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大洋的彼岸,一輛最新式的福特汽車碾過地上的碎石,停在了安徹斯特鎮前。

車剛剛停下來,就有一道狼狽的人影從車門裡跌落了出來,扶着腰開始乾嘔起來。

“嘔————我...我快要不行了....”

諾亞手腳發軟,臉色發白,就像是熬夜了數天,已經油盡燈枯了的模樣。

時隔三年,他再度踏上了這片土地,也再度回憶起了自己曾一度被交通工具所支配的恐懼,如果是火車之類的還好,但是一旦搭上輪船或者汽車,他就會陷入這種像是墜入噩夢一樣的狀態。

“所以我才說要陪你一起來啊,你是不是最近根本就沒有繼續鍛煉了?”

駕駛座的車門打開,個子小小的夏洛特神清氣爽地跳了下來,她如今身上穿着的,是方便行動的牛仔褲配上長袖的上衣,戴着一頂牛仔帽,忽略掉本就不值一提的身材,看上去像是一個鬥志昂揚的牛仔男孩。

“呼,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我偉大的夏洛特小姐,你肯定早有對策了吧?”

緩了一會,諾亞總算是恢復了過來,雖然手腳還有些無力,但是已經可以行動了,他下意識地詢問着夏洛特,因為在他看來,夏洛特總是先人一步。

一種隱約的窺伺感在背後傳來,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去,但什麼都沒有發現。

“當然,在海上的時候我就已經聯繫到了可能知道的人了,先進鎮子里吧,快點上車!我把車子停在裡面。”

夏洛特再度跳上了車子,揮手招呼着諾亞上車。

諾亞臉色一白,但是還是老老實實地坐上了車子,他可不打算跟着車子一路跑進鎮子里,而且他已經把胃裡的東西全部都吐乾淨了。

於是車子搖搖晃晃地向鎮子里駛去了,後座的窗戶外掛着諾亞搖晃着的半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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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威士忌,鎮上唯一的酒館,同時也是唯一一家旅店,相比起其他的地方,在這裡住宿的價格要遠低於加州的旅館,當然,前提是你要能夠容忍那些牆角處的蛛網與苔蘚,還有床單上發臭的不明黑色污漬與滋生的黃色黴菌,還有樓下那些被趕出了家的可憐蟲們徹夜的狂歡。

此時,未至深夜,正是接近黃昏時分,酒吧里的人群三三兩兩,都掛着一副沉重的眼袋,所有人都懶洋洋的,穿着暴露的女招待拿着盤子在打着盹,站在吧台前的老闆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在這間酒吧的東西角,陽光剛好可以從窗戶斜斜地照進來的角落裡,小小的隔間里滿滿當當地擠滿了四個人,四個人皆面無表情地面面相覷着,其中兩人便是剛剛來到這座小鎮的諾亞和夏洛特。

“老拉莫斯,給我們每人來一杯威士忌,不摻水的那種!賬單就記在這位美麗的小姐身上!”

戴着許多條串在一起的項鏈和蛇形耳環的中年人頗為熟稔的揚起手臂,衝著老闆喊道。

“老拉莫斯的酒從來都不摻水!”有着斑白頭髮的矮胖老人哼哼幾聲,從櫃檯下拿出了一瓶用木塞封住的,接滿了五杯之後,放在盤子上讓讓人遞了過去。

打着哈欠的金髮女郎踩着鬆鬆垮垮的步伐來到諾亞幾人的桌前,將搖晃着橘黃色酒液的酒杯放在了桌子上之後,又打着哈欠離開了,就連被中年人不懷好意地佔了一下便宜也完全沒有在意。

中年人將酒杯貼近鼻子,陶醉地嗅聞着那些許水果的清香“啊,所以我才愛着羅德島啊,在這裡那愚蠢的禁酒令可派不上用場!”

“那麼,雖然我也有些猜測了,但是可以跟我說說嗎?你們究竟是誰?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啊,順便一說,我的名字叫做蘭多夫.德.拉普爾,也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他搖晃着酒杯,撐着臉,饒有趣味地看着在場眾人各自不同的臉色。

有的是多疑的審視,有的好奇,以及完全走神了之後對眼前酒杯的無奈。

“喂,你,對,別看別人,我叫的就是你;你叫什麼名字?”

他指着對面前的酒杯苦惱中的諾亞。

“諾亞,諾亞.亞伯拉罕,是一個牧師...唔唔唔唔!”諾亞向著所有人介紹着自己,剛說了一半就被夏洛特捂住了嘴而且狠狠地瞪了一眼。

在初來駕到的情況下,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底細透露出去,你是維羅加山脈的山地大猩猩嗎!?

