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再也不能看到露出美腿的女孩子这点上得知,那个女孩子们可以穿着超短裙和热裤的季节已经彻底的离我远去了。

公交车上,我坐在靠着窗边的位置发着不知所谓的感慨。这副模样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显得很惆怅的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然而我却只是在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所以说你们怎么全都跟来了?

我环视了一眼几乎占据了半个车厢的学生会成员,无精打采地让自己的身形更耸拉了一些。心里自然地开始沉思关于回去以后“冷依阳带全体学生会成员逃课”这点到时候我该怎么和蔡莉雯老师甚至是教导主任他们解释呢?

不,应该不止这样。

坐在车厢靠右单座的少女单手托着腮,是个仅仅坐在那里就能自然成为定格写真的人,并且是我们这个团体里唯一一个不属于学生会的成员。

如同丝绸般顺滑的黑色秀发,那双平日里散发着寒气的明亮双瞳,这会只是无趣地瞟向我这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么想来其他人倒还好,要是让1班的班主任知道瑶雪今天是和我一起逃课了的话,我总感觉会因为“拖着年级成绩第一的同学逃课”这点把我给教训得体无完肤。

其实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因为不对外开放的缘故就算全员出动。比赛的会场内部我们也只能进去有限的人数啊。

而且进去的人也只能帮陶婉婷搬搬乐器化化妆什么的,真正上台的时候是不允许有类似亲友团之类的相关人员在台下观看的。

话说既然你们都来了倒是帮陶婉婷干些搬搬乐器,拿拿水之类的事情啊,为什么我作为一个领导却做着小弟般待遇的事情……这个学生会长怕不是个假的。

车上陶婉婷和唐小要那里时不时的发出欢笑,并且老是把目光移到我身上,还同时露出嫌弃地眼神看着我。弄得好像我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这是什么时下最新潮欺负人的方法么?我的欺凌应对录里还没有及时更新这一条呢。

卫清和田若两个人依然异常的同步,各自在手机上插好了耳机准备与这个世界隔绝,你们俩倒是轻松写意。这年头不止掌柜的可以甩手,伙计和跑堂的看来也能甩手了。

而我最关心的两个人在后车厢的角落里坐在一起,看起来似乎相安无事。虽然两个人的脸上没有像唐小要和陶婉婷那样明显愉悦的表情,至少也在不停地聊天。

既然能够说话,那就代表情况已经缓和很多了。

“冷依阳,你这样子逃课出来真的没问题吗?”坐在对面的瑶雪头也不回的抛过来一个根本用不着问我的问题。话说你现在的这种行为世间也是称之为逃课哦?

“其实我倒是不怎么害怕。因为一个平常不逃课的人,逃起课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的心安理得……”

“那根本就不是心安理得的理由呢……”瑶雪扶着额头,手指揉着太阳穴。

喂,我在很正经的回答你,别摆出头疼的动作啊。

“不过这么多人一起出来,起初我还有点紧张想着万一学校把我们一锅端了怎么办。不过后来想想反正‘法不责众’,就又没有那么紧张了。”

“我彻底明白了……绝对不能让你踏入社会,不然简直是人类的悲哀。”

瑶雪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一脸誓不让我踏入社会的样子那是在闹哪样?我刚才有说什么很危险的发言吗?还有我不踏入社会的话难道你能够养我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太好了,我倒是welcome。端茶递水洗衣叠被在下可是一绝,你只要能负责赚钱就行。

“关于你想把我与这个社会隔绝的这件事先放在一边,到是瑶雪你怎么也来了?”

我很难想象平时面对任何人都是以优等生形象示人的她,会和我一样说逃课就逃课。

“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决定。”

“别以为说了这种好像女主角名言一样的句子就能蒙混过关了。”

再说你又不是校园法庭庭辩队的,这个梗太老了pass。

貌似是知道“不好意思”这几个字应该怎么写的瑶雪,别过脸把头转向了我这边。不对啊?哪有人不好意思反而盯着别人看的,那样的话我不就成了不好意思的那一方了吗?

瑶雪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请假条在我眼前晃了晃,接着说道:“我是通过正规途径出来的,和你可不一样。”

唐小要凑过来看了看,好像是变魔术似得从口袋里拿出了和瑶雪一模一样的一张请假条。

“这个我也写了耶……”

瑶雪露出了鲜花盛开一般的笑容,都说了是鲜花了,这笑里当然是藏刺的……

我悻悻地回过头问他们:“不会你们出校的时候都写了这玩意儿吧?”

