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阿嚏!”因为喷嚏打得过猛,我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结束了那无聊的洗脑之后我就直接回到了宿舍。本想着总算能不用考虑任何事情,可以整天震天躺在床上睡觉了,可是不安和困惑始终萦绕在我的心上。

Sinners行动的动力到底是为何?

抵抗“天启”看起来似乎合乎逻辑。任何生物的第一要义便是生存,人类作为地球的主宰,面临威胁而奋起反抗,仿佛是恢弘史诗中反抗命运的无畏英雄。但是,事情的起因并不明朗。

“门”是如何被打开的?

“肃清者”真的是为毁灭人类而来吗?

“圣地”里的,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与在“迷宫”里的不同,从“圣地”中散发出的不祥,细微却足以让人疯狂的低语到底是······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条件反射地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枪,无声且快速地走到门前,通过猫眼观察外部,门外的是李丽思。

“谁?”以防万一我还是问了一声。

“真是的~是我,李老师啊小撒~”从猫眼中观察到的人物动作和声音匹配,应该是本人了。

我微微打开门,通过被安全链限制的门缝中再次确认了一番,李丽思微微探身,轻声说:“我可以进来了吗?”

我将枪别在身后,将安全链取下。

“打扰了~哎呀,还需要换鞋吗?”

“有鞋套。”

李丽思套上鞋套,径直走到了房间里,如释重负一般坐到了床上,我则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

“小撒今天辛苦了呢,第一次在演讲台前讲话吧?”

“托某个人的福,考虑到我和他的关系,每次重要的典礼上我都被推举成为代表发言。”

“那可真是······”

“正事。”

“呵呵呵~小撒还是这样桀骜不驯呢······”李丽思从床上站起身,靠近了我,我本能地将左手放到想要拔枪,却被她握住,这个女人的力气······好大!“······越是这样,越让人······”她左手已经在我身后将我的左手死死握住,右手从我手中强行把枪抽了出来,“越想要让人驯服呢。”李丽思舔了一口冰冷的枪管,果然,她也是站在那个人一边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虽然很想尝尝十七岁的少年,但还是正事要紧,”我的右手被李丽思强行抵在椅子的扶手上,动弹不得,只见李丽思缓缓将枪口对准了我的心脏,“乖孩子不要尝试了解禁忌的知识哦~不然的话·····砰!”

李丽思抬了抬枪口又落下,像是因为开枪而产生了后坐力,虽然只是简单而幼稚的动作,却真得让我心跳近乎停了一拍。这是认真的······警告。

“······我知道了。”

“真是的~突然听话下来了就一点都不好玩了呢~”李丽思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还是挂着诡异的笑容,并松开了我的手,将枪还给了我,坐回了床上。“我原本还期待着身为天才的你会有些小脾气什么的,我果然看错你了吗?不过也好,要管理一个脾气乖戾的天才可太累人了,我绝对会长皱纹的。你就跟那个傻瓜莫诺一样,乖乖听从组织命令就好了。”

傻瓜······我可不是傻瓜!

我扑到了李丽思身上,将她死死压在身下,并用枪抵住她的额头,近乎野兽般嘶吼到:“别拿我跟那种普通人作比较!我绝对会比任何人都接近真相!绝对!”

“哎呀哎呀,原来小撒那么想要老师我呀~可是不做安全措施可不行呢~”李丽思打开尚能移动的手,手里握着的是六发子弹。究竟是什么时候······

我将手枪狠狠地丢到一边,瘫坐在椅子上。到头来,我什么都做不了·····在迷宫里也是。亚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行我得冷静下来,还没到认输的时候,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还有必须要知道的事情,还有必须亲手解决的事情,还有、还有、还有······

“那么快就没了兴致吗?那我就先走啦~”李丽思说完变向门的方向走去,“这个我替你收下啦,这么危险的玩具可不是在家里能玩的哟~”

1.

