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些獃滯。

離開時，你看見有張照片擺在桌子上，上面是很小的你和年輕的小五子。

那是一張被珍而重之保存的照片。

26.

【你好，我是林瞳。】

——我記得你媽媽和我說你變成了植物人。

【我也不知道……】

——你怎麼啦？

【我在地球……】

——可是所有人都在火星，在地球上的人都死了。

【但是我就是在地球，五子。】

——你說話的方式和她很像。

【我就是她。】

【請相信我。】

【你以前說過的。】

——嗯？

【你會無條件的相信我。】

——可是我沒有當成你的男朋友啊。

【我不明白男女朋友相處要用什麼方式。】

【對不起。】

——………………

——我相信你。

——從以前開始……你就是那樣。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歡我……】

——直到我向你告白。

——明白了，我相信你。

——十年過去了，我依舊喜歡你。

27.

【那麼，我要去哪裡？】

——我幫你決定的話，我建議你去飛船那裡吧。

——相信我。

【謝謝你，五子，然後……對不起。】

對不起……

28.

你站起身來，詩人一直在你的身邊守衛。

你還是拉着它。

“你會唱歌嗎？”

你忽然問戴着喜羊羊面具的詩人。

它搖搖頭。

“我想唱首歌。”

你如此說。

然後，風聲伴奏，你唱起了《斯卡波羅集市》。

音符掠過別墅的排窗，溫柔款款的撫摸。

然後，你離開了那裡。

———你想去斯卡波羅集市嗎？

29.

巨大的鋼鐵建築，巨大的飛船發射台，巨大的空地。

你知道那是你登上飛船的地方。

你馬上發現了不對勁。

——飛船都還停在原地，沒有移動過。

好像沒有起飛過一般。

只不過它們舊化，有些地方甚至附着寄生物。

你走上飛船。

30.

腐臭的氣味。

狹小的艙室之中散發著腐臭的氣味，你蹲下身去嘔吐，飛船的座位上是各式各樣的腐爛的人形。

它們衝擊着你的視網膜。

詩人在你身邊，它抱住你。

31.

你衝下第一艘飛船，觀察者飛船之上斑駁的編號。

——x23。

你坐的飛船是x28。

於是你在空曠的空間之中奔跑起來，奇怪的是，你沒有氣喘吁吁。

飛船之間很遠。

你跑了很久。

32.

x28號飛船。

沒有移動過的跡象。

你跌跌撞撞地衝上有些發舊的飛船，飛機的艙門掛住了你的頭髮，扯下一堆頭髮來。

你沒有發現，那些頭髮馬上生長了出來。

你衝到自己坐過的位置。

——上面沒有屍體。

你忽然有了一個恐怖的猜想。

你看向旁邊，邊上的男人模樣的屍體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摸身邊座位上的人的頭。

———那是你的……

……

33.

你走向控制飛船的控制室。

據說程序已經被設定好，起飛是全自動的。

你走的很慢。

那裡被一扇巨大的鋼鐵門戶封閉，你試了試，發現打不開。

再一用力，鐵門倒塌了。

……奇怪。

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這麼大力氣了。

門后是一條小道，你爬進去，最後看見了無數的屏幕。

屏幕上是人們在類似於火星的地方的影像。

白色的小方塊房子在他們的身後堆積，沒有了詩人侵擾的他們看上去過得十分快樂。

你屏住了呼吸，發現屏幕下方有一張發黃的紙片。

——你打開那張信紙。

34.

【展信悅，

親愛的小瞳

當你到達這裡的時候，你會發現地球已經毀滅了。

這當然沒錯。

我就是傳說中滅世的大魔王。

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也許從各種層面上來說。

但並不是你的錯。

我已經啟動將人類所有意識導入虛擬世界的計劃。

我擁有了超越人類的技術，只要在程序里做小小的改動，那麼——

只要坐上飛船，帶上頭盔——

人類的意識就會被集體上傳到虛擬的世界。

摒棄肉體，甚至無需大腦，僅僅以一段數據為存在根據的世界。

那就是我的世界。

不過我知道你應該不會喜歡，所以你不必進入我的世界。

又及，詩人是我研發的生物。

我與地球外的不能被認知的高等生物通訊——

我請求他們統治地球。

我從單純的高維生物那裡竊取技術。

為了逼迫人類放棄地球，我請求那些高等生物們派來蟲子，製造了詩人們。

很浪漫。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小瞳的時候，大概是在你五歲的時候，我喜歡看你安靜的模樣，默默的蜷縮在自己的繭里、拒絕交流的小瞳和我一樣，並不相信人類會真的完全相互理解。

你和我說你喜歡故事書里的詩人。

你也喜歡着你的哥哥。

於是世界上的第一個詩人，是小瞳的哥哥。

我找了他去做研究。

我承認我在嫉妒。

他是個喜歡戴面具的奇怪詩人，他是不想讓你認出他來吧。在他來殺我之前我就將我的數據上傳到了機器里。

我對不起你，但不後悔。

小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