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赐予汝遮挡暴雨之庇护，为你们竖起铁幕；我赐予汝之饮食，为你们带来丰盛；我无所不在，在贫苦之时，在富庶之时，我皆在你们身边，我即是你们的兄弟姐妹，触目间，我即在你们身边。”教堂穹顶上环绕着涅瓦斯的朗声吟咏，他仍穿着黑色罩袍，只是神情相较于往常更严肃了些。

“感谢您的恩惠，感谢您的庇护，即便万劫不复，吾等亦追随您之意志，爱世间之万物，谨奉全能博爱之钟鸣天父。”台下的人们整齐的吟咏着，信仰钟鸣教的人们大多都能流利的背出这一段祈文。涅瓦斯用余光扫视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直到他注意到坐在最后面的栗发少女。

她紧拧着双唇，并没有跟着人群吟咏，而是默默的看着这群祈祷着的贵族。

与其说是默默，不如说是不屑。

“神父先生。”阿莉娅低声提醒了涅瓦斯，他从少女摄人心魂的眼神中抽身出来，才发现台下依然完成了咏诵，不少人注视着他。

他轻轻咳了两声：“谨奉神明大人。”

台下的年轻的人们一哄而散，有说有笑的走出教堂，从肃穆庄严到青春活泼只用了一瞬。

涅瓦斯整理教典准备离开，栗发少女却径直逆着人群走到他面前：“神父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额......没有......”

“那请问为什么刚刚一直盯着我。”

涅瓦斯不禁有些发怵，对面这个13岁的小姑娘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上位者的威严，即便她不咏祈文，自己也不敢说些什么。

“晨祈的时候还是念的好，不要给皇子大人太多麻烦。”

她微微笑了笑：“我会被教会的人暗杀吗？”

“大概......吧......你要知道我并不知道保守派那帮混蛋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还请您......”

“那么到14岁前我会好好念的。”她转身离开，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我想，即使是教会也无法拥有如此强大的战士。”

涅瓦斯皱了皱眉。

又是天火。

“老师，旧贵们......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在一旁的阿莉娅低声问。

在纸上的羽毛笔停了下来，被投进了笔筒里。涅瓦斯站起，走到窗前猛的拉开窗帘，阳光毫不吝惜的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因为窗帘而扬起的尘埃在空气中漂浮。

“阿莉娅去过远离帝都和贤者之地的行省吗？”

“没有。”

涅瓦斯仰面看着天上的冬日，阳光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我曾去过，埃克里斯省......”

他转身，盯着阿莉娅，神情恐怖的让阿莉娅有些发毛：“那里简直是人间炼狱。”

“旧贵们无视帝国的法律，征收巨额的税金，倘若税金缴不上，便得被抓去领主的矿山挖矿。那里的人们被教会所长期欺骗与洗脑，而旧贵们把沾着血的金币与教士们分享，平日里不沾荤腥的教士和一切从简的贵族在背地的宴会上，玩着从领地上抓来的漂亮少女，吃着皇帝都不一定能吃到的珍馐。他们肆意贩卖人口，旧贵的私兵甚至伪装成马贼去劫掠总督管辖的镇子和村子。”

“这也是为什么我写这些东西，还要冒着某天被所谓的小混混或者匪徒捅死在街上的风险和皇子纠缠在一起的原因。”

“皇子需要情报和改革的方法，我需要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出了那句话。

“改变这个国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