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流织接我回到了祭秋警局,而徐易雷很早就在门口等着我,似乎有点要大发雷霆的架势。

“纸秋匣先生,现在又说要抓捕汪茜,还说她和黑色的信有关是什么意思?”

“徐先生,昨天没能得到的相关的证据,今天证实了而已。不过……或许就像上次案子里的毕月珊一样,我们也许再也找不到汪茜了。”

徐易雷最终还是没有再朝我发火,他有些无奈地说道:

“汪茜昨天晚上就没回那个小教堂,似乎也把身上的通讯设备给关了,我们怎样都定位不到她的位置。”

“到我的办公室详细说吧,冼流织,你把在赵月芝那里找到的东西带过来。我把这起案件的真相梳理一下。”

于是,最终冼流织和徐易雷各自在我的办公室坐下,等候我的讲话。

“冼流织,赵月芝的遗书……不是,应该是遗书的草稿,上面写了什么?”

冼流织拿出那份草稿,用简练的语言概括着:

“赵月芝在草稿之中是这么说的……刘源阳对她有意,但得不到赵月芝的欢心,他的喜欢变得病态,经常骚扰她,甚至阻碍她在其他报刊杂志上发文,终于赵月芝忍无可忍,在上个月的20号的时候,刘源阳约见赵月芝,赵月芝偷袭将刘源阳打晕之后从山崖之上抛入了旧祭秋山区的祭礼湖中。也就是说……赵月芝承认了杀害刘源阳的这一事实。”

我点了点头,附和道:

“这个情报虽然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但是符合秋浮剧团那些人的证词,也就是赵月芝变化的原因以及刘源阳和赵月芝两人关系的说法。”

冼流织继续说了下去:

“然后草稿之中说,自那以后赵月芝她一直受到来自良心的谴责,最终决定在9月实行自杀。不过后面的描述越来越含糊不清,让人怀疑她的精神状态。”

我示意让冼流织收起那些草稿。然后对徐易雷说道:

“冼流织会说赵月芝的笔调含糊不清,是因为那只是她遗书的草稿,真正的遗书恐怕另有准备,赵月芝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的草稿帮忙解决了这起案件。”

徐易雷有些迷惑地提问:

“你说真正的遗书另有准备?但是我们在现场只找到了那封黑色的信啊。”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和王循礼对话的录音,在两人的面前播放了起来。

一直播放到王循礼说出自己目睹汪茜站在尸体前的那一段。

“所以秋先生,是昨晚汪茜说了谎吗?”

“没错,汪茜说自己没有见过尸体的那一部分。实际上她不但见过尸体,而且还接近尸体,并且做了点手脚。”

徐易雷像是明白了什么。

“是信吗?汪茜用黑色的信调换了本来应该在那里的赵月芝的遗书!”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没错,之所以我们都会认为那是一起他杀案件,是因为那封黑色的信,但是根据祝未央的尸检,还有现场警察的调查,再加上监控摄像头的证据,一切都和他杀矛盾了。所以这起案子一开始才会那么扑朔迷离。而我在汪茜寮舍里发现的烟灰缸,里面的灰,大概就是汪茜烧掉之后没来得及处理的遗书。综上所述……这起案件,是一起伪装成他杀的自杀案件。”

徐易雷和冼流织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之后,徐易雷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吗,我知道了。果然啊,纸秋匣先生,哪里也找不到汪茜,就像是失踪了一样。但你诉说了这起案子的来龙去脉,却又有一点没能阐明。那就是汪茜为什么要调换信件,而且她的这种做法,仿佛是很早就知道赵月芝会在那天自杀一样。不是这样的话,也不可能在我们发现尸体前调换成功。”

我稍作思索,当然,这一点在一切都知晓之后也是很容易推断的。

不过,这里还是需要展示一下证物。

“徐先生,你看这封信。是我在汪茜的房间里找到的黑色的信,虽然是留给我的。”

——我会成为第三个生贽。我会成为我主降临的生贽。

“如果把南科梦断肢案看作第一个生贽,赵月芝案看作第二个生贽的话,那么汪茜会知晓赵月芝要自杀也是很合乎情理的。而且,我强烈怀疑,赵月芝的自杀也是汪茜教唆的。毕竟赵月芝也算是个基督徒,即便杀了人,正常想法里投案自首也比自杀来得好吧。而偏偏选择这样残忍的自杀手段,很难想象没有人在背后做推手。”

冼流织不禁有些害怕地轻声自语道:

“这样的案件……还会持续下去吗,之后会有第三起,第四起……”

“会持续下去,直到我们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为止,不过,这已经算是个能接受的进展了,至少我们已经知道,我们的对手应该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

到此为止证明完成。赵月芝的案子算是划上了一个句号,但是……为什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一直在我脑海之中盘旋呢?我到底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徐易雷已经离去,而冼流织看着我的脸色担心地说道:

“秋先生,脸色很难看,莫非中午没吃吗?”

“不……并不是,冼流织,你也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我可能有些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今天一天下来确实很累。”

冼流织和徐易雷出门之后,我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秋匣,你是想和我说话吧。”

紫夏坐到了我的办公桌上,看透了我的心思。

“嗯……紫夏,你怎么看我的推理?”

她看向我,用一种充满悲伤的口吻说道:

“秋匣的推理没有问题。但是,为什么要隐瞒呢?你明明知道,第一封给你的黑色的信到底出自谁手,为什么没有和冼流织她们说呢?”

“不,我不知道。过了那么多年,不可能知道。”

紫夏不打算放过我,追问我道:

“而且,在之前询问失踪案的时候,某个情报,你也当作没听见了吧。”

“…………”

我不明白紫夏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强硬。

所幸的是,这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将我们从这种氛围里解放了出来。

是彭先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