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凌晨,郊區。

這是虛藤第一次拿槍,這玩意比他想象中的要沉。

整把獵槍有半個條掃那麼長,或者更長,虛藤不清楚。

但他知道,車外那四個像自己想象中「職業殺手打扮」的傢伙,之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全因為自己的食指正扣在那冰涼的半月牙型扳機上。

虛藤握着槍,槍口對着他們。

虛藤一動不動,最開始他覺得自己是突然鼓起了勇氣,但現在才發現,之所以一動不動是因為肌肉早已麻木,而姿勢也顯得僵硬。

隨着啪的一下關門聲,鯉所墨陽上了這室內亮着昏黃小燈的麵包車。

昏迷的女孩兒躺在後座的長椅上,因為空間不夠,鯉魚扶起她的小腦袋,枕在自己的腿上。

他感受到了女孩兒依靠在自己身上所帶來的重量。

近距離觀察這個叫天音寧香的女孩子,長長的頭髮搭在她惹人憐愛的臉上,

一身白色文藝風的少女服上沾了一些灰塵,昏迷的中微微皺着細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緊緊捆住的手腳」而帶來的疼痛所導致。

她就像是吃了毒蘋果的白雪公主。

鯉所墨陽這傢伙的腦袋開始有些不聽使喚,因為什麼不靠譜的青少年荷爾蒙,他心跳的速度正在逐漸趕超虛藤。

這個鹹魚在想一件荒唐的事情。

小明說,每個人都會遇到一個改變一生的選擇。

鯉所墨陽覺得,自己要是趁這個機會吻這小公主一下,然後下車拖住那些想要傷害她的惡魔,最後光榮又男子漢的為此犧牲。

當小公主醒來的時候,她會聽虛藤和小明哭着說自己的光榮事迹,然後小公主會把英勇無畏的自己永遠留在心中。

沒錯,鯉所墨陽見到了這個女孩兒之後,確實產生了這樣的勇氣。

虛藤投來一個不爽的眼神,他發現這孫子,在這種緊張時刻,居然滿臉幸福的花痴相。

虛藤的心臟可是在胸口鬧騰個不停。

如果這群西裝男突然動作,他不確定自己要不要開槍。

他不想殺人,就算是正當防衛,他也不想看到一大灘血在月光下到處飛濺。

然後什麼人倒在地上,先是抽搐幾下,再用嘶啞的聲音喊:“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再咽氣。

麵包車一直是啟動着的,所以三個少年能從座位上感受到震動。

烽天明火雖然是初中生,但和虛藤差不多高。

他的臂長能支持他夠到方向盤和掛擋器,不過不同類型的車到底還是有微差。

家裡那台想不起來叫什麼名字的轎車,和這檯面包車有些駕駛器不一樣。

烽天明火祈禱自己一會兒別撞到大樹上。

快開車吧!

虛藤在心裡催促着。

他擔心不遠處的男人們衝過來砸爛車門,把他們一個個揪出去殺掉。

或者左右橫跳躲過子彈,然後衝過來跳進車門。

再或者從他們的西裝口袋中,隨便掏出個什麼可以爆炸的東西,把這車炸個稀巴爛。

反正,虛藤在這地方多一秒也不想呆下去。

然後他驚喜的發現,車子向前移動了一點兒。

沒錯,小明大概摸清楚了操作流程,他現在已經開始向前開動車子了。

因此,在虛藤的視線看來,那四個男人離自己也越來越遠了。

這感覺就像坐着一輛直升飛機,看着腳下隨時有可能爆發的火山,離自己的越來越遠那樣。

“喂…你們要搞清楚這麼做有什麼下場!”

領頭的男子也慌了起來,他不敢動,但希望自己的威脅能起到效果。

如果這幾個半路殺出來的臭小鬼讓那女孩跑了,他們的計劃就會受到嚴重打擊。

然而司機卻在他耳邊輕聲說:“別慌,讓他們開。”

領頭男子聽到他這麼說,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麵包車上,鯉所墨陽在嘗試解開他小公主手腳上的繩子。

但要命的是,他的動作顯得十分溫柔,像個姑娘在繡花一樣。

所以說那繩子要是能被解開才有鬼了。

虛藤見車越開越遠,已經到了那四個男人怎麼狂奔也追不上的距離。

於是虛藤就把瞄準他們的槍收了回來,畢竟自己的胳膊一直硌在車窗玻璃片上,幾乎快酸痛得沒有了知覺。

鬆了一口氣的虛藤,癱軟在副駕駛位置上。

他見後座廢材鯉魚在那邊兒,半天沒鼓搗明白怎麼解開繩子,於是就從口袋中,拿出了剛才扎小卡車輪胎的壁紙刀,丟給了他。

接過刀后,墨陽彎着腰,噘着嘴,一點兒一點兒地鋸繩子,生怕不小心弄傷他的小公主。

這傢伙絕對上頭了。

虛藤現在還是有些緊張,另外他腦袋疼的厲害。

他想儘快結束這趟旅程,他苦嘆着搖了搖頭。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奇怪的聲音傳了過來。

“噗!”

三個人都注意到了這個聲音,但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車子就向一邊兒傾斜了過去。

最先明白是怎麼回事的人是小明。

“壞了!他們有槍……他們把輪胎給打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