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灾变”
——这是在灵气复苏过后约两个世纪出现的全球性灾难，曾一度让令依赖水生存的大部分碳基生物灭绝。
起初只是反常的海平面下降几十米，新的岛屿浮出海面，陆地面积也随之大范围扩张。
后来随着海水位的不断下降，海床逐渐裸露，甚至产生了数块灵气复苏前广义上的“新大陆”。
这在大概几百万年才进行一次地壳运动的地球上，实在是很罕见的自然奇观。
在当时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从最初的开始下降到后来的海水彻底干涸，在人们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前，这些不过是干扰了海陆间循环的正常水循环，直接导致了数百万种物种的灭绝罢了。
这在历史上很正常。
首当其冲的是以海洋生物为主的水生动植物。
这部分物种生存在近海，它们过于依赖浅海的温床，还没来得及接受灵气复苏带来的好处，进化出对抗人类的形态，就被天灾灭绝殆尽。
到后来，伴随着更多的海水消失，死亡的动物数量呈几何倍数增长，几乎每天都有数十万种旧物种消失。
这期间极度干旱的环境又加剧了一小撮陆地生物的灭亡——不过那是后话了。
——根据不完全统计，这场灾难间接导致了以数以千万计的物种大灭绝，这是未后来人族在观测人道台后得出的结果。
而几乎所有在灵气复苏下进化出智慧的异族亲灵者都毫不怀疑，这一切——包括每年都有不明不白的异族死亡案件，都是人族搞的鬼。
原因很简单——早在大灾变前一个世纪，人族就有为了对抗异族，就有在海边修筑连绵数百万里的高耸城墙、在入海口兴建河渠和改造河道、将所有与海洋相通的河流截流改道并连在一起的壮举。
最开始并没有任何异族的亲灵者把这面城墙当回事，即使有异族察觉不对，恐怕其他种族也不会当回事。
这些小把戏最多不过是干扰了海洋生物向陆地进军的脚步，在它们的炮灰——例如蛞蝓这类低级生物进化出更有用的器官后，海洋生物们会更为轻而易举的爬上城墙，入侵陆地。
更何况城墙对异族的亲灵者而言不过是摆设——若不是忌惮精族，它们中的大部分亲灵者都可以轻易的来到陆地。
但入侵陆地只是一个形式，更重要的是如何应对精族。
毕竟当时距离灵气复苏不过才过去短短一个世纪，大部分异族虽然进化极为迅速，更进化出了发达的器官，但单一的种族最多不过衍生数十位亲灵者，有的异族甚至连一位亲灵者都没有。
当然，更重要的是，亲灵者虽然能有效的组织和支配自己的种族，却无法让它们与其它异族配合。
种种原因，使得当时虽然总体上异族的亲灵者数量远大于精族的数量，但海洋中的异族并没有大肆进攻陆地。
至于陆地上的异族，基本都被人族驯化完全，很难起什么风浪——当然，这个过程中精族起了很大的作用，这些都是不言而喻的事实了。
如果能给它们更多时间，亲灵者和进化完全的种族数量能够再翻一番，对付人族也就更有把握。
直到大灾变发生后，亲灵者们才意识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陆地上的水被人族截断，海水大片的消失，海族的亲灵者若是不进化出肺等在陆地上生存的重要器官，一样难逃一死。
无论是什么种族，只要还停留在碳基生物的概念里，在失去水这一生命能源后都无法活太久。
今天看来，那时的人族很可能早就预料到了这场大灾难的到来……或者说，大灾变本身就是人族联合精族精心策划的一场大屠杀。
为的就是阻断异族的进化和成长——比起人类而言，这个星球上的其他生物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抛开亲灵者不讲，那些未开灵智的简单低级生物每天都会有无数的进化可能。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教科书上的说法。
赤鸢咀嚼着口中的鱼肉，如此想到。
灭绝几乎九成的生物这么大的决策，想也知道人族的议会不可能让它通过。
不说那些灭绝的陆地生物，光是陆地内循环提供的水汽，根本就不够人类使用。
这场大灾变从头到尾，人族究竟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无人知晓。
真实情况如何，恐怕只有存活至今的精族才知道了。
……
“啊……活过来了。”
在将抓来的第三十六条鲟鱼咬开果腹后，赤鸢优雅的打了个饱嗝。
充沛的白色灵气环绕在他四周，隐约间可以看见复数的灵力溢出身体，形成规则光环浮现，慢慢的围绕着赤鸢转动。
在青榆眼中，这个头发乱糟糟的红发青年好似从画卷里走出来一般，整体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任何人在见到他这副模样时都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就是灵气的拟人化，是神的代言者。
青榆知道，这是精族灵力满溢的正常现象。
灵力来源是鲟鱼体内的灵核。当然，并不是鲟蜴领地里的那群鲟鱼，而是这个图书馆的养殖仓里本来就有的。
