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飘渺而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安目瑠的灵魂漫无目的地漂浮着。空无一物的轻盈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我...在什么地方?”

他吃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一番尝试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闭眼。眼前仍旧是无垠的黑暗,而他则像尘埃一样四处悬浮。

“喂,你还好吗?”

他试着呼叫自己的另一人格,但过去了很久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恐惧”,安目瑠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受到这种情感。以往好歹还有另一个自己作伴,现在却仅剩下自己一人。

“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他极力翻转自己的身体,却发现除了他的精神还在外,自己的身体早已感觉不到了。

【20分钟前】

凡悦和扛着安目瑠的蔻莉斯一前一后走下了阶梯,来到了区域3工厂最为秘密的地方——它的地下试验场。

在25年之前,政府中的某个重要领导将这里作为秘密的科学研究基地,但在1年后就放弃了这个方案,原本准备翻修的工厂也只改造了地下室。一直到现在,才算是又有几个活人前来拜访。

作为墙壁的铁板被简单的焊接在一起,因为地下相当潮湿,现在已经锈了大片。同时,因为电力供应不足,每30米的通道仅仅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

“诶,好黑啊,这里比上边要闷得多呢。”

蔻莉斯不禁对这样的环境感到有些不快。基本没有光照不说,地下的空气也稀薄了不少。

“说什么傻话,凭你的能力不需要什么灯光吧。”

凡悦忍不住吐槽到。

“如果感知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记得马上将坐标告诉我。”

“这我当然知道,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氛围吗?”

凡悦无趣的回答让蔻莉斯一下子没了兴致,转过头去,继续走自己的路。

队伍会安排他们两个实习生留下善后,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蔻莉斯的超大范围感知能力,搭配上凡悦精准的空间压缩,应该是“无敌”的能力。

但性格不合的两人,大大地浪费了这一优势。

这一阵无声的沉默中,蔻莉斯只是感到无聊,对于任务突然变更的惊讶感已经差不多消散干净了。

但凡悦不同,相较于蔻莉斯,他的疑问更深。如果任务的委托人信息不明确,他们一般是不会接受的,但这一次,委托人仅仅只有”上级“二字,拜托他们去做的事情也是莫名其妙。

“蔻莉斯,那个委托我们绑架女孩的人,不是老头对吧?”

“是啊,怎么了?”

“不,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

凡悦从到区域3后,就一直很怀疑这次的任务。虽然头一个任务给出的信息都很明确,但以这样破旧的工厂作为实验室,还以保险为由要求几个人留下来当所谓的“售后服务”,这怎么想都不对劲。

要实验的话,设备更完全的标准实验室绝对更加适合,有何必要跑来这么隐蔽的地方?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委托他们的人奇怪,还是他们绑架的那名叫做音千的女孩有问题。

“我们到了,这里就是那个老头的试验房。”

蔻莉斯停在了一处有亮光的铁板外,在凡悦阻止之前便拔出长刀,简单直接地就将作为房门的铁皮卸了下来。

“你这家伙,能不能稳重一点啊。”

“切。”

蔻莉斯无视了凡悦的抱怨,自顾自走了进去。在她强大的感知能力的辅助下,奇怪老头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在他们前方几十米处,老头正捣鼓着某种科学仪器,而绑架来的那名女孩,仍旧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中,任由老头进行试验。

“总觉得,一想到那么可爱的女孩要被试验,就很可惜呢。”

她放下肩上的安目瑠后,将关节和脖子扭得咔咔作响。

“热身完毕,进去砍他吗?”

“别说傻话,得等第一个任务完成之后再砍,不然拿不到报酬。”

凡悦一脸无奈地回答到。虽说他也不想浪费时间,但任务上就是这么规定的,仔细算来,老头已经开始他的试验接近1小时之久,这样的时长,跟先前交代的完全不同。原本他们只需要将女孩送到这里,之后又答应留两个人待半小时来保护试验安全,一直到现在为止,已经超时很久了。

实验室内部和外界一样昏暗无光,仅有的光源还来是自于试验器材的小灯。

“老头,差不多完事了吧?我们也不是那种好心人哦。”

蔻莉斯挥舞着长刀,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刀刃架在了老头的脖子上。

“嚯,你们来了啊。”

老头像是早已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情况,没有一丝慌张的样子。

“不出我所料啊,这个女孩...跟「能者」并不相同。”

老头的语气渐渐颤抖起来,在一片黑暗中,他沉重的喘息声格外吵闹。

“就是说,试验完成了吧?”

“可以这么说,你们来的正是时候,马上就是最后一步了。”

将音千固定在座椅上后,老头给她的头部套上了一个圆环状的东西。

“对了,你们知道,上级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这里来进行试验吗?”

“什么?”

凡悦不大明白老头的意思,但从老头的话中,他却感觉到有种不妙的事情正要发生。

“这是激发人体潜力的装置,如果对这么独特的人使用,会得到什么结果我也不清楚啊。”

老头没有沿着自己刚刚提出的问题说下去,而是长叹一口气,打开了环状物体的开关。

「滋——滋——」

缠绕在圆环上的电流瞬间照亮了房间,甚至连失去意识的音千的脸上,都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喂,你这个混...”

蔻莉斯忍不住想要砍下老头的手臂,却被一旁的凡悦阻止了。

“等等,不要贸然行动!”

凡悦的背后冷汗直流,这个老头想要做的事情,无论怎么想都糟糕透了。

“最后再说明一件事情吧。”

借着电流的光亮,两人看清了老人的动作。

「咔——」

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地传了出来。

“试验,可以算是失败了呢。”

「呯——」

伴随着一声枪响,老头在自己凄惨的大笑中倒在了蔻莉斯的左侧。

“恶...恶心的家伙。”

蔻莉斯厌恶地避开了倒下的老头,并把刀收回鞘中,以免被血溅到。

她看了看旁边的凡悦,发现对方正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那名可怜少女所在的方向。

“凡...悦?”

当她转头看向音千时,一向狂放的她,却被一股异常至极的气息给镇住了。

和以往感知到的人大不相同,这个女孩的身上,正慢慢地失去人的气息。

轰————

庞大的白光刹那间笼罩了地下,奋力地睁开眼睛后,蔻莉斯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地说不出话。

那名少女的身上如同天使一般,出现了结白的翅膀。但同时,这对翅膀并不完美,格外显目的裂纹和支离破碎的残翼,将这份美变得愈发诡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