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乡村孤儿院的个人寝室中,一名头发蓬乱,双眼无神的少年正快速地敲击着键盘。在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他端起桌旁的咖啡随意的抿了几口。
不过,即使已经是凌晨一点的夜晚,安目瑠的神情却还很是清醒。
毫无疑问的,对话框对面的那个人,完全吸引住了他。
“杀了自己的朋友,但自己却浑然不知么?”
对方的打字速度很慢,几分钟才打出了一句不太连贯的话。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绝望感,安目瑠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我,是我杀 了 她 是 是吗?」
「冷静点」
「 错 不会 我杀了 。」
会打出那种全是语病的话,肯定已经痛苦的精神混乱了吧。
“有趣。”
他在网上少说也已经见过八九十个想要自杀的人,不是被生活的压力压垮,就是抑郁症之类的。就在他对找出这些人简单的真相已经快要厌烦的时候,这位匿名的网上来信者就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嗯...”
「不 不要 我还是 死了 算了」
「先等等,你不冷静一点,我可帮不了你啊。」
对方光顾着打些意义不明的句子,有用的信息却一句也没有提供。
「喂?你还在吗?」
没过多久,对方已离开聊天室的信息,显眼的出现在了聊天室的最上方。
“哈?”
这让安目瑠在愣在了桌子前,敲击键盘的双手也停了下来。
“这下麻烦了啊,这人怎么自说自话的。”
对方还没有正式委托自己帮忙,但安目瑠不会在乎这点。刚才短暂的对话,已经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安目瑠不打算去睡觉,一点点困意,根本敌不过他的好奇心。
“说是杀了自己的朋友,真是有意思。”
“不对,那个人,如果是哪种型号的「能者」,可就更有意思了。”
所谓「能者」,是当前人类中通过先天的异常天赋以及训练所创造出的,超越一般人类的存在。根据其能力的差异,政府将「能者」以A~H的顺序分成8个不同的类型。照常理来说,「能者」没有太大的强弱之分,只有对其能力的掌控差别,因而强大的「能者」往往很难出现。
安目瑠几乎要露出期待的笑容,但他做不到。在许多年以前,他的面部,就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了。
网络上的信息也是五花八门,即使是可公开的最新案件列表,安目瑠也扒不出什么线索。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就算安目瑠的意志再坚定,他的头脑也已经混乱了。
安目瑠看着满屏的文字陷入了思考。关于杀人案件,官网上最新的也要在几个月前,和他得知的信息出入很大。
那个人的事情被隐藏了,或是还没被发现。安目瑠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喂,你的脑子有这么蠢吗?”
“那你说说,我要怎么办?”
在只有自己一人的房间里,安目瑠和自己说起了话。
就连安目瑠自己也觉得这很诡异,但问答的思路之清晰,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有第二个人格,而且是可控的人格。
“还是让头脑清醒点,之后再思考吧。”
“额...说的也是。”
他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便向后躺倒在一边的沙发上。
安目瑠并没有马上睡着,尽管头脑混乱,但喝了那么多的咖啡,他的精神还清醒着。
“明天,还要更麻烦啊。”
他用手把玩着自己脖子上冰凉的玻璃挂饰,十六边形的挂饰捏在手里很是舒服。
“幻特海的话,是怎么样一个地方呢?”