作为备用能源，鲟鱼的体内有一颗绿色的珠子，这是人族在灵气方面攻克无果后退而求次的成果——他们将异族中的亲灵者作为母本，培养出可以用以供给精族灵气需求的灵气食物。
类似这样的灵力源当然不止鲟鱼。只不过这片地域以前生活的生物恰好以鲟鱼居多，所以被人族集中驯养罢了。
作为高度凝结的灵气结晶，这样一颗珠子里面蕴含的灵气足以在转换成电力后维持这个图书馆三天的电力需求。
仅仅是这样当然是不够的——青榆扫了一眼鲟鱼池里剩下的鲟鱼……还剩下一百五十六条。
——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可惜的情绪。
这些鲟鱼虽说是人族遗物，但并非一次性消耗品，在经过七八年的繁殖周期后，很快就会再生出下一批。
虽然单一的鲟鱼供给的灵气只够整个图书馆运转三天，而且一开启就无法停下，但如果只是供给一台电脑的话，却足以使用三个月……这就是为什么她要在黑暗中翻阅资料的原因——开灯太耗电了。
与之相对的……
赤鸢伸出手来，整个房间的灵气就被被唤醒，进入活性状态。
比起转化成电力后再用来照明，将灵核交给精族来使用是更高效率的做法。
高纯度的灵气——包括状态完全的精族本体，会自动吸引附近的小团灵气。
只要通过一个简单的念头，精族就能将这些灵气转化为光能。
在团团灵气的簇拥中，赤鸢固定住了这些灵气的外在形态，让它们形成一个个简单的照明装置，并均匀的分散到空气中。
精族是一种很违背常理的生物，在灵力满溢的时候，他们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勾勒出这种将灵气换成其他形态的简单转化——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自身的灵力甚至不会消耗。
相对的，如果他们的灵力不足，个体就会变得极其弱小。
这些姑且不提，青榆将思绪收回，盯着眼前这位刚进食完毕的红发青年。
“我有个问题。”
“什么？”
“你真的是精族吗？”
“是的。”
根据刚才两人的约定，在吃掉属于青榆的那份鱼后，赤鸢可以回答她一个问题。
“可根据记载，两条改造后的古鱼族灵核内蕴含的灵气就足以喂饱一位成年的精族。”
青榆伸出一根手指，在赤鸢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然后移到了他的肚子的位置。
“所以我很好奇，作为我遇到的第一只精族你是怎样的身体构造？为什么你会和资料所描述的精族不一样？这么多鲟鱼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要探究我……因为某些原因，我消化灵气的系统并不完全。”
赤鸢伸出手，制止了青榆的侵略性行为。
“比起那个，我们应该考虑一下待会怎么出去不是吗？”
青榆眨了眨眼睛，然后将目光投向大门处。
“唔……说的也是。”
说起来……两人之所以身处在这个地下图书馆并不是巧合，其中也有赤鸢的一部分原因在里面。
图书馆的天花板往上数十米就是鲟蜴的领地——地下溶洞。
作为大灾变后少数的水源地，地下溶洞里的地下河被很好的保存下来，并没有受到波及。
在赤鸢“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劝诱下，青榆被他强行拖着来到鲟蜴的领地，调查古鱼族的现状，顺便搜集人族的资料。
作为曾经人族研究鲟鱼的地方，这处地下河曾经不仅是鲟鱼的养殖场，还是人族的聚集地。
在赤鸢有意的去寻找后，他们在溶洞中找到一条通往地下图书馆的阶梯。
作为曾经这里的居住者，赤鸢原本就打算有机会回到这里看看。
没想到这么多年以来，鲟蜴们非但占领了这个地下溶洞繁衍生息，还发现了阶梯的入口。
结果不言而喻，在被守卫发现后，为了避免被上千头鲟蜴外加三头亲灵者围攻的后果，两人逃进了这座地下大图书馆里。
采用虹膜认证的大门是用特殊材料做的，只有擅长挖掘的亲灵者才有可能将其挖开——比如鼹鼠。
鲟蜴族自然不可能将这个地下溶洞的情报共享给其它种族。
不过在看到两人逃进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后，鲟蜴群明显不太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们，现在门外即便没有亲灵者守着，恐怕也都是陷阱。
“所以……这里有暗门吗？”
青榆上下打量着大理岩做的制式墙壁和钟乳石天花板，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我记得人族在修筑这样的建筑时，应该会预留一两条逃生通道吧？这里有那样的东西吗？”
“有的，不过那东西一般会和垃圾处理系统连在一起，这里的话应该是堆积鲟鱼排泄物的那个房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赤鸢一脸认真的思考，然后露出一个很危险的微笑。
“走‘非正常通道’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