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会听到这样一个人,都会听到这样一个名字。
然而在真正见识到她以前,你根本不会想象到,这座城市带来的是什么气氛。
毫无疑问的,北海市的魔都之名,名副其实。
那么那么多的都市传说,可不是魔都人民胡编乱造的残魂死胎,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艺术角色。
那位带着口罩在小巷里游荡,询问路人自己相貌的女子,身后有什么样的故事?
我就是带着这样的好奇心,走近了民俗学,在里面沉浸了四年,并且还打算继续下去。
但是,这个地方——北海市的无名小巷——却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不安。
整条街道都充满了现代化的氛围,唯独这里,似乎是大英帝国上世纪遗留下的产物。每一个水泥柱子都沾满了黑灰,就像是一万年没有人来过一样。
被水汽打湿沁润的白灰墙,因为长期的潮湿而发泡,显得恶心至极。上面星星点点的青苔更是让人有密集恐惧症的感觉。
就算是晴天,这里也没有一丝的阳光招进来,里面吹出的阵阵阴风,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一旁的水沟积满了灰绿色的地衣,这些背阳生的植物此时坑坑洼洼的,看起来极其恶心。
一楼的店铺都暗着,似乎从来没有开过,全都半掩着橱窗,像空空的大眼睛向外望去。幽深漆黑的楼道,就像一张张大嘴,正在等待着食物。
在理应无人的地方,有人是最大的恐惧;而在这种理应有人的角落里,丝毫没有人烟,就是最反常、最让人不安的情形。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现在正处深秋,我本来就很怕冷,身上穿的不少,但是这里,依旧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忍不住裹紧了衣服,这个季节穿裙子,哪怕是厚袜子,对我来说也太单薄了一点。
这里有烟雾微微缭绕,阴风阵阵,在风里又隐约着传来风铃的声音。空气里四处弥漫着一种潮湿的霉味,带着一丝咸甜,就像是……血。
小巷中央两盏昏黄的路灯完全照不透烟雾,只能让人看清出脚下的路。
四面的建筑似乎都是上世纪留下来的,非常有英伦的风格,然而现在只会让我联想到令人不安的事物。
当我踏进小巷的那一步,两盏路灯却开始不稳地闪烁,发出滋滋地电流声,风此时全乱了,在雾里什么都看不清。
在外面难以注意到,巷子深处,还有一家店铺开着明亮的的灯光。
橘黄色的灯看起来非常温暖,偌大的橱窗里真的有一个壁炉——应该是电子壁炉,里面摆着两把椅子。
一只柯基犬在里面打盹,这个豪无人烟的地方,突然变的这么温和,我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我后退两步,才看清这家店铺根本就没有招牌,这才想起,房主给我的地址,就是要从一家没有招牌的店上去。
冲着冻凉的手哈了口气,准备推门进去,我已经可以想象里面温暖的味道和热茶的香气了。
但是,就在我触摸上门把手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那是一种类似于低语的声音,但是我找不出有任何一种语言,甚至任何一种语系能够合理的解释那种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The satan has caught your hreat.”(恶魔抓住了你的心脏)
那种类似于低语的诅咒声,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耳边,就像巫师重复一遍又一遍的咒语。
“The satan has caught your hreat.”
“The satan has caught your hreat.”
“The satan has caught your hreat.”
