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手淫频率如何？”
“没有，偶尔会梦遗。”
“也不打算找女朋友吗？”
“不…很耗费精力，比捣管耗费得还要多很多。”
“是因为不愿意耗费精力而禁欲吗？”
“算是吧，毕竟之前尝试过之后思路变得不清晰了，而我是个脑力职业者，喂我说你这个人问得问题怎么这么不正经，这真的算是必要问题？”
“…其实算是挺重要的问题喔，我说毛先生啊，你主动来找心理医生是觉得自己心理出现问题了吗？”
“算是吧，有点迷茫，我最近手头的工作要告一段落了，心里有点空空的，非常烦躁。”
“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都没有，一切顺利。”
“毛先生，也许你可以出去走走，比如既然工作结束了可以去稍微旅行一下，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不算家里的床的话，没有。”
“那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之类的。”
毛茂沉默了许久
然后毫不犹豫地想到了已经思考过很久很久的，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来自于这烂人如浮萍般游离的一生。
于是他轻轻抬头，说道。
“第一件事，我想最后确认自己有存在的价值，要让我看到，要让我真正心安。”
“在那之后。”
毛茂用再平常不过的眼神直视着他，缓缓说出了他一生的愿望：
“我希望如我一个人来，最后也一个人死。”
......
在难以呼吸，无法呼救的剧烈痛苦中挣扎了不知多久之后，意识反倒是清明了，似有灵魂被从肉体上剥离开来的感觉，毛茂想着...应该是猝死了。
作为一位烂小说家，不顾及读者，不遵从主流，甚至不保证更新，唯独这几天在拼了命的赶稿子，疯狂地连续码字两天两夜，毛茂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催使着他这样做，但是即将完结的这本小说是这所谓烂人的全部人生，几天来的所有成果就是要给这本小说画上一个让他自己满意的结局。
作为一个兴趣使然的小说家，如果结局不让自己满意的话，那么他以前途为代价的这么久的工作就毫无意义了。
至于剧情...怎么说呢。
小说的主角穿越到了一个大型网络RPG类型游戏的世界，并且保留了又氪又肝了三年多的游戏账号，但是写到这毛茂偏偏不想让他这么吊，于是顺手把他写死了，就是很平常地，像是吃饱了想要拉便便一样，顺从着自己的想法把他写死了。
然后随便提拔了一个蛮族新手村那种地方的小伙子来当主角，死去的家伙留下来的宝藏就当是给这小伙子后期可以去挖掘的遗产。
这样的开头反倒是莫名其妙吸引了不少人，连他自己对这点也有点吃惊。
这几天，毛茂在独自赶稿之时再一次产生了那种不爽的感觉，毕竟貌似总也不见故事里的反派赢一次，所以他准备在结局让永远被主角光环环绕着的所谓主角死一死了，于是为了让剧情里的boss“古代龙骨”反杀掉发育的太好的主角，这几天正在绞尽脑汁地添剧情，读者们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吵着什么boss加强的有点过分了之类的话。
管他呢，笔在作者这。
可是偏偏！在连续高强度的脑作业之后，居然猝死了。
没错，毛茂很确定自己肯定是猝死了，虽然不知道为甚么还能思考这些，但是他最后的意识居然如此平静。
原来我这烂人的一生，还真就写完这一本小说就满足了啊。
游荡的灵魂如是想。
手稿八份，八个结局，除了初稿主角都死翘翘了，随后世界毁灭，好！妙！我放心你了古代龙骨，你大胆地去把那个世界毁掉吧，我就这么安详地去世好了，而且我还没有上传哈哈哈哈只爽作者本人不爽读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毛茂忍不住大笑出声，这是我一年之内干过最爽的事。
虽然以前也当过鸽子但是，这么刺激的还是头一回，看他们上哪里催更去，故事的结局我可是写完了哟而且是八份，你们却根本看不到，这本书太监了，哈。
“笑够了吧，”半跪在地的少年冷冷地说。
姬子矛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用上完厕所没有洗过的手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是啊，如您所说，废人是没有价值的，只能像猪狗般苟且活着，我这辈子都可能没法达到您那样的高度，但是您得明白，我们这些生来的废人，从来就没有退路，我们的身后永远是万丈深渊，所以我们咬碎了牙就会毫不犹豫地咽进肚子，折断了骨就立马跪地求饶，因为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要是死了，一阵风吹过来，我们就彻底死了，连骨灰都不会留下。”
他深深地吸吐一口气，像是咽下了这一切耻辱。
“这一声令下，帝国就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吧，您看，废人就是这般无力。”
“无能为力的废人自然会接受这样的现实离开，但是，今天我还是要冒死跟您说一句。”
“请您相信，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紧攥的拳头里流出血水，低着头，浑身都在隐约颤抖。
“我相信，也请您相信，我一定，一定会回到这里来。”
姬子矛都快要吓死了。
“这人...这不那小谁吗这...”
