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神爱医院的事情时,冼流织很不自然地把视线移向了后视镜上的我们。

在此前调查南科梦一案的时候,冼流织曾经和我说过她的童年的事情,要说的话好像也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而且又是稽珊市的神爱医院,时间地点上正好与白武进的姐姐白芸试药的时间重合了。

“恐怕你的那位儿时玩伴也遭受过试药之类的经历。”

冼流织没有回复我,看起来很专心地在开着车,但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眼泪正不断地往下淌。

“停下车吧。这样开车,弄不好要出事故的。”

“秋先生……我……”

将车停在马路边上,没有顾虑到后座还有一个白武进,冼流织还是大声哭了出来。

白武进拿出了几张纸巾,递给了冼流织。

我用不像安慰的话语对冼流织说道:

“哭吧,哭完可能会好一点。”

“呜……呜,秋先生,为什么祝法医那么好的人……要遭遇这么不讲理的事情?”

“不是她遭遇了,而是不讲理的事情找上了她。抱歉,冼流织,都怪我今天……”

“虽然徐队也说你,但是我知道这不是秋先生的错!请不要太自责了!”

我怎么可能不自责?明明已经推断出敌人就是冲我来的,身边竟然还有人因此而死去……

“呜……我又想起了祝未央和我说过的那些话了。秋先生,白先生,你们可能不知道……”

冼流织断断续续的话中,讲述起了冼流织刚刚转到刑侦科时的故事。

————

从徐易雷的办公室出来的冼流织叹了一口气。

虽然说自己在大学的时候学的就是刑侦,不过她在初入祭秋警局的时候可只是个管理办理户籍的警察,一下子就被转到刑侦科,虽说理由是人手不足,但是冼流织的心里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那可是刑侦科,弄不好要天天和尸体什么的打交道的。

这个时候,那个很怕麻烦的法医,祝未央在走廊里拦住了她。

“看起来徐队说的那个新人就是你呢。”

“是……是我。”

祝未央看着冼流织,露出有些玩味的笑容,冼流织看着那笑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只被抓住的鸟儿。

“现在忙吗?不忙的话来我的办公室坐一坐呗?”

“不忙,但是这不太好吧。”

冼流织幻想着,在祝未央的工作间里是否有着散发着腐臭气味的不明物体。

“看你的表情,该不会是害怕了吧?我先说好,技侦准备室里可没有搬来过什么尸体。就算是我,在休息的时候也不想和尸体之类的东西待在一个房间啊。”

“才、才没有害怕。”

祝未央的刑事科学技术准备室很干净,令冼流织觉得祝未央这个人可能有些轻度的洁癖。

法医这行的人都会有些奇怪的癖性,冼流织此前都是这么想的。

“看你有些怯生生的,难不成是在其他人那里听过我的什么奇怪的传言吗?如果真是那样,我还是有些困扰的……”

“不不,没有的事。我不会随随便便打听别人的八卦!”

祝未央微微一笑,就放过了这个话题,她为冼流织泡了一杯茶,而冼流织则想着,她竟然是这么温柔的人。

“冼流织,叫你小冼可以吗?你想知道徐队看中你,把你调过来的原因吗?”

“可以,不过你知道那个原因吗?”

“嗯,徐队和我说过哦。”

不过祝未央没有马上就告知她,反而是悠闲地喝了一口茶。

“能告诉我吗?”

“徐易雷说,能在你的身上看到过去的他的影子。”

“过去的影子?是指我的不成熟的这点吗?”

“我想没错。而且,我看着你的时候,也不禁想起来我刚从研究生毕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我,还太过稚嫩。小冼,你就像一片没怎么画过的白纸,上面有着无数的可能性。”

虽然祝未央这么说,但是冼流织还是不认为自己将来可以做到像徐易雷那么厉害。

“无数的可能性什么的……是过赞了吧。我从来不觉得我那么厉害。也许过去十年二十年,我也只会在原地踏步。毕竟我的理想……成为警察这件事,本身就是从他人那里借来的……”

“借来的吗?原来如此,这有些麻烦。”

祝未央的名台词出现了。虽然不曾八卦过,但是在同事之间听说过,如果让祝未央觉得麻烦的话,之后会面对非常严酷的事情……但是眼前的祝未央似乎并没有像传言那样。

“是的,我想这是我不成器的根源。”

“不成器……或许你看是如此。虽说是借来的理想,但是你为之努力过了不是吗?不然的话在警校就读的几年里,放弃或者是转专业明明有很多机会。但是你努力到了现在,并且对转到刑侦科这件事毫无怨言,这就证明了,你已经把那当作自己的理想了。”

似乎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有些累了的祝未央趴到了桌子上。

冼流织没想到祝未央会这么开导自己,而一直以来的心结在她说来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会觉得麻烦吗?对这样的我投以这么高的期待……”

“嘛。麻烦是麻烦,但你可是我们祭秋警局为数不多的小警花,我可不希望看到面对案件的时候你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找你说话虽然也有徐队的意思,但我觉得我对你还是很中意的。”

“徐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体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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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冼流织和祝未央的往事,不由得再次握紧了拳头。

“所以祝法医对我来说也是很特别的人。秋先生,我会感到这么伤心也是因为这个。”

“没想到祝未央也有着这么温柔的一面啊。”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紫夏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了。

我身边的白武进把他的脸埋在双手手掌里,似乎他也充满了懊悔。

我也很想这么宣泄自己的感情,但如果我不作出表率的话,这里的气氛就控制不住了。

“虽然可能有些泼冷水,但我们必须要赶紧振作起来,一直沉溺在悲伤中对办案十分不利。”我尽可能的让自己跳出现在的氛围,“冼流织,我记得来到这里之前,你好像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还有一个任务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