“闭嘴。”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现在出声绝对不是什么珍爱生命的表现。
那个巨大的黑影藏在迷雾里,看不清身体的形状,但是那种令人恐惧的体型已经直接告诉我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的视角没有办法看见它的全貌,那几乎是一个球状的身影在半空中缓缓的晃悠着,就算是浓雾缠身也遮不住那种坑坑洼洼的恶心纹路。
那样庞大的身躯,四周却是八条细小的脚,在白雾里蠕动着,它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雾气也越来越浓厚了。
我想,我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但是我不愿意看见那种恶心的样子,一步一步地向后退。
我的双腿在打颤,我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站稳。
深吸了几口气,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家伙,要破坏房子肯定不是问题,所以建筑物理已经不安全了。
看起来它还没有注意到我,我没有转身,面对着它缓缓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后退。
浓雾里,身边一个椅子的轮廓慢慢显现出来,褐色的木条渐渐清晰,有了颜色。
上面有一把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东西,像是理发师剪刀的一半,就是没有固定的钉子,把剪刀刃拆下来的那一半。
说是理发师的剪刀,但是这东西竟然出奇的巨大,起码有我三分之二个人高。
这是我发现的唯一可以自卫的武器,当然不能放过。
这东西沉的要命,却很锋利(只是看起来),我手上的力气根本没有办法把刀尖对准那个黑影,只能拿在手里做个样子。
我只希望这家伙的动作能够慢一点,等它注意到我的时候,我挥起的刀能够刚好打到它。
黑影渐渐的离那间店铺近了,而离我还有些距离。
这时我才察觉到,这东西不是冲着我而是冲着这家店去的。然而,我的双腿还是止不住的颤栗。
突然,店门吱呀一声,伴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那只柯基犬跑了出来。
当时我没发觉,门能从外面推开,能从里面拉开,但是一只柯基犬是怎么拉开门的?
那只黄色的小狗站在门前,十分神气地对着那只黑影狂吠。
狗一定程度上是对邪崇很敏感的,但是这么大一个家伙,不知道一只狗能做什么。
但是,这次我注意到了不对劲。
柯基犬,在叫?在汪汪叫?
我定睛一看,但站在那里的却不是一只柯基犬了,而是一条如藏獒般大小的牛头梗——原产英国的一种斗牛犬。
是的,黄色的毛发此刻已经变成了白色,瘦小的脸此刻已经是牛头梗那种看起来有些呆萌的大头,但是我从那里只能感受到凶恶。
有那么一秒,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毫无意识,估计是极度的恐惧让我有了休克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副作用,我感觉这里最危险的不是那个黑影,而是这只狗。
牛头梗此时却也向后退了几步,离开店门,站到我身前。
这是在,保护我吗?
“小姐,那东西,还是还给我比较好。”
我转头一看,椅子的末端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带着一个白色的口罩,褐色的头发梳起一个高高的马尾。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半裙薄毛衣,外面是一件淡粉色的略像风衣样式的卫衣,看起来有些厚实。一条几乎藏在毛衣裙下的短裤,加上厚厚的黑色裤袜——相当正常的秋季打扮。
但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现了一个让我不安的细节。
她带着黑色的口罩,眼睛里没有任何表情。
我吞了吞口水,这样的暗示加上北海这个诡异到要死的地方,让我油然而生一种警惕。
思考了半秒钟,把手里的剪刀递给她。
她很高,几乎完全把我挡住了,而且身材也很好,是个标准的美女。
她突然转过头来,眉弯里露出一丝微笑。
我全身紧绷的神经刷地一下调到亢奋状态。
她脸上有种难以表述的笑容,“小姐,你觉得我漂亮吗?”
脑袋嗡的一声就短路了,但是嘴上却是下意识的回答:“漂亮。”
“哈哈,和你开个玩笑。”她又转过头去,对着那个不知名的怪物,“小小,进去。”
那狂吠的狗突然收声,流进了店门。
她站在我身前,就和刚才牛头梗站在我前面一样,带给我一种无可复制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身边有个人高马大的好朋友,其他的人就不敢欺负你了一样。
此刻,我确实有这样一种感觉——不是因为站在我面前的女人有多么善良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来见义勇为,而是因为她给我带来的压迫感早已经超过了那东西。
而她,对我表现了善意。
我都不知道我那里来的这份冷静,我从来没有——确切的说是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但我确确实实遇见了,我以为只存在在我的课本案例里的邪崇。
雾气又是一阵扰动,又是从浓雾中冲出的一个人,不过他看起来,倒是和眼前的这位女士和牛头梗不一样。
这两位身上,我感觉到了一种邪恶的霸气,而他却是真正的温文尔雅,显得善良了。
他一到身边,雾气就更重了几分。
他轻轻拍拍我的肩膀,而我颤栗的腿已经是撑不住了,就顺势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需要休息一会儿。”他看着我,厚厚的雾气让我看不清他的脸,“韵儿,动手吧。”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