姬子矛哆哆嗦嗦地小声嘟囔，顺手摸了摸头上沉甸甸的那玩意，啊果然有东西戴着好难受，他又顺手把那玩意摘下来抱在怀里看了看。
皇冠...
？
“放肆！你这混蛋都说了些什么！给我跪下！”
侧位的男人愤怒地咆哮着冲了下去，一个大力的耳光将他扇得飞出去滚了两圈。
“红荒！你这是在威胁帝国皇族吗！从今天起你个小废物已经不再是我红族人，再敢多言一句，老夫直接在这里把你给斩了！”
“姬皇大人，您…您…”
这个看起来有点权势地位的中年男人胆战心惊地向姬子矛极低地躬身，偷瞄到这位暴戾君主像是生吃了王八一般大吃一惊的样子不禁更加惶恐，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心说居然把这暴虐的新帝气得如此失态，我红族…红族亡也，亡也啊！
“末流族血，红荒，感谢族人们的关照，也叩谢父亲大人多年来的栽培，只是荒，真的实在是不争气吧，红族与火…”
红荒跪在地上郑重地叩了一个响头，不起。
弓着身的族长微微偏头看看他，嘴唇嗡了嗡，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永世不灭...”
于是红荒独自念完了战吼。
良久，红荒从地上爬起，理了一下布包，转身离开了。
他走得很慢，像是被屈辱压垮了身体一般弓着脊背，影子被摇曳的火光拉动得有些妖异。
这怎么回事，突然间动作指导就变成朱自清了吗。
临走之前他隐着仇恨的眼神回头看向姬子矛，而姬子矛又一次确认了他的脸。
妙，没错了，这就是姬子矛描写小说中天降主角大任的小伙子——红荒时脑海里出现的脸。
而周围的一切，这从未见过的一切，却又如此熟悉。
姬子矛使劲敲了敲自己的头，确认自己是在冷静状态，可能也没法那么冷静，感觉这会实实在在地是被吓傻了。
帝国边境，红族族地，此刻发生的这一幕是原著第六章，野火出山，剧情讲的大概是烂到不行的新帝因为实力问题没法在大城市里装逼所以跑到边境来，对此时废柴得不行的主角一通凌辱之后把他赶出了帝国，姬子矛记忆里写这段时脑海里的画面就是这样的。
我，毛茂，阿不现在是姬子矛，我穿越了。
而且不是主角，吗？
我是，我…我不会是…
“你先起来，这点事我还不至于迁怒到你。”
姬子矛随口让那红族族长起身，哦哦这货后期好像也有吊打皇帝的实力，可不能惹太狠了，姬子矛哆哆嗦嗦地张望着身边这些侍从，一扭头很快就发现了要找的人。
红族族长愣了一下心说这皇帝怎么突然好说话了，诚惶诚恐地站起身让到一边。
“我叫什么名字。”
姬子矛低声问道。
“姬子矛。”
粘糕愣了一下，但还是老实地回答说。
我完了。
完了。
妙！
穷极笔力描写出的一个极其恶心人的大反派，集弱智，嘴贱，好色，菜逼，败家和猪队友于一身的怪物，居然穿越到这货身上来了？
而且因为猎奇心理，用的这名字还是笔名，算是友情客串，但是万万没想到要这么深入地客串吗？
姬子矛还是觉得人生很幻灭，说不定直接猝死更好一点。
“啊啊啊啊啊啊。”
姬子矛突然间恐惧地大叫了起来，身边的人群则更加畏惧而又疑惑地看着这个突然驴叫的皇帝。
姬子矛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就像是一只勇猛的豪猪一般冲了出去。
......