雖然兩人之間沒有說話,但是諾亞絕對從夏洛特的眼中看到了這個意思。

所以他很聽話地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啊哈,我聽說過你,你是我的侄子,阿爾弗雷德的朋友吧?那麼這位就是那位倫敦的名偵探了?那位福爾摩斯的女兒?”他上下打量着夏洛特,用着歡快的語氣舉起了酒杯高呼道:“敬友誼!”

然後一飲而盡。

一抹薰紅從他古銅色的臉頰上冒出,他整個人都開始踉蹌,望着天空開始傻笑起來。

“喂,他真的可信嗎?”諾亞湊近夏洛特的耳邊輕聲問道。

“別看他這副模樣,他可是前軍人,現任的伏都教(Voodoo)薩滿兼酒鬼,而且也是德.普爾家族除了阿爾弗雷德與他的父親之外唯一的成員了,現在他是唯二知道阿爾弗雷德所說的那間祖宅在哪裡的人了。”

夏洛特無奈地攤開了手。

“唯二?那另一個人是誰?”

說話的是坐在諾亞的對面,從最開始就帶着奇怪笑意的男人,雖然穿着樸素,但是卻擁有着強烈的存在感,但是在他開口說話之前,無論是諾亞還是夏洛特都下意識地忽略掉了他的存在。

“別誤會了,我只是耳朵靈敏罷了,剛好聽見了你們在說什麼而已,我叫艾德,只是一個投機取巧的賭徒罷了,只不過和你們一樣收到了一封信而已。”

他笑眯眯地在桌上攤開了一把紙牌“要不要來一把啊?”

“抱歉,我身上只有英鎊。”諾亞回答道,緊接着,他再度回過頭去,背後就是一派平凡的景象,打着盹的女招待和懨懨地發獃的老闆。

就在剛剛,他又察覺到了那種窺伺,就像是抵在背上的刀鋒,寒冷刺骨,像是充滿惡意的舔舐,讓他感覺一陣惡寒。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當初在教授的指導之下,初次泛讀完了那本名叫《阿齊夫》的抄本,在獲得了大量褻瀆的知識的同時,同樣生起的噁心感

“先把你藏在袖子里的牌拿出來再說公平吧。”夏洛特看了愛德華幾眼,立刻就發現了艾德的小伎倆。

她伸出手扯掉了愛德華袖口的扣子,數張與桌上的紙牌相同的紙牌嘩啦啦地掉了下來,像是飛舞的白色蝴蝶。

“女士,您這可就太過分了,我們這些下等人可不像你們那樣過的舒心,也就憑着這點小把戲來賴以謀生了。”

艾德漫不經心地將地上的紙牌一一拾起,嘴裡發出像是夜梟一樣的嘶啞哀鳴,聽上去像是在哭,但是沒有人能夠從他的臉上看見一滴眼淚。

“...另一個知道那間宅邸位於何處的,就是諾里斯了。”夏洛特無視掉了艾德的裝瘋賣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他在阿爾弗雷德把信寄出的第二天在鎮子的外面被發現了,但是精神出現了重大的問題,被送往了漢威爾鎮的精神病院,但是在途中失蹤了。”

“現在唯一知道能夠通往那裡的道路的,只有這個人了。”

夏洛特瞥了一眼醉醺醺地抱着酒杯打起了呼嚕的蘭多夫,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然後就放了下來。

她不喜歡喝酒,至少現在不喜歡,因為諾亞同樣也不喜歡喝酒,而且酒精只會讓清醒的大腦變得遲鈍。

當然,作為生活的小小調劑或者說獎勵卻也是不錯的。

“自我介紹就到此為止吧,明天早上就一起出發,8點前在這裡的門口集合,諾亞,我們今晚去圖書館沒有問題吧?”夏洛特看着手錶定下了明天出發的時間,就拽着諾亞的衣領準備離開,她可不放心這裡的環境,她之前就和鎮子里的圖書館館長商量好了,暫且就在圖書館裡待上一夜,順便在圖書館裡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留意的消息,在夏洛特的眼中,不是自己親手獲得的消息,終究是無法給予過多的信任的,所以她打算先在鎮子里休整一夜,在給予諾亞充分的休息時間之外也盡量的收集一些重要的信息。

“我知道了。”諾亞努力跟上了夏洛特的步伐節奏,向著鎮中心的圖書館走去。

只是在路上,他再一次地回頭,看着身後,遠方,那屹立於天空之上,高聳入雲的山峰,與宛如指節一般蜿蜒疊嶂,盤踞于山脈之上的綠色宮殿。

那原本消失了已久的‘幻覺’,在他重新踏上了這片土地的同時也重新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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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要正式的遇見神話生物了!開森!

好吧,我知道我寫的可能不好,所以我會在周末的時候抽出時間修改一下的!

如果本人有什麼錯字和遺漏之處的話,希望大家能夠在評論區指出!

在此拜謝大家了!!( •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