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好奇,今日说法这个栏目组做短片的素材的标准是什么?

像我这样两天被绑架两次的,够不够资格上一次央视?

平头哥现在坐在我的对面,右手在不停地来回抛掷手中的核桃,站在平头哥身后的刺头则是一边给平头哥扇着风,一边隔着桌上的香炉忙里偷闲地冲我凶神恶煞。

“既然老大,老三都进去了,小子,你也给我留下点东西当念想呗?”

平头哥冲着我龇牙咧嘴,姑且算是还在笑吧。

而我则是被绑在木质座椅上动弹不得,本应该在寻找叶秋的自己,现在又一次羊入虎口。

“啪”

平头哥把手中的核桃往桌上一拍,碎没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马上可能就要有一些别的东西要碎了。

“小子,昨天晚上算你好运,有人过来救你,我看今天你还能有什么办法来保自己这条狗命?”

平头哥拍完核桃之后,就“嚯”的一声站了起来,来到我的面前,直接冲着我的面门来了一脚。

劣质皮鞋的鞋印在我的脸上刻上了一个大写的“惨”字。

我整个人也因为这一脚仰面往后连人带椅子一起倒在了地面上,钢筋混凝土灌注而成的地板在此刻除了给予我必要的支撑以外,还让我的背相当的吃痛。

望着我咬牙切齿的模样,平头哥倒是有些开心,兄弟间大仇得报的快感在此刻漫上了他的心头,他往后退了几步,整张屁股靠在了廉价的办公桌上,粗劣的西服下粗糙的手在视野的盲区里来回摸索了几下找到了一把美工刀。

上下滑动的刀片映照着平头哥并不雅观的狞笑。

“大哥,你这是啥意思?”

刺头见到这副情景,似乎比我还有点着急,看来可能真的如同我一开始想的那样,这个刺头的目标不过是劫个财罢了。

“啥意思?你光头哥都被这小子带人踹进去了,你问我啥意思?光头哥当年白养你了,是不?”

平头哥一拉出之前的光头哥,这刺头立马就咽下了肚子里原本还准备说出口的话语,看来光头平头刺头还有黄毛,这四个非主流还真是手足情深。

“大哥,你要真这么做的话,我们可就回不了头了啊。”

就在美工刀准备划下我那光洁的,洗的锃光瓦亮的脖子时,刺头又一次拦住了平头哥。现在在我眼中看来这个顶着非主流发型的黑涩会简直比玛利亚和耶稣还值得我的膜拜。

被踢倒在地的我也挣扎地尝试往后退退,至少能够让自己不至于太像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咸鱼。

当然尝试了几下,发现毫无卵用之后,我又一次做回了熟练的咸鱼。

平头则根本没有管他面前这条咸鱼扑腾的意思,只是两眼发光地瞟了一旁的刺头一眼,“你说的对,我就把他的脸画花吧,看看那些臭娘们还会不会喜欢他。等会儿,咱俩就跑到燕京那边的玄花门,老子那边有人。”

然后把刀片对准我的脸颊,拿刀划脖子和划脸颊似乎就是两种事情了,所以刺头也没有什么想要计较的意思了。倒是我在面对这即将逼近自己的刀片的时候,竟然越发有一种恐惧的意味。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平头手中的刀片,甚至已经能够让我脸上的汗毛开始感受到大概十一月下旬的寒气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飞天小女警或者恐龙特搜队过来帮助我,我感受到了冰冷在我的脸颊上蔓延。

该死,可能是我过于紧张的关系,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由刀片带来的疼痛感。只有一种无来由的恐惧感,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或者说是一种无力抗拒的恐惧感。我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毫无良心的把我积蓄的温暖双手奉送给这冷漠的刀尖了。

“桀桀桀,看你这小白脸以后用什么勾搭女人。”平头哥开始慢慢地往下滑动,他下刀并不深,但是我能够感觉到血肉与空气相触碰的时候那种新鲜的如同保鲜膜撕裂般的疼痛感。

在阵痛的袭击下,我甚至还有空关心一下为什么会有人能够笑出“桀桀桀”的笑声这样毫无营养的问题。

“好了,我们撤吧。”平头哥似乎很满意他的把戏,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顺便把手中的美工刀随意地往地上一丢。

似有意似无意,他的美工刀就那么恰好地丢在了我的目力所及之下,鲜红的血液如同丝线一般在刀面上缠绵悱恻。

是我的血吧?明明感觉伤口不深,但是实际上还是流了这么多的血液了啊,我突然有些感慨,或许是因为我这个男人脸皮已经厚到自己都没有多少感觉了吧?

然而平头哥和刺头离去之后,这间空荡荡的工作室里就没有任何声音可以回答我了。

没有时钟的滴答滴答,也没有飞鸟知了歌唱夏天,甚至我连车水马龙都听不见,刚刚还是凶狠激烈的绑架戏码,突然就变得滑稽的像个没了经费的微电影一样。

本以为丢了一条命的我自己,到头来似乎只是简简单单地破了个相,就好像跟小学的女同桌掐了一架,也没多大事,是么?

我抬起头仰望着天花板,感叹着自己还有多久才能被皇甫羽她们发现,想着想着又有些好笑,明明只是第一天认识她们就已经下意识地把她们当成了可以依靠去对抗黑涩会的护卫。

我啊,还真是个习惯投机取巧的不可救药的可悲家伙啊!

人生失意之后的惯例自我批判到此结束,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呢?

可惜在冥想之后的这半小时里,我还是没给自己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甚至于我竟然还发现了另一个可怕的事情。

我困了,两只眼皮开始在香炉传来的那种诡谲的气息下来回打架,甚至不顾脸颊上还存在的那种刺激的疼痛感,我竟然还不自觉地长大了自己的嘴,往大气层里呼出了整整一口哈欠。

然后,不出意外地,我在这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