回应我的是集体魔术时间,他们各自从口袋里掏出了名为“请假条”的纸张。

我叫冷依阳,我现在慌得一【哔~】。(消音)

瑶雪的笑容就这样笑得更加灿烂了。

大概鲜花就是这个样子吧,给她点阳光她就能开太阳能发电厂。

于是在这一路上我思考着从“学生会长带头集体逃课”到“学生会长带头一个人逃课的区别”的时间里,巴士已经抵达了我们的目的地——市音乐剧院。

由于举办竞赛的缘故,场内场外都没有半点人的气息了。平日里每天这里都有话剧和音乐剧的表演,偶尔来个竞赛反倒成了它死气沉沉的原因,某种意义上让人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话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去一次音乐会,不然总感觉自己人生的某个选项是灰色的。我可不想到时候引发什么“去音乐会!”、“去音乐会!”、“去音乐会!”这样连续三声的悲鸣。

我抱着陶婉婷参赛所使用的乐器,话说这个竞赛也太不专业了吧,门口没有拖车来运送乐器吗?单纯用双手抱着时间长了还是蛮累的。

当然了,觉得累了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我认为是这群人之中没一个愿意和我换班的。

正打算随便看看周围的时候,我和夏夕莹的目光对上了。

我先是往陆心恒的方向瞟了一眼,意思是“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夏夕莹把头一歪,眼神中带着不解,看来她正在试图努力弄懂我的意思。

我准备走过去和她单独聊会,可是夏夕莹这回又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摇摇头嘴唇的样子好像在说“没事的,谢谢”。

我的脚步停在了走向夏夕莹的途中,双手还抱着一个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古筝。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神情,情感丰富的倒像是我才是那个准备演奏的参赛者。

这幅傻里傻气的样子被陶婉婷精确的捕捉到了,她在我身边弯着腰一副坏笑的样子,围着我转圈。小心我丢下古筝去追你啊!不知道这样被转的那一方会头晕吗?!

“古筝搬运员,请专业一点。你的状态会让我觉得在比赛前我的古筝会被你摔坏啊。”

“古筝弹奏员,请人性一点。换个搬运员来怎么样?”

嘴上虽然两个人斗着,但是脚下的步子从来没有停过,依然抱着古筝慢慢地往会场里面走去。

被奴役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像被穿着丝袜的美少女踩踏一样不知不觉就会习惯了,搞不好还会上瘾的。

市音乐剧院大门是完全用石头堆砌的,看起来颇有些古风的同时不自觉的还会让人衍生出“这可真是相当的气派啊”这样的感想。

门口的工作人员戴着系有红绳的工作证,望着我们这么一大票的人,我猜估计连唐小要都看得出来他脸上布满了疑惑。

我默默地偷瞄了一眼唐小要,看吧这孩子果然也看出来了。

“那个……请问你们哪位是参赛选手?”

“我是,来自丰仁高中的陶婉婷。”

工作人员审查着名单,仔细地检查了陶婉婷递过来参赛证上的信息之后准备放行,但是看了陶婉婷背后的这么大一票人后又显得有些犹豫。

“请问陶婉婷同学,跟你后面的这些人是?”

“亲友团。”

我代替陶婉婷秒答出了这个问题,工作人员露出了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和白展堂盯着一副不怎么好看的书法说出了“这……字写的太好看了!”的表情一模一样。

“比赛规定,除了参赛者本人以外最多只能携带两位同行者入场。”

我转过头问各位:“那,哪两位陪陶婉婷进去呢?我觉得帮不上任何忙先pass了。”

提出问题的同时,我给出了关于我个人的结论。

“陶婉婷学妹自己化妆还是很不方便吧,我和陶婉婷学妹一起进去好了。”欧阳诗遥学姐温柔的笑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可这个人平时真的用得着化妆吗?看着欧阳学姐白净的侧脸,总觉得有点无法想象。

“好了,那确定一位了,另一位呢?”我环视着大家,陆心恒这时从队伍中走出来插了一句。

“让夕莹陪同陶婉婷同学进去吧,她有能够在开场前安神冷静的秘方。”