好黑。四周好黑。

我应该是在梦里,这种轻飘飘的感觉,这种不真实的感觉。一般的梦应该是有内容的,美梦也好,噩梦也好,可我的这个梦,却只有一片漆黑。但我能感觉到这黑暗之中存在着什么东西。在哪,在哪,那个东西在哪?看不见,只有一片黑暗,看不见,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在哪,那个东西在哪里,或者说,这片黑暗就是那个东西本身?我是这黑暗的一部分吗?不是,我就是我自己,我不同于这片黑暗,我是这黑暗中的杂质,这片黑暗本身不是纯粹的黑,有一就有二,世界上不存在唯一,这片黑暗里除我之外还有,一定还有着跟我一样的东西,不属于这片黑暗的东西,我能看见我自己,我能看见,我能看见。我的手呢,我能看见才对,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在哪,我看不见,我在哪,这里是哪里,还有别人吗,谁来告诉我我在哪,有谁······

有什么······在我面前的黑暗里,渐渐出现了,救救我,把我从这黑暗中拯救出去,救救我······

这个是,建筑······?

我眼前的景象变得更亮了,但是古怪建筑的形象渐渐消散,变成了平坦洁白的······陌生的天花板?

果然,是梦吗?

今天是从“方舟基地”上岸后的第几天了?应该是第二天,昨天李丽思来找过我,没错,那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我现在是在金灯台学院的学生宿舍,我的房间里。

一股无力感向我袭来,我开始怀疑我自己的存在究竟有没有意义,还是说就这样永远睡去就好了,就这样永远的被黑暗环绕,我现在在做什么,我今天原本的安排是什么,我究竟······是醒来了还是始终在梦里,究竟眼前的景象才是真实的,还是那片黑暗才是真是的,我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人,人又是什么,是这个被称为建筑的火柴盒的缔造者,是地球生物链顶端的生物,人只是生物,而被称为生物的不一定就是人,我是生物,我就一定是人吗,我也有可能是鸟,是鱼,也有可能是已经灭绝了的生物,我的头好疼,我究竟在想什么,我就是我,我是尹撒,背负着罪恶并在罪恶中救赎的人,我——

“尹撒,你在宿舍吗?”敲门声和人声同时响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我想不起来,只能拿起手枪往门走去,透过猫眼观察。

莫诺——Sinners之一,永远尝试着和所有人和睦相处的笨拙的人,他来做什么?

敲门声再次响起,我忽然想起来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昨天已经被李丽思全部收走,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在心中燃烧,我想把这一切都毁灭殆尽,所有的一切!!

我打开门,莫诺原本伪装着的微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担心?

“呃······尹撒,你脸色有点······”

“······我没事。”

“啊好吧。对了,昨天演讲结束我和Arachne她们去了游戏厅,拍了份大头贴,然后找了张你的照片合成了上去······”莫诺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大头贴,“昨天一结束就不知道你跑去了哪里,果然还是应该叫上你一起啊······”

照片上的是五个人,最前面的是松本雪穗和弯腰抱着她的Arachne·Von·Bismarck,右边的是微笑着的古艾隐,站在三个人身后的是略显窘迫,但还是挤出一丝微笑的莫诺,而在莫诺身边的,是略显突兀,微笑着的我。

“因为你的照片基本都是不笑的,所以合成的时候稍微······”莫诺小心翼翼地说着,而我并没有听进去。

笑,原来,我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我看着眼前傻笑的莫诺,从他的笑容里我能看见伪装、尴尬、好奇,但更多的是我无法了解的愉悦。他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那个,现在是一点多,下午要不要跟大家一起去看个电影,然后吃个晚饭?”

“······哼。”

我无法坦然接受。

我走进屋里,将照片放在书桌里有隐藏隔间的抽屉里,背对着莫诺说:“谁会花两三个小时坐在椅子上看那些老到掉牙的故事。”

我无法坦然接受他人的关心、亲近、与热情,我甚至无法坦然与自己相处。人类所有的行动都带有目的,趋利避害乃是人类的本能。

“啊······”

“最近,植物园里新引进了一批矢车菊。”

但是,我如果对人类抱有怀疑,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保护人类的未来”之类的话。我如果完全地否定这些家伙,我怎能安心的将我的后背交给他们。

我所谓的“同伴们”······

10.

