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忐忑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再次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应该这么做。那股声音便越发清晰,即便我不懂得这到底是什么,但是那种极具诱惑力的频率在告诉我,去吧,那里有你想要的。

我无法想起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但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直缠绕着我,一点也说不清楚。每当我感觉我努力去回想,马上就能够从支离破碎的脑海中找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的时候,便有一种说不清的力量,一下子阻断了这种思路。

在去往仓库储存区的路上,我一直硬着头皮往前走,不敢回头一下。我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什么恶毒的东西在背后注视着我,即便从我身旁过去的都是人,但谁又能保证在那之后是什么,不然我想我不应该有这么强烈的恶寒感。我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我会被拦下来,很可能还会被当成可疑人员,但是我仍然想试试,为了我那个悲伤的自我愿望。

我到达了仓库储存区门口,这也是我最后的记忆了。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侵占了我的身体,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一种强烈的攻击欲望包裹了我,我只依稀记得我十分狂躁得袭击了守卫的士兵。等我回过神来,两名守卫的士兵已经倒在了地上。我不敢接受这一切,当然,并不是这件事,而是我发现这些士兵根本就是没有生命的,或者说他们活着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们背后的生命体征记录器显示,上次的生命体征已经是许多年之前了。然而远不止这一切,透过墨色的防护面罩,我才发现里面的面孔是那么的熟悉。我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各种各样的脸,唯独这张脸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过的。

透过墨色的防护罩,我看到了在那下面的是我的脸。干枯扭曲的脸。

这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以为我已经见多了疯狂的事,但是现在我完全不能把这件事纳入我的脑海之中,因为我甚至不能明白出现这种事的意义在哪里。这不是什么恶作剧,也不是幻觉,在我再三检查后,我确定那就是我。这种令人发狂的画面,没有任何意义,就是单纯的出现在你的面前,用它自己的无意义宣布你所作的一切是更加的没有意义。

我周围的人在我身边林立着,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我。那一刻我感觉就像是被溺毙在最深的寒流中,透不过气,发不出声。现在已经很明了了,不管这是不是噩梦,我都可以确定,我绝对在一个我意想不到的情况中,很可能我是最后的正常人了。这种想法在看到周围的人张开了如黑洞般幽深的嘴后,里面不断发出一种类似于怪笑又类似于野兽嘶嚎但绝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时变得更加确信。

我用仅存的胆子,勉强支撑着腿站起来。没有了阻拦,我的目的地就在我的前方。我只有这样做才能救我,只有我自己还是正常的,所有的东西都失去原有的样子了,完全不应该是这样。

黑暗一瞬间降临,所有的灯光都消失了。随后,响起的是飞船在重度毁伤时才会响起的警报声,应急灯亮起,暗红色的闪烁性的灯光是我唯一的依靠。然而,它只能照亮一瞬间的黑暗,随后是更长的黑暗,短暂的红光,于是如此循环。

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混乱在我身边发生。那种灭绝人性般的嘶嚎声在整个船舱中回荡,冰冷的钢铁地板被何种事物弄出了直击灵魂的刮擦声,甚至我感觉我听到了骨肉撕裂的声音。但是,我看不清,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不明白在发生什么。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努力勾起我脑海最深处被隐藏了许久的东西,但是依旧是被干扰着,伴随着更加剧烈的头痛。

我必须离开这里,我的本能告诉我应该如此。我看不清,也无法在此刻规划清楚路线,只是单纯躲避着,跟着我的感觉往前而已。

“快.....停下,不能往前!我在保护你,你在做蠢事!你只需要再次醒来!放下,你,所有的怀疑,我就可以保护你,”在黑暗窒息的氛围中,广播中传来了舰长的声音。我很清楚,他是在对我说话。他用沙哑又带有悲愤的语气大吼大叫着,用各种话语阻止我往前。

但是我不愿也不能相信他。他对我做的事,船上发生的这一切,身为舰长的他很明显已经无力管控这股不明恐惧的蔓延,甚至他还在隐瞒着,尽力隐瞒着什么。就凭这些,如果相信他,那么我可能下一秒就会死,或者说发现这只是噩梦,幻觉,然后再次醒来,开始重复这个过程。于是我忽略了舰长的话,朝着他不让我去的地方前行。

就像之前一样,那块奇怪的物体不知何时又在我手上,我紧紧握着它。在昏暗的船舱里,它突然开始发出红光。然后一阵更加撕心裂肺的嘶嚎,有什么东西迅速爬动着,躲回了亮光照不到的黑暗中。持续的照明源,虽然不是那么的有用,只是相对于应急灯稍微亮一点的微光,但它保证着我在黑暗中前行,免受那些未知的残害。

舰长的声音随着我的前行,开始变得扭曲,模糊,到最后完全是电流的杂声。此刻我也来到了一扇最为冰冷的铁门前。

仓库储存区,几个令人触目惊心的大字就这样在这上面。我想要的一切就在里面,就像我早已把这个看成了可以脱出生天的救赎一般。我需要快点进去,手中的红光已经消失,那种恐惧已经与我近在咫尺,甚至就紧靠着我的后背。

现在,所有的光都已经消失。最黑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