17岁刚到的安目瑠,已经不再需要在孤儿院待下去了。和他同级的大多数人,全都会在明天转到幻特海的公立学校里。
“不过,应该很有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
“大城市的话,会有更多有意思的事情吧。”
“搞不懂你。”另一个他回答到。
“不,应该说,是搞不懂自己吧。”
安目瑠很自然的又和自己聊了起来,躺在沙发上,他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咖啡什么的,果然还是比不上人的困意。”
「帮 请帮帮我。」
这样一行字突然跳出在聊天室的最上方。
而这一次,对方没有匿名,而是用一个类似地名的ID发送来求助的信息。
幻特海A5-1832,怎么看都是某个地址。
然而,和安目瑠的清醒一起,这份求助的话沉在了深夜里。
等下一次他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吵醒他的,是一阵由汽车发动机所发出的噪音。
“坏了,我不会起太晚了吧。”
安目瑠看了一眼时间,8点26分,离规定的发车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发现时间充足后,他到洗漱台旁简单地整理了自己的外貌,并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那件事,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什么进展。”
安目瑠满脑子想的都是昨晚那个谜一样的事情,即使手提电脑已经没电关机了,他还是在手机上不断地搜索可能会有联系的事件。
不知不觉,一行尤为显眼的新闻出现在了首页上。
「某女子被连环谋杀 唯一嫌疑人参与过多年前类似案件」
然后是
「嫌疑人被证明没有证据,无罪释放」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嫌犯杀了人,也没有在嫌犯身上检验出任何一种「能者」的血,所以就放了嫌犯。更不可思议的是,与案件相关的人的信息都被隐藏,怎么会有这么扯的事?
他所能读出的最有用的信息,也只有「死者与嫌疑人关系」了。根据报道,两人似乎是对好友。
马上,安目瑠就把这件事和昨晚那个话都说不顺畅的人联系了起来。
案件中的受害者们和嫌疑人是朋友关系,仅凭这一点信息,就不难理解了。
“可是,为什么?”
他有些不能理解。
“没有任何作案的机会,却向我承认自己杀了人,这也太奇怪了。”
安目瑠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这件事,和常理极大的相反。
“嗯......”
离手提电脑的电充满,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即将发车的前一分钟,安目瑠才急忙拉着他的行李冲进巴士。
“喂,我说你,来的这么晚就没点愧疚感吗?”
孤儿院的教师坐在车头,对着安目瑠就是一顿训斥。
周围的同学则完全没有同情的,嘲笑起了安目瑠。让人不适的哄笑从前排的车位一直传到车尾。
“哦,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安目瑠则拉着自己的行李,自管自的走到最后一排,全然不顾别人对自己的嘲笑。
而最后一排的位置,只剩下一个脏乱的座位,不用想,这是有人刻意而为的。
“小子,这个座位不是很适合你么?赶紧坐啊。”
“......”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的人,在他的旁边还坐着几名表情得意的,小混混一样的学生。
他们的领头是一个染着黄毛,叫黄卫洋的家伙,坐在前排,满脸嘲讽地看着安目瑠。
“不用你们提醒,我也会坐哦。”
安目瑠从行李中抽出一张塑料布,铺在座位上后就坐了下去。
“这帮人,脑子真的没问题么?”
他暗自想到。
“会因为欺侮别人而感到满意,简直比单纯的精神胜利法还要愚蠢。”
简单,而又自大,这样自以为是的小混混,看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过是靠着别人收留过活的吧。
长久以来,安目瑠一直是这么想的。在他因为性格不合而被别人孤立后,就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好了,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给我安静点!我们要发车了。”
教师大声地喊了一句后,讥讽和嘲笑的声音便淡了下来。
“那人还是那么奇怪啊,真是浪费了那张好脸。”
“嘘,轻一点,会被听见的。”
前排的女生仍不停地议论纷纷。就她们看来,那个安目瑠,是一个几乎不来上课的人,一年里都见不到几次。每次出现也都摆着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自顾自做事,浑身都散发着怪异的气息。
“说起来,李凛,你好像不大高兴啊。”
“是,是吗?没有吧,那种怪人,我怎么会去同情他。”
这名叫李凛的女性,不时地望向后边。
一头棕色的短发,锐利而柔和的酒红色瞳孔,简单的气质衣着搭配上她毫无瑕疵的白净肌肤,使得李凛在这群乡下女生中格外耀眼。
和安目瑠完全不同,她是孤儿院里最显眼的女性,无论是人际关系还是性格,她都相当的受欢迎。
“就是,你在想什么呢,李凛怎么可能在乎那种怪人。”
前排的女生们又轻声的哄笑起来,那名怀疑李凛的少女,也被众女生调侃不止。
“好吵。”
安目瑠戴上了自己的耳机,好将外界的嘈杂隔绝开来。
“这个是,未读消息?”
将手提电脑连接上巴士的电后,那个被他错过的消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呵,还真是...出奇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