爆炸声不断响起,哪怕是移动迅速的墙鼠在威力巨大的炮火中也难以避开,但还是有部分侥幸的家伙穿过了封锁线,不断地向“迷宫”前进。

“别、别过来啊啊啊啊”松本雪穗闭着眼睛,用手枪对着地面进行不断地射击,很快弹夹就被打空了。真是个胆小的家伙。

“好歹睁开眼睛好好瞄准啊!”Ara冲到了雪穗前面替她进行掩护,但是墙鼠移动速度实在太快了,Ara放弃了进行射击,拔出了介错准备进行近战。

虽然出生在德国,但是Ara使用起武士刀来动作干净利落,且速度迅猛,真的难以想象她那纤细的手臂竟然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不断进行进攻的她明显忽略了身后的威胁,有两只墙鼠正准备扑向她。笨蛋!身后!

“Arachne!”笨拙地换着弹夹的松本雪穗大声喊道。

来得及!

Ara猛地回头,两只墙鼠已经一跃而起,Ara的刀刚刚斩下一只墙鼠,来不及进行反击,我冲到她与墙鼠之间,用匕首直接刺死了一只墙鼠,另一只扑到了我的手臂上,狠狠地咬着我的感应设备,一阵刺痛袭来,我本能地将它狠狠甩到了地上,而此时松本雪穗在它的脑袋上开了一枪。

这应该是最后一只。

“OK,模拟训练结束~”随着李丽思的声音响起,周围泥泞的地面变回了干净洁白的特制瓷砖,“迷宫”等设施也消失了。

“果然还是这些重型武器用起来爽啊!”莫诺和古艾隐从房间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但是还是太沉了一些,我用起来不是很顺手······”

“Arachne,尹撒,你们两个没事吧?”松本雪穗走上前问。

“没事啦雪穗,只是模拟战而已。”Ara将介错收回了刀鞘中。

“但要是在实战里可不能出现这种状况。”我脱下了上身穿着的感应设备,被咬到的手臂上还是留有几个红色的小点。这大概是高压电流的杰作吧。

“知道啦~尹老师~”

“莫诺你怎么了?”松本雪穗看到莫诺不自然地在一旁扭动着,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于是走上前关心地问道。

“啊·····大概是腿上被蚊虫咬了吧,前几天不是去植······”莫诺看了我一眼就没继续说下去,大概是觉得我会对此感到愧疚?真是,被虫子咬了这种事情谁会感到愧疚啊。

“各位辛苦了。”没想到冬月教授也来了。

“今天的数据也要用作分析吗冬月教授?”我问。

“是啊,毕竟离‘肃清者’上次的行动已经有段日子了,如果不进行例行的数据收集,观测你们的体能状况,要是在战场上发生了意外,教会可是要向我这个老头子问罪的。”冬月教授还是那样平易近人。

“会不会修格斯就是最后一个‘肃清者’啊~”莫诺天真地问道。

“谁知道呢~”李丽思坐在椅子上扇着扇子,虽然是在回答莫诺的问题,眼睛却盯着我,我狠狠地瞪了回去,“辛苦各位啦,接下来就回到各自的宿舍里休息吧~”

“是学校里的宿舍吗?”Ara滑头地问道。

“当然是‘方舟基地’里的。”李丽思微笑着说道,说完便哼着《Little Star》和冬月教授一起离开了。

“啊~无聊,”Ara一下子泄了气,“一想到这基地里连全息电视都没有我就头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松本雪穗和古艾隐都表现出了一丝无奈。

换完衣服的我们五人一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狭长而明亮的走廊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女生们走在前面讨论着下次休假的时候想要去的地方,我跟莫诺则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感觉尹撒你多多少少有些变化。”莫诺说。

“变化?”我很好奇,毕竟我并不太清楚在别人的眼里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怎么说呢······原来的你总是一个人吧,我刚开始的在想,是不是因为头脑太好和我们一般人聊不到一起去,现在想来其实你和我们没什么不一样,毕竟我们都是17岁,在成熟其实也是个孩子吧?我这样说会不会有些奇怪啊?”

这个年龄,再成熟也只是个孩子吗······

“······哼,你······”

我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前方的灯已经从洁白的普通灯光,变成了紧急事态时闪烁的红灯,其余的四人都消失在这压抑死寂的走廊当中,而四处的墙壁上被一种未知的物体所附着着,黑色,流动着的,古怪的物体。修格斯!

可恶,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没有准备武器,现在赤手空拳的状态对我完全的不利,对了,通讯。

“李丽思,能听见吗?指挥室有人在通讯频道吗?莫诺?Ara?”果然不行。整个走廊里也只有我的回音,令人惊悚无比。要回到指挥室准备武器吗?