陆心恒这么说到了。

虽然他这么说到了,但是我更加在意的是夏夕莹自己的想法。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夏夕莹仿佛从陆心恒的话语中获得了我不为所知的力量,一个“好”字答得简单干脆。眼神中丝毫没有什么迷惘,不大的声音里,却透出着另类的坚持。

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不断地前进吗?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夏夕莹正在发生着某种改变,我无法清楚的说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的内心确信着这个感觉是没错的。

挑选完人员后,除了欧阳诗遥与夏夕莹之外,我们其他人全员在馆里的休息处等候着。

说起来欧阳诗遥加上夏夕莹,这倒是一个难得的组合。平日在学生会的时候这两个人基本没有交流,我真的很难想象她们三个人之间会怎么进行沟通。

别说,这么一想还真的挺在意的。如果不是人数限制我都想一起跟进去看看她们聊天的场景了。

不过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现在我们外面的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静静地等待着陶婉婷的结果。

而且女生还要换衣服,所以化妆室什么的我估计也进不去。

可是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好在剧院毕竟是个待客用的场所那么寻找一个自动售货机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了。

这一路上我都抱着古筝,虽然中途在公车上的那段时间人是坐着的,但是抱着一个古筝怎么坐也不会舒服,深秋的太阳虽然并没有夏天那么毒辣,但本就是汗流浃背的状态再配上稍热一点的阳光,依然会让人无端的产生一股焦躁感。

而缓解焦躁感的手段,最好的办法就是喝上一瓶冷饮了。我在售货机这里寻找着盐汽水,在运动饮料的常客里除了佳得乐和脉动之外,就属盐汽水缓解口渴的效果最好了。而且流汗过后适当的补充盐分对恢复体力是非常有帮助的。

我寻找着自动售货机里的盐汽水确定了饮料的代码之后,我从钱包里拿出两枚1元的硬币投入了自动售货机,按下代码之后,一瓶农夫山泉随着“空~隆!”的声响从售货机里滚到了取货口。

嘛,毕竟身上只有两块钱的硬币。运动饮料什么的就留到下次再享用吧……

从取货口拿出饮料,准备转身的时候本能的察觉到自己的后面似乎有人。

瑶雪双手抱着胸,走上前一步用手背把我微微往外扒开了,一点都不客气的站到了售货机的前面观察着里面的饮料种类。

“你在后面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说句话啊……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瑶雪费解地望着我的脸,好像费解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我只是在后面排队,排队需要发出什么声响吗?”

她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一瓶冰红茶从售货机里掉落到了出货口。

“哎,我说……”

“怎么了?”

“总觉得这种饮料不太适合你,你是傲娇系的吗?”

“我倒是想要知道是谁规定了喝冰红茶的女孩子就非得是傲娇系的……”

我把矿泉水大口大口地灌入嘴里,清爽的畅快感使我刚才一直不怎么高昂的精神恢复了不少。

我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毕竟是走廊上,过道旁边还是有着用于休息的长凳。

我靠着椅背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保持着放松的姿势头就这么悬空后仰着眼睛呆呆地盯着深棕色的天花板。

我的视线还没有从天花板移开,耳朵听到旁边传来了有人坐下去的声音。

侧过头看去,我没想到瑶雪竟然会坐的离我这么近,这大概是自从那次图书馆以后我们两个人单独坐的最近的一次吧。

不对,似乎之前在奶茶店里也挺近的……

瑶雪用手拧了好几下瓶盖都没有拧开,这瓶冰红茶的瓶盖在出厂的时候看样子封装的特别紧。

我向着瑶雪伸出了右手。

“拿来。”

“嗯?”

瑶雪似乎没弄懂我的意思,没等她说完我就从她手里把她的冰红茶抢了过来。左手抓紧瓶身右手握住瓶盖用力一拧,果然这个瓶盖有点紧,我第一次也没有直接拧开。

我加大了手上的力量,“咔”的一声瓶盖终于和瓶口脱离了,我把拧开的瓶盖转好在瓶口上把饮料递给了瑶雪。

“那个,谢谢。”

瑶雪在应该坦率的地方到是十分坦率。

她接过饮料,瓶口对准她樱红色的嘴唇,饮料顺着她修长洁白的脖子流下。樱红色的嘴唇经过饮料水分的湿润后晶莹剔透的样子变得更加动人了。

我的右手握拳挡在我的嘴边,心脏“咚咚”的跳个不停。

“冷依阳。”

“恩?!怎么了?”

