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在列车中陷入了长时间思考的缘故,从我事务所所在的城市稽珊市,到省最南的城市祭秋市,这段明明应该很长的路程,却也只是一晃眼的功夫。

在我下车到站台的时候,那位彭先先生所说的接应人很快就从人群之中找到了我,对我挥手示意。

那是一位留着垂肩棕色单马尾的,穿着整齐利落的警服的女性。

紫夏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捉弄我的机会一样,在我耳边开玩笑说:

“看起来你的对接人是个很清纯的女警官嘛,真是艳福不浅啊,纸秋匣先生。”

我没有理会她,如果第一次见面就被注意到在自言自语的话会给人留下很奇怪的印象的。“啊……!你好,请问是高……不,请问是纸秋匣先生吗!?”

单马尾女警走到了我的面前,对我打起了招呼,似乎是有些冒失地叫出了我的本名,又马上改口。

“是我,你是这边在这起案件的负责人吗?”

她对我的疑问产生了一定的过激反应。

“诶诶诶……负责人?不不不是的,我只是刚刚被调到刑侦队里的新人!只,只是负责引导您了解案件概况的人!”

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我点头表示了解之后,她带我走出站台。

期间她都没有再和我说过话,结合刚才她那副紧张的神情看,她或许是对我有一些害怕?

所以在她的车上,我试着用一些工作上的话题打开她的话匣子。

“你说你刚被调入刑侦队,我看你还很年轻,做警察的工作几年了?”

“诶诶诶……纸秋匣先生,您是在和我说话吗?”

她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一下子踩油门的力气都小了很多。

我有那么吓人吗……?

“首先,对我不需要用敬语,也不需要每次都叫全名。叫我秋先生就可以了。还有,这辆车里面就我和你,我只有在和你说话这一种可能了吧?”

“不是那样的……因为关于纸……关于秋先生,有一些奇怪的流言。说你经常在案发现场和幽灵对话什么的……”

她似乎错把我当成灵媒之类的奇怪的人了。不过在案发现场和幽灵说话是确有其事,没想到这已经上升到了警界流传的怪谈等级了,而紫夏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么在你看起来我像那样的人吗?”

女警在驾驶座上微微摇了摇头,来表示对这个说法的否定。

“秋先生……在我看来,你和传闻不一样,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或许是我多言了,但是我能判断出来,秋先生绝不是平庸之辈。”

而我听了她的说法之后,对她更加感兴趣了。正好到案发现场还有一段路,就让对话这么继续下去吧。

“我究竟是否是平庸之人,判断的权力全在你的手上。女警,你的名字是?”

“我叫作冼流织。冼是两点水的冼,流是水流的流,织是织女的织。”

紫夏坏笑着,似乎很乐意见到我和这个女警的交流。

“我说秋匣呀,你还敢说你对她没有意思,干脆一下子把Qechat和电话号码都一起要了吧。”

我用手指背象征性地敲了敲这个幽灵的脑袋,让她不要多嘴。

“啊!刚才的那个!莫非是,秋先生在和幽灵进行互动吗!?”

“额……你就当做没有看见吧。还有不要突然踩油门。”

还好这段路是郊区,否则的话肯定要出交通事故的吧。

“抱歉,知道幽灵是真实存在的的我,有些太激动了。”

我想往常一样不想在紫夏这件事上多做解释,我轻轻咳了两声表示要进入正题了。

“冼流织,这起案件,你们祭秋市的警方已经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吗……因为我并不是直接负责这起案件的人,所以不是很了解。只是一直听负责人说没有进展,没有突破点什么的。我想,这个案件不是秋先生来的话,应该无法简单地解决吧。”

我无言赞同了她的说法,从列车上确认到的目前搜集到的信息来看,确实是一件比较难以解决的案子,不管是切入点或者说犯人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都显得太少太贫瘠了。

“那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吧,身为祭秋市的居民的你,回答这几个问题,应该没有什么难的。”

由我起头,紫夏像是组曲之中的和声部分一样地提问,当然,对于冼流织来说只听得到属于我的那部分。

“这起案子之前,是否有见过类似的犯罪声明书?”

这里的犯罪声明,指的是这起案件中犯人所留下来的黑色信封。

“不,这起案子是第一次收到那样的声明。”

紫夏拖着下巴学着我的样子思考着,我们作为二人一体的侦探,总是以不同的角度考虑着问题,她这么判断道:

“那样的话,这起案件说不定会是一个‘启点’。”

“嗯,也是正因如此,彭先先生才会这么急切地想要我解决这个案子。”

没有人知道凶手会不会再度犯案,但是这样性质恶劣的犯人,即使他不是“收藏家”,我和彭先也希望能尽快将其抓捕归案。

不过这次的案件和十年前的案件有着决定性的区别。

紫夏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思,这么补充道:

“收藏家的杀人是无差别的杀人,而这一次却有着犯罪声明一样的东西。从这一点看,凶手也有可能不是十年前的收藏家。”

凭借我对“收藏家”与“歌姬”的了解,他们的杀人也是一回生两回熟的事情。

现在还不能断定这次是“收藏家”所为,也是因为这个。但是把案件止于未发,是我的基本原则。

我点了点头,继续了和冼流织的对话。

“那么冼流织,你们警方有对这起案件做一些情报管制吗?”

“为了不造成学生们的恐慌,我们肯定做了管制。但是,秋先生你也知道祭秋市是个非常小的山城,即便是进行了情报管制,意义应该也不是很大。”

“就像小村子一样,连私房话都可以被全村人知道,虽然没有这么过分,但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像是同意我的比喻一样,冼流织在驾驶座上点了点头。

虽然我还想再问更多问题,不过她的车已经停下,而透过车窗玻璃我可以看到,眼前就是发现那个尸体的高中——秋声中学。

下了车,我感叹着这个山城空气新鲜的同时,环视了一遍四周。

“该说是犯人很会挑地点还是什么呢。我觉得这是我这几年来面临的最大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