我回头准备回到指挥室,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这只巨大的怪物。

并不是修格斯,而是另外的生物,巨大而腐败的肉团生物,似乎还在流血,“肃清者”是怎么进入基地的?不能从这里突破了,如果是另一边,后备应急武器应该在不远的地方。

“尹——撒——”这个怪物······说话了?

我转身向闪烁着红色灯光的昏暗走廊跑去,身边的未知物体仿佛有心跳一般不停颤动着,并继续向各个方向蔓延。

可恶,到底是什么情况,其他四个人呢?为什么明明是紧急事态,却不见任何一个巡逻队或者防卫队出动,除了这些未知物体挤压粘液的声音令人作呕的清晰。人呢,其他人究竟去哪里了?

前面的拐角再继续前进应该就能到后备应急武器存贮的地方了,只要拐过这里······

这时,我看见地上躺着一个······是人吗?

11.

同雪白的胴体一样的银白长发掩盖在这个“物体”身上,它身上似乎沾满了某种液体,在急促闪烁的灯光下,和谐的身体曲线被勾勒地更加清晰。

不行,怎么看这都是个普通的人类女性,但是修格斯的能力我也是亲眼目睹了的,不能轻信现在我所看到的一切,必须赶紧拿到武器反击才行。

我脱下外套,披在了那个“人”身上,正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她满是粘液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尹······尹撒······果然······你还记得我。”一个虚弱无比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便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好怀念,好痛苦,这种感觉是,到底从何而来?

我身体不受控制一般扶起眼前少女纤细的身体,眼泪随即流了下来。痛苦,怨恨,孤独,自从我离开那个人身边就再也不曾出现过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尹撒······”我怀中的少女抬起了头,她那冰冷的蓝色眼眸里似乎掩埋了无数足以使天地为之变色的悲伤,我能感觉到,所以请不要用这样悲伤,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想留在你身边,尹撒,让我留下吧,尹撒——尹撒!”

我突然感到一股致命的窒息感,随之而来的还有难以言喻的恐惧,不安与躁动。这大概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吧。

眼前,一片漆黑。

“尹撒!”

“啊!!”原本仿佛被掐住脖子一般的窒息消失了,我下意识地大声吼了出来。眼前也变得明亮起来了,而莫诺正站在我的面前,不断地摇着我的肩膀,其他人也围绕在我的身边,不过因为我的一声嘶吼似乎被吓到了。

“尹、尹撒,你没事了吧?”古艾隐担心地说道。

刚才的都是什么?幻觉?为什么那么突然,完全没有预兆,也不是在睡眠中产生的梦境,只是走在路上突然发生的情况。

“我······这样多久了?”

“大概一两分钟吧······你到底怎么了,还流了那么多眼泪。”古艾隐拿出自己的手帕,想要替我擦拭,我阻止了她,拿出了自己的手帕。

一两分钟,跟我在幻境中经历的时间基本一致,眼泪······情感因素在生理上的反应也趋于一致,也就是说那股悲伤与痛苦是真实的,但是触发幻觉的因素是什么,还有,那些附着在走廊上的奇怪物体应该是修格斯吗?流血的肉团是什么东西?

还有——那个少女。

那股缥缈而难以言说的悲伤,究竟······

“吵死了!”我大声说道。身边的这帮人不断地进行单调的提问,并一次又一次地陈述着现在的状况。什么“你现在双手双脚都在发抖”、“你开始流汗了”、“你刚刚好像差点窒息过去了”等等等等的一切,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我不需要你们这些人来当我的眼睛我也能知道这些事情。

不过我这么近乎斥责的语气,也的确让他们安静了下来。

“······对不起。”

“没、没事,不过你到底······”莫诺似乎还是有些不安。

“对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尹撒你这样过。”松本雪穗似乎鼓足勇气才说出这话,我看了她一眼,她马上将头低了下去。

“谢谢,”听到这话的雪穗将头抬了起来,“我真的没事。”

“我有个小提议,”Ara说,“我们偷偷溜出去吧。”