瑶雪皱着眉头,不太开心地注视着我。

“跟我在一起就这么紧张吗?”

“不是的……你误会了。”

是别的意义上的紧张……

看着她那双与雪一样纯净的双瞳,我的内心告诉自己不可以去欺骗她,说些顾左右而言他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那样是不允许的。

但是同样我更加说不出来另一句话。

比如,我盯着你看呆了这样的句子。

以我在她心里的地位这种话会被归为性骚扰的栏目里吧,直接拿起电话拨打110毫不犹豫的那种。

“在说接下来的话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先问问你,你也和唐小要一样是不太喜欢把事情分析的特别具体的那一类人吗?”

我摇摇头说道:“相反,我是喜欢把所有失败的可能性列举的明明白白的那一类人。”

“没想到,你竟然和我是一类人……”

我看着她安心下来的表情,想着会不会是因为和唐小要的那次争论让她开始注意起了和不同人之间的谈话方式呢?

“这样就好,那我问你。如果这回陶婉婷在竞赛中失利了,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看来瑶雪已经把所有最坏的情况都想过了。

“我们学校在11月初每年是不是都有一次秋游?”

“秋游的活动内容一般都是爬山或者野外烧烤吧。”

“没想到我们学校在这一块倒是比较独特。在我们这个地方的高中很多学校可没有像是春秋游之类的活动。”

“只是一次秋游的话,是没有办法增加太多实绩的。学生会顶多也只会负责人员看管和队列指挥的杂务。”

就像瑶雪说的那样,现在学生会还缺少着一点决定性的东西。类比古代的话就是那种群臣提出来以后皇帝都舍不得斩你的功绩。

也就是筹码。

所以只是这样的话是不够的。现在的校方并不是在打压学生会的活动只是单纯的懒得管而已。

“先等这次陶婉婷的比赛结果吧,秋游这个活动我其实并不怎么看重。如果能在这个活动里收获更多的实绩那自然是最好,但是实际肯定是不会有想的那么简单的。”

毕竟我认为真正决出胜负的一步,还是得由我们学生会自己踏出去的。

所以现在,一切都只是铺垫。

“那,那个……”

“怎么了?”

我充满疑惑的询问瑶雪还有什么问题,她的脸颊染上了微红,右手反复玩弄着她的发梢,好像这样一来就能使自己冷静许多。

“夏夕莹和陆心恒的事怎么样了?”

她抬起头径直地与我对视着,没过一会视线就游离开了,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明明不是后辈或者妹妹之类的角色,为什么她能激起我的保护欲呢,真是奇怪……

“这个啊……我觉得你大可放心,这两个人很难真正闹崩的。而且他们闹归他们的事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那……唐小要呢?”

我看着她比刚刚更加期盼的目光瞬间就明白了,其实她真正想要问的是关于唐小要之后的情况。

看来自从在学生会室里严肃的争论过关于夏夕莹的事情之后,瑶雪的心里一直都挂念着这件事情。

“具体的情况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我个人的想法倒是可以和你说说。”

想到唐小要和瑶雪的关系我不禁笑了出来。

“唐小要可比想象中的更喜欢瑶雪你哦。”

有的时候连我在旁边都会暗自的羡慕。啊,美丽的百合爱之类的东西。哦对了,我只是羡慕可以用双手缠着美少女的手臂和抱住她不放这点。

“所以瑶雪你想的那些担忧和顾虑我觉得统统都可以丢掉了。”

瑶雪本来就已经微红的脸烧得更狠了,似乎这句话对她的威力太大了。

不好意思的她起身瞬间就走远了。

这不是挺可爱的嘛,怎么对我的态度就那么恶劣……

喝着矿泉水的我,无端地发着感慨,慢悠悠地也开始跟着瑶雪往回走了起来。

“本日的音乐竞赛已经结束,请参赛人员在入口大厅处等候结果。重复一遍,本日的音乐竞赛已经结束,请参赛人员在入口大厅处等候结果。”

广播里传来比赛结束的消息,我进入会场开始寻找陶婉婷用于演奏的古筝。

身边擦肩而过了许许多多的年纪与我相仿的学生,普遍男生都穿着西装,女生都穿着晚礼服。人群中身穿校服朴素且没有打扮的我显得是那么的不合群,不过不合群才是我啊,再说了我又不是来参加比赛的本来也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所幸我到达后台的时候,这里的灯光还没有关掉。我迅速找到了陶婉婷的古筝,毕竟一路上都与它相伴,我们的关系就这么熟络了起来。可我真想把这个熟络的机会让给别人啊……