“永世…不灭，”
红荒咬着牙没让自己落下泪来，他的步伐摇摇晃晃，像是个失血过多的野狗。
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的冷嘲热讽，但是只要他还能留在族地，再多少耻辱也没什么。
但是今天如果他不走，那个男人真的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红族覆灭，族长大人最后的喝骂他也明白是为了保护他，新帝登基不久，视人命如草芥的暴虐心性已为天下人知，说出那番话来他还没有死，已经是个奇迹了。
但是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凭什么。
本来自已已经习惯了沉默，居然也能说出那么多话来吗？
不过自己说出那番话来，也只是被暴怒冲昏了头吧，自己有多么废物本人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等级上限为十，这是任他再怎么挣扎也不会有奇迹发生的死境。
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弱者生如刍狗。
而自己的等级上限为十，这意味着自己连翻身的机会都丝毫没有。
帝国皇血，那个混蛋的等级上线据说有七十吧，呵，呵呵。
莫大的无力感涌入红荒的躯壳，他突然觉得有点走不动了，虽然他连去哪个国家都不知道，但这会仿佛已经被愤怒和不甘抽尽体力。
这里已经是帝国的边缘，再走下去他就不再是帝国的一员，也无法回头了。
他靠向路边的巨树就地而坐，脑海里过着那些不会忘掉的事，缓缓地合上了眸子。
这一次他明白，醒来不会再有天使一样的女孩像是要拥抱他。
在眼皮合拢的最后一刻，那双华丽刺眼的黑皮靴出现在视线当中。
这双靴子真好认啊。
红荒心里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费力站了起来。
“废物没有威胁，不值得您来灭口吧，皇帝。”
红荒面无表情地直视着面前的皇帝。
“抱歉我太自满了，应该是我的话惹恼了你才对，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区区一个庶民死了也值了。”
“该说能让我这条贱命有这样的意义是我的荣幸呢。”
啪！
清晰的巴掌声。
夕阳的光辉洒在大地，照亮二人的脸，红荒侧着头，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缓缓浮现。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手，摸了摸火辣疼痛的脸，下一秒他几乎不可抑制地暴怒，有汹涌的烈焰从他的身体爬升。
同时刀剑嗡鸣，连红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腰间的唐刀在剧烈地抖动，像是在极度渴望什么东西。
这时姬子矛甩了甩好疼好疼的手震声怒斥！
“一口一个废物，一口一个废物，亏我如此看重你，你在自己心中真就一直把自己当做废物不成？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姬子矛冷哼一声，抱着臂膀走向一边，他的目光指向深远处，那里是帝国之外，每一寸的泥土都仿佛在这位皇帝的注视之中，红荒捂着脸上的红手印有点发懵，他不知道姬子矛在看些什么，那是帝王的目光，像是将整个世界收归眼底，这目光中又有着某种忧患，像是什么极度的灾难将临。
红荒沉默了，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身上的火焰又迅速褪去了，刀鸣平息，他向姬子矛注视的方向放眼望了望。
他不知道姬子矛在看什么，姬子矛更不知道，但是姬子矛知道自己必须弄出更多他不知道的事把这个逼整懵。
按照原著剧情还有不到两百章这个逼就要砍回来了，姬子矛打不过他，前期这个逼太猛，太猛了。
姬子矛都要吓疯了，他可是带着好几十米的大刀来砍人啊我的妈。
许久之后，姬子矛微微叹了口气，在心里斟酌着终于编好了的几句台词。
“平庸的，是这世上所有人，你也一样而已，但我生来平庸，生来骄傲，这与我身上留着怎样的血没有关系，绝对没有半点关系，这一点你也还是一样。”
“红族，束缚了你啊。”
姬子矛眉头一动，侧过头去看他。
“你，其实是个天才吧。”
红荒眼中有光一闪而过又迅速黯淡，摇了摇头道。
“那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
“就因为上限为十是吗，你就如此甘于堕落，就此永远留在红族自怨自艾了是吗，红荒啊红荒，我看你是废物当了太久都把自己给忘了，你这个人，其实还一直把自己当成那个天才对吧。”
姬子矛心里一喜，觉得有门，立即开始加大忽悠的力度。
“直视我！崽种！”
“你...你什么意思...”
红荒趔趄了一下，不明白这个已经被他视作死敌的仇人怎么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真是神经病一样，这说的什么话啊这是。
“你的下一句话是，是又如何，上限为十的事实不会变对不对。”
姬子矛冷眼看着他，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所以说你的忠诚害了你，你以为在一个边境小小的红族，你能看到的世界会有多精彩，我问你，你可曾听说过，血限提纯剂？”
“血限提纯…剂？”
“要是我说，这种东西能提升你的等级上限呢，要是我说，你的等级上限说不定还会比我高呢？”
姬子矛越忽悠气势越强，拿出忽悠读者的气势大步过去拎住他的领子，随手摸出一剂白色的液体来打开强硬地给他灌了下去。
怎么说也才是开局而已，帝国皇帝这种反派的等级还是足够完美地压制他，甚至容不得他反抗，说起来他也确实反抗了，可姬子矛此时拎他如同拎小鸡崽。
红荒痛苦地剧烈咳嗽了起来，像是姬子矛喂了他一团火下去。
“年轻人，恨我也无所谓，或者说，不如就继续恨我吧，我已经为你解开身上的束缚，也为你打开前方的大门。”
红荒疼痛地低吼，但是又舒服得要起飞，像是有什么禁锢在他体内碎裂开来。
“第一个地点不如就去伽德鲁国吧，但从今往后，再也不允许叫你自己作废人，至于你说过的话，我还记着呢。”
“我不希望真正的天才，因为一点小事就这样不堪。”
姬子矛随手扔掉空了的瓶子，在地面发出清晰的破碎声，神情无喜无悲，
“要是你认为自己足够强了，就回到这里来。”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红荒复杂地看着那个男人离去的背影，有烈焰在他身上熊熊燃烧而起，他疼得像是浑身的骨头都被人打散，又再被重新安装。
“好。”
望着作为王的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来，算作与这位伟大存在的约定。
姬子矛，帝国皇帝此时离去的背影，将永远铭刻在他的内心
而听到他不知善意与否的同意了，姬子矛的步伐趔趄了一下。
快要吓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