“诶?!”其他三人发出了惊呼。

“这样好吗?会不会被骂啊?”雪穗小心翼翼地说道,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对啊对啊,这基本上算是擅离职守了吧?”莫诺也感到这样不太妥帖。

“好歹也汇报一下······比较好吧?”不好意思,你这句话已经暴露了你想跟他们同流合污的意图了。

“没事的啦~”你看,果然吧,“我已经观察很久了,只要我们有‘方舟基地’的ID卡,无论什么时候进出都是没问题的,基地所有机能都是24小时运行,只要我们不要出去太久就没有问题~宵禁什么的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形式而已啦~”

“好厉害!不愧是你!”雪穗同学你的眼睛开始冒星星了。

“是吧雪穗酱~”

“可是这个时间了,我们出去能做什么呢?”还是艾隐比较实际——个鬼哦,不应该是继续把他们留下来吗?!

“嘻嘻~”Ara微微一笑,让我感到这事情并不简单。

100.

“哇——好漂亮啊!”雪穗望着浩瀚无垠的星空,在人工岛上最高的假山上奔驰着。“快点快点!前面能看见整个岛的景色诶!”

“小心点啊雪穗酱!”艾隐小跑着想要赶上雪穗。

“真是累死了······不过你能找到这种地方可真是厉害啊Ara。”莫诺在我的身后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果然是属于爆发力惊人而耐力有限的“短跑选手”吗。

“嘻嘻,一个城市总有那么个地方能看到这座城市全貌的地方的吧?”走在我前面的Ara仰头盯着璀璨的星空,并没有放慢前进的脚步。

而我还沉浸在先前的幻觉影响之中。

这件事情绝对有什么因素在影响着其发生,如果是之前的我绝对只是当做一时的幻觉而不放在心上,但是,“天启”、“肃清者”“圣地”等等等等的这些超出了常识的范畴,不论是多么不起眼的异常,都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我所想的这些是正确的,那么我现在应该做的是尝试着找出刚刚产生幻觉的“原因”,而不是跟着他们像是逃——

“好美······”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只能从嘴里下意识地流出这两个字。

现在快到宵禁的时间了,大部分的居民已经将灯熄灭,但是还有零星的灯火点缀在孤独的高楼上,虽然并不壮观,反倒是有些寂寥的感觉,但是在天上无尽的繁星点缀下,我竟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灯,哪些是星星,仿佛自己是在一颗渺小的陨石上,观望着无垠的宇宙。

“嘿嘿~”Ara对着我比了个“V”的手势,接着,我们五人就这样在高耸的假山悬崖边上躺下,看着天上闪烁着的无数星星。

“······真的,好美啊······”莫诺盯着头顶的星空说道,“虽然看起来非常遥远,但是总感觉,整个身体都有想和这片星空融为一体的冲动,人都要被吸进去了。”

是啊······除了“好美”、“漂亮”这些话,完全找不到能其他能表达现在我们五人的感受的话了。

“你说,‘肃清者’们会不会是从这些星星上来的啊?”艾隐说。

“怎么会,这些星星那么漂亮,怎么会有‘肃清者’那么恶心的生物。”Ara似乎想起了到现在为止我们所已知的“肃清者”们,那些面目可憎的,不被生物进化法则所束缚的生物。

“星星也只是反射了恒星的光芒而已。”莫诺这种能打破浪漫氛围的人在如今充斥着套路与虚伪的世界中显得有些难能可贵。

“比起探讨这些,还是享受这片星空给我们带来的宁静比较好吧?”雪穗难得说出了如此沉稳的话。

我曾以为宇宙这片虚无空旷的空间已经被人类的灯塔照耀得如刚出生赤身裸体的孩童一般,没想到最终连地球的秘密都没有完全掌握。

人类终究是连自己都无法看清的可悲生物啊。

我突然理解了莫诺所说的想要与星空融为一体的冲动了。人总是在不断地填补着某些空虚的东西,而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注定了彼此无法相互填补,于是人们只能放眼外部世界。食物与饭桌过于空虚遥远,那么就培育水稻、驯服动物;空间与空间之间过于空虚遥远,那么就建起公路铁轨、飞机火箭;爱与爱之间过于空虚遥远,那么就用无尽的欲望,掠夺、占有。

不过还好。

我望向正在嬉笑的其他四人。

或许我遇到了能打破隔阂,好好相处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