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傷口已經…’
蒂璐薇在整理思路的時候,這邊菲米正因嵐右肩傷勢的完全治癒而感到開心不已:‘特雷亞哥哥的呼吸聽上去也比剛剛要平穩好多,剛才有請求晝夜先生幫忙真是太好了…咦?’
指尖不經意劃過嵐的手掌,從其中傳遞給菲米的是粗糙的手感。‘啊,特雷亞哥哥的手…’
剛才菲米的注意力不是集中在嵐的傷勢上,就是被代入了蒂璐薇和晝夜的節奏中,所以她到現在放鬆時才察覺到:‘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傷痕…’
像是被某種鋒利的東西無數次劃過一樣,遍布嵐掌心的細小傷痕。要是隔遠一點完全發現不了。菲米對此感到好奇:‘這個到底…?’
“啊,你也發現了嗎?”猜到菲米心中所想的晝夜應答道:“這個傷痕確實很奇特,畢竟這個用平日鍛煉來解釋說不過去,因為沒人會用划傷自己的東西來練習吧。”
“啊,晝夜先生…嗯,其實我看到的時候是在想,這個傷為什麼沒有治癒…”
回過神的菲米如是說道:“特雷亞哥哥不是說,撐過讚歌的副作用后,除疾病外一切的傷勢都會治癒嗎,為什麼這裡卻…”
“是啊,不過我覺得我們暫時不要深究這個問題吧?畢竟在隱藏秘密這點上我們都是相同的,說的難聽一點向嵐他們尋求庇佑,毫無回報給予他們的我們根本沒有資格對他們追根究底,何況他們更沒有反過來追問我們……我們現在只要等嵐醒來商量契約的事宜就好,包含這個問題的其它事宜就等商議結果出來后再說吧。”
“嗯,好的…不過…”
“什麼?”
“不,什麼都沒有。”
“…是嗎,那我也先睡一會,嵐醒來了告知我一下。”
“嗯、嗯…”
面對光芒沉寂的晝夜菲米數次欲言又止,她最終把想說的話在心裡念出:‘果然,還是說不出口,想嘗試不依靠大家,不麻煩大家獨自面對,這樣任性妄為的話。’
自己很無力,菲米深知這一點。‘無論是從組織逃離,還是現在…?!’
“撐下去!”
“沒事的,一定…”
“要相信,相信會有那樣的一天到來…”
腦海里迴響起了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女孩的聲音,在這之後是浸染血污的陰暗牢房的畫面映入眼帘,受到驚嚇的菲米一瞬間手足無措起來,她大口喘氣來讓心情恢復平靜。
‘不可以,不能去想…呼…哈啊…哈啊…’
按壓着胸口,菲米露出痛苦的表情:‘沒錯…不能這樣任性,我要像晝夜先生、特雷亞哥哥說的那樣,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獻上祈禱吧,不能為大家提供幫助,至少也要…’
‘特雷亞哥哥…’
視線停留在了嵐的身上,想起蒂璐薇剛才提到的,有關於嵐的夢想,以及他心懷的迷惘,菲米於內心輕聲呢喃着:‘明明自身也有要十分重要,需要完成的事情,卻為了才見面不久的我和晝夜先生賭上性命…’
不僅僅是嵐,還有與他一同戰鬥的蒂潔兒、照顧自己的蒂璐薇。
‘從來沒有這樣溫暖安心的感覺…’
如果可以,如果自己是個正常人的話,能不能和他們在一起生活呢?菲米頭一次在腦海內描繪着自身的未來,但是她也清楚這是很困難的事情。
‘契約…’
要是特雷亞哥哥能夠和晝夜先生契約,那麼這個願望就已經完成了大半,不過即使在蒂璐薇的請求下可能擁有第二次機會,想必也是很困難的,畢竟不能去干擾他們的正常生活…就像晝夜先生說的,特雷亞哥哥能暫時接下委託已經是我們最大的幸運了……
‘特雷亞哥哥,比起蒂璐、蒂潔兒姐姐,還有我,你現在才是最危險的…’
追擊者肯定會再來,到時候如果沒有找到契約者,特雷亞哥哥肯定又會為了保護我們而戰鬥。菲米這樣堅信着。
‘要是、要是…特雷亞哥哥,要是我有辦法,要是我…’
手掌心發出了淡淡的潔白光輝,菲米緊緊握住了嵐的手:‘這份力量為什麼不能用來保護,為什麼…我們‘天使’的力量,不應該是為了保護大家而存在的嗎…穢惡,要是沒有、要是沒有這個東西…如果聽到我的祈求的話,拜託了,請給特雷亞哥哥予以加護——?!這是…’
不知不覺間菲米發出的潔白光輝已經傳遞到了嵐掌心的晝夜身上,一剎那間晝夜發出了極為耀眼強烈的灰色光芒,並逐漸將整個房間覆蓋。
“!發生了…什麼?”
“唔!這是?!”