嘛,不过光抱怨也没用,工作就是这样。往往你越是觉得麻烦或者说不想做的工作,越是会落到你的身上想躲都躲不了。这叫什么来着,墨菲定律。

我抱着古筝往舞台的下方走去,因为知道这玩意儿万一摔了把我卖了也赔不起,所以搬运的时候我格外的小心。

“诶?!”纵使已经格外小心了,在下楼梯的时候脚下还是打滑了……

这就是墨菲定律的力量吗?!冷依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感叹!

正当我失去平衡的时候,一股来自其他地方的力量帮助我重新稳住了身子。

“小心点,下楼梯的时候其实可以把古筝放在地上慢慢滑下去。不然看不见前面的楼梯是很危险的。”

“哦,谢谢。”

我拿开古筝,视线的前方站着一名古装少女。她婀娜多姿的身材让那件穿在她身上的淡紫色汉服更加的展现了它的美妙所在,柔顺黑色的长发披于脑后延着她的后背一路停到了腰部附近,虽然低调却也在沉默着宣示着主人的魅力。

我想光是看着她的背影应该都已经是美不胜收的绝景了。

可这还没有完,精致的妆容再搭配上她略显柔弱的气质,似乎让人时空错乱的就这么回到了一千多年前的那个烟雨飘摇的江南小镇。

我们俩对视着因为陌生的缘故仔细的观察着对方,她很短暂地对着我微微一笑。

“为了给刚才的事情的道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没关系的,还有我们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我先去卸妆了,大厅的其他同学还在等着我呢。让那么多人等我一个实在不太好意思,先走了。”

她侧过一半的身子对着我挥挥手,仿佛是封建时期与异性幽会过后的姑娘,脸上的掩盖不住的喜悦中带着一抹羞涩的嫣红。

我朝着地板叹了口气,果然去问女孩子的名字什么的对方是不愿意告诉我的么……

应该没什么机会再见到这个女孩子了吧。

我抬起放置于地上的古筝继续走,准备去找大家汇合。

“好慢……”瑶雪在大厅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抱着手臂,一副藐视的眼神扫视着我。

“我说啊……为什么你们什么都没做反而今天一天一直都在指责我呢?”

而且你手上那瓶没喝完的冰红茶好像刚刚还是我帮你打开的?

坐在瑶雪身边的欧阳诗遥学姐用着另一种目光审视着我。她和瑶雪的姿势别无二致,一样是翘着二郎腿只是眼神比起瑶雪来说稍微柔和了一点。

“依阳学弟,你是不是遇到很漂亮的女孩子了?然后因为这个回来的时间就变慢了。”

是我的错觉吗?欧阳学姐你的脸上怎么阴影慢慢变多了?亮度也变暗了?记得我没开夜间模式啊。

“怎么可能会有陌生的女孩子主动来找我说话啊,我自己都不信的话就别说了。”

毕竟,那应该算是我去搭讪别人吧?从逻辑的角度上来说。

“诶……”欧阳学姐一副沉思的样子,眼神片刻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脸。

“但是依阳学弟你的脸上还有些潮红没有完全散去,表情明显也比平常要紧张不少。”

你是有多了解我啊?!还有……潮红是什么鬼?

“好了,好了。别做什么不着边际的猜测了,大家都在了吗?我们差不多也要集合返程了。”

大家看也不看就转身走向门口,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我就这么抱着古筝一个人照常的在后面缓慢地移动。等到我还没有穿过马路的时候,所有人都消失了……

他们不仅不帮我搬古筝,还扔下了我一个人独自坐公交车回去?我现在是彻底对这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仔细想想,初中的时候好像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我记得同样也是秋天的时候,具体是初一还是初二记不太清了。

我在放学前鼓起勇气对着一直抱有好感的同班女同学发出了放学后一起回家的邀请。而那名女生也接受了,说是在公交站等我,放学以后搭乘同一辆公交车回家。

通常骑车上学的我,那天就把自行车留在了学校里。

放学铃响过后,因为当天轮到我值日,我所需要做的工作是扫地。

于是我抄起扫帚用着最快的速度做完了当天的值日工作。迫不及待的拿起书包一路从6楼往下疾跑。

穿过校门口的时候一个狂奔不止的人理所当然的换来了大家异样的目光,但是我没空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公交站,男人可没有让女人独自一个人等待那么久的道理。

