什么？地狱是什么地方，某种异空间？她是通过什么手段把人拖入地狱的，物理手段？以及她如何能快速出现在世界各地，光速飞行？虫洞？量子纠缠？叠加态的电子云？这都是需要在现实里解释的东西。”
“跟IQ200的人交流真是一件费劲的事。”BT摘下自己的无框眼镜，揉了揉鼻梁，随后重新戴上，挑着眉毛问道，“所以有什么建议吗，欧巴桑。”
“关于建议嘛...等等，你刚才是不是又叫我欧巴桑？”
“没有啊，你听错了。”
“你敢叫我欧巴桑？！”
“真没有，你真听错了。”
这时，服务员将前菜挪威黑鱼子北极贝端了上来，吸引住了Athena的注意力，她用勺子舀了一点鱼子，放到了自己白皙的手背上，伸出舌头舔入口中细细品尝，颇有深意地说：“看在鱼子好吃的份上，先饶你一次。对了，刚才提到建议...放弃，这算是建议吗？”
BT眉头紧皱，眯着眼说：“放弃？”
“是的，放弃。”舔完鱼子酱，Athena用湿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背，看向了窗外的夜景，眼神中也出现了一些名为回忆的情绪，“想想过去的事吧。我们以前都是天真的小孩，离开装满糖果的童年，变成现在这个饱受风霜的大人。从童心到城府，从天真无邪到尔虞我诈，童年的伙伴慢慢离开我们，最后变得孤身一人。大家都是这样，在磕磕绊绊中长大，跌跌撞撞中坚强，成长之路已经够孤独了，不是吗？”
Athena的目光移向了BT，认真地说：“所以你问题有什么建议？当然有。好好享受生活，多出去玩，多交朋友，不要再管这些超自然事件了。”
Athena的话语让BT沉默了下去，他转过头看向窗外，视线缓缓上移，从灯火辉煌的都市移向了无涯的夜空，在那片漆黑的深空中，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默默地说：“Athena，你看到过眼睛吗？”
Athena吃着北极贝，漫不经心地说：“眼睛？是个人都有。”
“我是说，在那里。”BT伸出手，指向了夜幕后的无人深空。
Athena顺着BT的手指看了过去，看到了漆黑的夜幕，她疑惑地说：“什么在那里？”
“眼睛。”BT转过头，注视着Athena的眼睛，深邃地说，“一只出现在宇宙深空的眼睛。”
Athena的嘴角沾着北极贝的酱汁，她轻轻拿起湿巾擦了一下，犹豫很久后轻握住了BT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吸龄多久了？现在去戒毒所还来得及。”
“看来在这一点，我们没什么共同语言。”BT无奈地笑了一声，他松开Athena的手，站起身走到窗边，默默地说：“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并非充满着寻常的真理，在那片夜空背后，或者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有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些东西都无所谓，毕竟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上一次。”
BT注视着夜空，视线仿佛穿透了时光，注视着儿时的自己：“但对我来说，从那个夏夜开始，它就是我人生的全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