震驚無比的聲音,看來是察覺到了自身的異狀,晝夜從沉睡中蘇醒:“怎麼會?!菲米,你——”
“我、我…?不,我只是想着,希望能給特雷亞哥哥提供一些幫助——!怎麼會,收不回來、收不回來了?!”
菲米掌心的潔白光輝持續傳遞到晝夜身上,並進一步轉化成灰色的光芒爬上了嵐的手肘,最後在他的右臂上漸漸浮現出了和光芒同顏色的翼之紋身,然後在紋身完全成型時,無論是菲米掌心的潔白光輝,亦或者是晝夜的光芒就像是幻象一般眨眼消散。
“怎麼了——這是…?!”
聽到菲米和晝夜突如其來的喊聲蒂璐薇連忙趕來,她看到的是不知所措的菲米,還有殘留在她和嵐周圍的,白與灰交接而成的點點光芒,最後則是——
“嵐右臂上的…這是什麼?菲米,晝夜,究竟——”
收攏的成對羽翼,和嵐是青梅竹馬的蒂璐薇確信自己從未見過嵐右臂上的這個紋身,她用略顯急切,但又確保不會使菲米和晝夜感到壓力的溫柔語調問道:“你們對嵐做了什麼?和這些光芒有關嗎?”
“蒂璐姐姐,我——”
“契約成立了,嵐成為了守護者。”
“?!”
晝夜突然插入的言語讓兩人同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隨後她們紛紛開始詢問。
“契約發動了?在沒有嵐同意的現在?”
“怎麼會…契約不是要晝夜先生您和對方都同意的情況下才能簽訂嗎?”
“…我也不清楚,因為這對於我來說也是頭一次見到的情況。”面對二人的問題晝夜給出的答案是它自己也並不明白:“契約的確是我發起的,但是並非是主動,它是在不受我控制的情況下發動了。”
“哎呀?失敗了嗎?真可惜,明明再有一年就可以讓我們的主人覺醒了。”
蒂璐薇、菲米、晝夜三人處於混亂狀態的時候,嵐這邊——在他的腦海,或者說是某個不知名的陰翳空間中,勸說他放棄追尋過往的高貴女聲發出了無奈的嘆息。“女神的封印——十二片的羽翼,兩年一對,好不容易用十年將其中的十片染黑,也成功拖延住了這孩子的腳步,在最後的最後卻失敗了嗎?這下子得想想其他辦法——”
“是啊,或許有其他辦法可以讓你的主人覺醒,但是在那之前能請你先離開我孩子的身體嗎?”
“哎呀?這可真是…女神大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聖潔高雅的女聲響起,柔和溫暖的白光取代陰翳將這片空間重新覆蓋,視野變得明亮的現在,能夠看到身着漆黑長裙,披散黑色長發的高挑艷麗女性正與一閃爍潔白光芒的火焰呈對峙狀態。
“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有什麼不對嗎?為了防止你們對我孩子做出更加過分的事情,所以我在這裡。”
“哎呀?是嘛,不過失去了軀體的你能做什麼?苟延殘喘到現在也是極限了吧?讓我猜猜…火焰燃盡的時候,你能剩下的是?哈哈,恐怕也只有你送給孩子的讚歌了吧?”
妖異眼瞳內顯示出不可一世的蔑視,黑髮的女性對火焰如是嗤笑道:“雖然通過繼承你力量的族人,還有你創造的晝夜,你成功地用契約這一方式阻止了穢惡對這孩子的侵蝕,也讓我等主人的覺醒回到了原點。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我們也將你最後的存留部分引出了,從這點來說我們並不吃虧呢。”
“呵呵,或許是吧,但是我相信我的孩子,嵐他一定會能克服這些困苦。”
面對女性的挑釁,火焰以平靜的語調應道:“如果你沒有其他話想說的話還請先離開吧,能別打擾我和孩子的再會嗎?”
“哈哈,確實是我這邊失禮了呢。”
提起裙擺,艷麗的女性微微鞠躬:“分離前的相會,阻止這個的話會讓我顯得粗俗不堪,我可不想給主人丟臉。”
黑霧從女性的腳邊湧出並開始席捲她的全身,在將其完全包裹前,女性留下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言語:“不管怎樣,命運的齒輪確實開始向著下一個轉折點前進了,究竟是你創造的神具和引導、守護者一同將我們毀滅,還是我等穢惡君臨世界…呵呵,真是期待啊…”
“那麼我也提醒你一句吧。”潔白的火焰剎那綻放,將黑霧和女性完全燒盡:“千年前我的負面已經有被阻止過的先例,現在還依靠它的你們一定會再次迎來失敗。”
“哈哈,不虧是女神…無論是什麼樣的狀態,都依舊能保持這份凌駕一切的威嚴…”
“女神什麼的,我只是一位強迫孩子承擔她過錯的,丟人現眼的母親而已。”
綻放后的潔白火焰顯然失去了出場時的力量,變得萎靡且弱小,聖潔高雅的語調內也染上了無盡的哀,被稱為“女神”的火焰於無人知曉的空間內哭訴這不能給任何人知道的,它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