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我帮你什么？”
“善始善终吧，既然你带回了夕耀水晶，那就麻烦你再跑一趟地下部门，把水晶安置好，这样任务才算真正完成。”李瑞扶了扶镜框说。
“你别得寸进尺……”清涯面无表情地低语，正准备拒绝。但李瑞忽然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就当是为了安能青，别让他的遗作留有遗憾。”
李瑞收回手，又笑了笑，“那家伙就喜欢看到水晶产生效能，这样他的人生才有意义。”
清涯虽然心底还是想拒绝，但无奈那两个字始终无法说出口。他在心里想：是啊，在小木屋听安哥谈及制作水晶时，他是多么骄傲啊。算了，就当是用这水晶送他最后一程吧。
李瑞走后，人群也散了，清涯拿起地上的黑色袋子，准备回研究室。玛丽和大福迅速凑了上来，清涯一转身看到表情诡异的二人，他的神色也恢复了自然，憋笑似地说了句：“你们干嘛？”
“干嘛？”玛丽撅起嘴巴，一副恼怒的表情，“你说干嘛？”
“我哪知道你要干嘛？”清涯心底涌出熟悉的感觉，他知道嘴仗又要开始了。
“当然是问你还要去哪？去地下部门？去管道里安置水晶？”玛丽双手叉腰，发出夺命三问，看上去十分不爽。
“嗯，应该晚上去吧。”清涯有点不敢看她，低头整理袋子。
“不许去！”玛丽一把夺过清涯的袋子，然后塞到大福的怀里，“李瑞就是在坑你！你别听他的！地下城部门缺水晶连长官肯定会解决的！说什么人生才有意义？全是狗屁！”
清涯愣了一下，他还是头一次觉得玛丽说的话是一针强心剂，他们俩能在李瑞身上产生共识是他没想到的。不知怎么了，他觉得心里忽然开朗许多，没有一开始憋着那么难受了。
“什么是地下城部门？我还没听说过。”清涯弱弱地问。
“就是地下管道的能源供给部门，新东市所有原石能量转化供给，都是通过地下管道网输送到各个地方的。”大福解释道，“不过夕耀水晶确实是操作部门的事情，李瑞让你去做也没错啦，要不然你和玛丽一起去也行啊！”
“对对对！我和你一起去！”玛丽举起双手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呸呸呸！这都哪跟哪？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嘛！”清涯无奈地说。
大福打开袋子，血红的水晶正闪着亮光，他睁大眼睛，像是发现稀释珍宝一般捧在怀里细细观赏。
“哇塞，我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完美的手艺。”大福赞叹道，“这比联合团那些料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个制造师肯定很厉害。”
清涯看他，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可惜这么厉害的工艺就这样失传了。”
大福挠挠头，对清涯说：“对不起啊，又提到这件事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伤心了。”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清涯笑着说。
大福看着清涯的笑容，觉得变了，变得有些伤感。笑脸依然还是那么阳光，但此时若有人能够撕掉这一层，那么定能发现还有个哭鼻子的小孩藏在里面。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待会去问李组长要地址！”玛丽猛拍清涯的肩膀表示支持，“虽然我也从来没去过地下城部门，但是有我在，李瑞绝对不敢耍什么计谋！”
“小玛丽，你这话说的好像他耍过什么计谋似的！”大福故意减小声音，“小心隔墙有耳！次级专员们可都竖着耳朵听呢，他们的消息可灵通了。”
“我怕他们！谁要是不服的就出来！来一个我揍一个！”玛丽趾故意高声喊道。大福觉得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真是欠揍，但是不知为啥心里很爽。
看着玛丽虽然无理、但又让人充满力量的胡闹，清涯也没什么力气去反驳她，只有就此妥协了。
清涯在淋浴间冲了把澡，换了身干净的备用衣服，躺在二楼小房间的床上睡了一会。直到晚上七点钟，起源的人都走光了，他带上夕耀水晶，在公司前面的十字路口和玛丽碰头，二人一同前往李瑞提供的地点—常青大道34号。
玛丽在清涯睡着时，也偷偷溜回家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粉红色的休闲套装，头发用毛绒兔子束发带系得高高的，嘴上却涂了暗到发黑的深酒红色口红。清涯一路上都在吐槽她的造型，说搞这种对比效果就是愚蠢，每次都要弄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像个老妖婆。玛丽气得扬言要拔光他的头发，让清涯变成连长官。两人追逐打闹了几条街，嘲笑声和吐槽声此起彼伏，把街上的路人都吓得以为发生了什么闹事。
两人玩累了就停在原地宣布休战，然后彼此再挑衅，又开始打闹。就这样一直玩到了目的地。