待我跑到公交站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等我的人。我心里想着会不会是临时有点事情暂时离开了一会,就那样在公交站那里站着一直没动。

放学没过多久的现在,车站这里依然有不少的学生。有呼朋引伴组团回家的同性团体,也有数量不多但是的确存在的几对情侣。

停不下的言语和无法言说的笑容一直挂在他们的脸上,仿佛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便有无论如何都说不完的话。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么多的话可说。

个别情侣比较过分的便明目张胆的当众抱在了一起,更有甚者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吻了起来。

你们要办事好歹去天桥下面的那个死角啊,不知道单身狗会受到暴击吗?

为了安慰自己,我想着今天我也是有异性陪伴回家的人,也许不久之后我也有那么点机会可以脱单了?

抱着这个过于自欺欺人的肤浅希望,一直从周围吵杂等到周围寂静。

太阳早就不见了,黑色的天空显得压抑,一个小时前让浑身满溢热汗的温度退去,被并不寒冷的风吹拂着身体却让我依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感。

下定决心,终于拨打了那名女生的电话。

“喂,我是冷依阳。”

“哦,怎么啦?”

怎么啦?你还问我怎么啦?

“那个,现在你人在哪里啊?”

“我早就回家了,明天见。”

通话结束。

“呵呵……”

在那之后,我原路返回了学校,如同往常一样骑车回家。

没错,和往常一样罢了。

我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车站,没来由的回忆起了从前的事情。

这回哪怕没有任何一个人在等我也无所谓吧,这帮人没心没肺我也习惯了。

况且既然没有给出承诺,那么双方就没有任何的责任与期待。比起无法完成的承诺,这样开玩笑一般的恶作剧竟然会让我觉得有点幸福。

这种感觉比那时要好多了,甚至可以自己一个人真心的笑出来,然后打从心底里开心地咒骂着这群喜欢搞事的人。

“喂~冷依阳!这里!”

“嗯?”

在我的瞳孔里一名少女充满着活力不停地面向我这边挥着手,我赶忙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因为我以为我看错了。

在经过短暂的确认后,我明白这个女孩子不是什么幻象、幻觉之类的东西,我不由的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伐往那边走了过去。

起初只是快步走,随后逐渐变成了小跑。

“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回去啊?”

连气都没有喘匀,想要获得答案的问题已经传递了出去。

“刚才在车站这里的时候明明大家都在的,我就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大家就全部消失了。”

原来这孩子是错过公交车了啊……

看着唐小要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不禁就这么笑了出来。说实在的我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这也能和大家错开,不觉得真的好蠢么?”

“好过分!”

手机的铃声响起,上面显示的是卫清发来的信息。

“唐小要,跟你在一起吗?”

“碰巧遇到了,算是在一起了。你们怎么走的时候也不捎上人家?把女孩子一个人落下很过分的。”

“我们还在纠结她是怎么一个人消失的,明明直到看见了返程的公交车为止我们都一直在一起的,等到我们上车的时候却发现唐小要不在车子上……算了,没丢了就行。”

没丢了就行是个什么鬼……这么大的人真的丢的掉吗?

不过看着唐小要这幅天真与人畜无害的样子……我又觉得如果丢了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身体默默地向着唐小要靠近了一点。下意识的觉得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会失去她一样。

“话说啊,小阳你怎么也是一个人呢?”

“那要问问你们这群人的良心何在……丢下我一个人从头到尾负责古筝的搬运。我能和你们走的速度一样吗?”

唐小要似乎想到了什么,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那回程的时候我们两个一起搬吧。”

“你确定你搬得动吗?”

与来时的大部队承包了大半节车厢不同,返程的时候,我和唐小要因为只有两个人所以只要占据一排的座位就够了。

由于是工作日的缘故,下午的时间公交车这种出行的工具并没有多少人使用,我和唐小要找了靠着下车门前的一排座位,为了保护这排座位的安全,座位的前方这里有着一道额外的围栏。

于是我得以把古筝靠在上面,这比起把古筝抱在怀里而言要轻松了不少。

今天的唐小要罕见的安静了下来,眼睛就这么盯着车窗外面的街景,不知道她究竟在看着什么。

直到公交车行驶了整整两站路过后,她才缓缓地开口。

开口问的就是,“陆心恒和夏夕莹现在怎么样了?”