常青大道34号是一幢古老的建筑，不是很高，大概只有三层的样子，弯起的屋檐由四周许多根巨大的石柱支撑，墙面是白色的，外围有一圈黑白的小矮墙。玛丽和清涯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门在哪。
晚上的路灯有些暗，他们绕了一圈，才在东面的墙边发现一个老人。老人躺在竹椅上，正看着空中投影屏幕播放的新闻，他的眼睛眯着，像似在睡觉，脸板得如鞋底一样长，身上穿着一体的黑袍子，椅子旁边立着一个小桌，桌上放着茶壶和杯子。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老人睡着了，所以没想打扰。但是他们走近时却又听到老人“咯咯咯”的笑声，可再看他的脸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玛丽有点怀疑，李瑞给的信息是不是错误的，但她还是大着胆子走到老人面前，突然说了一句：“汉堡不加生菜！”
清涯惊呆了，在后面使劲把她拉过来问：“你在说啥呢？”
“这是暗号，连长官设立的，我以前跟序佐哥石头哥出任务的时候听他们说过，那时候他们站在汉堡车前面，我还以为他们在给连长官买汉堡，后来才知道这是通行暗号，汉堡车只不过是全息投影出来的。”玛丽说。
“这暗号起得也太随意了吧？”清涯哭笑不得，“不过由此可见连长官是真的酷爱汉堡啊。”
“你让他一天吃20个都没什么问题！”玛丽肯定地说，然后转过身，凑近老头，仔细地看了看。
老头动了，他把手伸进袍子里摸了摸，忽然掷出两颗圆形的东西。玛丽仿佛早已料到一把接住，然后拉着清涯走到白墙的正对面。
“谢了老头子！”玛丽随口说了两句。没想到老头子又“咯咯咯”笑了几声，这下清涯看清楚了，老头子的脸确实一点变化都没有，难不成是腹语？他在心里想。
玛丽把圆形的、类似纽扣的东西递给清涯一个，让他按住中间的按钮，然后二人朝着白墙走了过去。原本结实的白墙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残缺口子闪着蓝光，二人身上霎时电光四起。玛丽拉着清涯快步通过，没几秒钟后，缺口瞬间闭合，场景又恢复最初的模样，周围一切完好，老头依然闭着眼睛，只是二人没了踪影。
玛丽和清涯沿着眼前出现的楼梯往下走，楼梯口非常暗，他们走了两层后，到达平坦的地面，四周忽然灯光亮起，一座上方投影着数字34的大门出现在他们眼前。大门是金属制成，但已经破烂不堪。
“这电梯太烂了。”清涯抱怨道。
“你话好多！”玛丽白了他一眼。
金属门缓缓打开，二人走了进去。电梯里的灯光闪烁，也没有按钮，里面的金属墙面破破烂烂，清涯都害怕它会不会忽然散架。金属门关闭后，过了十秒左右，电梯没什么动静，玛丽气得飞天一脚，电梯突然震动，猛地下坠，速度非常快，清涯抬起脚尖，也顾不上玛丽，仿佛坠入十八层地狱的样子。
就在他心想完了的时候，电梯忽然停住，然后稳稳落地。金属门吱吱呀呀地开启，玛丽拉着一脸惊恐的清涯走出来。他们面前是一扇半圆形的金属门，不过跟电梯比起来，这扇门就非常光亮，像是崭新的。
“这应该就是地下城部门的入口，”玛丽摸了摸门说，“可是要怎么进去呢？”
“用那个圆形的东西试一试吧。”清涯提醒她。
“对！”玛丽点点头，按住手里的按钮，这次他们身上没有闪着电光，反而门极快地反应打开了。白色的灯光递进亮起，一条半圆形的通道显现了出来，他们大步踏入，门在他们身后关闭。
他们走到通道的尽头，眼前一片黑暗，刚停下脚步，灯光再次递进亮起，在黑暗中化成一个圆形，然后所有的灯全部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形场地，清涯觉得和起源的中央场地有些相似，不过没那么大。
场地里整齐地排列着白色的办公桌，全息投影的屏幕自动在空中打开正解析着什么数据。他们所在是二层的位置，圆形的走道后方各有一扇金属门，天花板是灯。最不显眼的就是他们正前方的墙壁上，有两个巨大的圆形金属门，因为和墙壁是一样的钛银色，要不是上面有把手，他们死活都猜不到这就是地下通道的入口。
“为什么通道口有两个？”清涯一边走下楼梯一边问玛丽。
“我也不知道哎，这个没听李瑞说过，可恶，不会又被他骗了吧？”玛丽哭丧着脸说，“我去那边看看。”
“唉，一提他我就又来气了，他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清楚，真以为我是在起源待了五十年的元老呢！我要是元老第一个就给他开了！什么玩意！”清涯不爽地念叨着。
“要是连长官在就好咯，”玛丽走到桌子旁摆弄着投影，“奇怪哎为什么这里都没有人？虽然现在已经是下班点，但是地下城部门晚上应该都有人值班呀，一个人都没有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咋办呢？”
“有啊，门口那大爷！”清涯说。
玛丽仿佛被戳中了笑点，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对！傻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