“今天坐车来的时候,还有挑选和陶婉婷一起进入后台人选的时候,他们两个不是交流的挺融洽的么?对了还有个事儿你就别问我了,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吧。”

“什么?”

“瑶雪也想和你尽快和好,所以你在考虑的事情,大概不用太担心了。”

“咦?!小阳你是有超能力吗?我正准备问这个!”

“超能力倒是没有,不然我早就去保护地球了。”

只是你们两个太好懂了而已。

我以为唐小要已经没有问题了才对,可是她的神色凝重丝毫没有放下心来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阳,我觉得陆心恒和夏夕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现在根本不是安心的时候。”

难得唐小要说出了我的脑筋跟不上节奏的话题。

“现在陆心恒在班里对柳鸶妍并没有说出什么明确的答复吧。如果下次柳鸶妍同学继续进攻的话,你能保证夏夕莹她受得了吗?”

“唐小要。”

“怎么了?”

我扶着自己的下巴,一脸严肃地盯着唐小要说。

“原来你的脑筋可以思考这么复杂的东西么?”

“小阳!人家在说这么正经的事情你却还在开我玩笑!”

“抱歉,抱歉,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能思考这个。”

“还在说!我生气了!”

唐小要嘟着嘴,把头扭到一边又恢复了刚刚看着窗外街景的姿势。

嘛,不过感情上和刚才差别很大就是了……

好像玩笑开得的确有点过分了。

“好了,对不起还不行么?不过你说的确实没有什么问题,陆心恒也许可以处理好,但是夏夕莹看到那种情况会怎么想还真的不好说。”

“嗯,就是啊。所以如果可以的话陆心恒最好还是和柳鸶妍划清界限比较好。”

可是我觉得这个事情并没有我们两个想的那么容易。

“但是你想啊,如果陆心恒真的想要那么做的话,之前的那次不就那么做了么?他十分注重和同班同学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在表面上没有明确拒绝柳鸶妍的好意。”

陆心恒比我们想的更注重同学之间的关系,在我看来唐小要虽然说得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个事情实行起来会有非常大的难度。

先不说陆心恒会不会答应,光是班上的气氛,周遭的人际关系。这些方方面面的东西加在一起,我觉得搞不好连学生会都会受到波及。

他想要找到一个不用伤害对方就能说出“谢谢你的好意”的方法。

可世间哪有什么不用伤害对方就能轻易说出分手的方法呢?

那是即使连沉默也做不到的事情。哪怕是沉默地黯然走开,对方依然会用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经验去主观的独断的补足一切。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不用伤害对方就能说出分手的方法。

我想陆心恒自己关于这点也许比谁都清楚,只是碍于所处的环境和周围的同学,无法只是用单纯正确地手段来回答柳鸶妍的告白。

他期待着能够用沉默代替回答,他希望着过了一段时间这件事情便会不了了之,没有人会记得柳鸶妍对他的告白,没有人会记得陆心恒其实早就拒绝了柳鸶妍这回事。

表面上看似的最佳方案,实则却成为了将自己卷入其中无法脱身的漩涡而后被狠狠地撕扯着伤害着。

这个事实恐怕就连陆心恒自己也不愿正视吧。

以前的我并不明白原来只要是亲密之人的事情,哪怕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都会跟着他一起难过。

最近我却好像开始明白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并不清楚。

如此怀揣着不安的心情,公交车沿着来时的路线不知何时抵达了学校。

从公交车的阶梯下车的时候,我站在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台上,环顾着四周,公车的引擎轰鸣着传入耳中的声音格外清晰,如果没带隔音耳机的话是不可能会听不到这种声音的。

唐小要慢慢的从公交车上下来,因为阶梯距离地面太高的原因步子显得小心翼翼。

今天除了卫清和田若以外,我们其他人并没有带着耳机出行。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涌现出了一个猜想。好似在黑夜大雾天气里闪烁的灯塔般飘渺不定,无法让人肯定自己所望去的方向究竟有没有发出光芒。

我盯着唐小要,心里并不敢确定是否有光芒射出。

回想起在车站等待着我的她,光芒也许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因为这次至少有人等你,不是么?

我在心里对着自己诉说,仿佛想要借着知足感把另一种强烈的想法给压抑下去。

对于这样子的自己,这样便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