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
身材高挑，留着齐肩短发，眼睛如同黑珍珠般闪耀的少女听到楚远航的叹息，笑盈盈的转过身，本就倾国倾城的容颜搭配上此时的笑容更是天仙般的美丽，在一阵金光中，楚远航只感觉自己看到了下凡的仙女。
林婉婷——高二年级的级花，也是第一考场一号座位的固定选手。
传说这位传奇般的学生代表学校在区里赢得了无数的荣誉，而且家中的背景是校长都要打十分尊敬的某省骨干级集团。
无论是内在还是外表，她都是如此的完美，以至于没人敢伸手去摸一下这美丽的羽翼，生怕自己凡人的双手给这羽翼留下污渍。
——当然，在楚远航眼中，这一切都只是学校里那些荷尔蒙分泌过高天天脑袋里只有异性的蠢货们散布出来的蠢话罢了。
林婉婷本人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她的背景，而且这位确实担得起级花之名的少女虽然学习很好，但她并没有表现的十分高调。不论从那个角度来看，她都只是努力在做一个安静的冷美人。或许这是有意而为，但至少观感确实如此。
在楚远航眼中，这个只身一人住在自己家对面楼，零花钱全靠自己打零工且年纪只比自己大半年的女孩也并不像是传言中那么高贵。在外人面前风度翩翩，实际上笨手笨脚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位美丽的邻家女孩罢了。
周末去她的家里玩玩电脑，聊一聊各自小说的发展——楚远航和她更像是一对好朋友而非某些不纯洁的关系。
楚远航曾经问过少女传言的真实性，但她也只是笑着回问“你是怎么认为的呢？”楚远航就认为那些传言八九不离十，但也只是用对待普通朋友的方式去对待这位身世充满谜团的少女。
因为她现在除了相貌，别的一切确实都很普通。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两个人可以走到这么近吧——毕竟，没人喜欢被一直区别对待。
“有心事吗？你的眼神不太对哦。”
“没有……”
楚远航取出可以装在口袋里的小本，坐在阅览室正中的白色塑料桌子边。桌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印着荷兰风车图案的胶皮封面上还卡着可能全国人都在用的晨光黑色签字笔。
“那么就开始吧。”
林婉婷坐在楚远航对面，翻开本子，娟秀的排成一排的字体进入楚远航的眼帘。楚远航同样翻开自己的小本，但对比林婉婷，他的字丑的就像龟爬。
两人交换笔记本，在静谧的七楼阅览室里听不到窗外的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也听不到门外来来去去的教职工的交谈。
唯有哒哒哒的秒针转动，和书架中静静躺着的，立着的，藏在纸张中的厚重的知识和沁人心扉的书香，陪伴着阅览室正中一红一蓝两个专注的身影。
两人面前的本子上是两人各自写的小说的部分大纲，相互交换笔记本来相互完善两部小说的剧情正是两人交换一部小说的最高级机密的目的。
两个人都明白——男性的理性，女性的感性，二者合一，才能创作出一部好的作品。
因此，这样做也是为了两人的小说。至于在学校偷偷的见面，绝无任何私心！
只是对于楚远航来说，这还是可以让他在极近距离欣赏林婉婷专注时认真的表情的一个绝佳机会。又可以完善剧情，又可以欣赏绝景，何乐而不为呢？
但今天，楚远航注定是不会有机会，也不会有心情欣赏这暖阳下如同夏风微抚般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了。
“呃，学姐啊。”
早晨的阴影至今仍然如同乌云般环绕在楚远航的心头，确实如同老师说的那般——自己应该好好想想了。因为自己身上背负着的，是和其他同学无异的责任。自己所处的，也是残酷的现实。
幻境之中的世界不可能容下自己这个造物主，而造物主要比幻境中的主人公过着更有文学价值的生活。
正是上文说的，楚远航也不想辜负中国学生生来背负的责任。
“嗯？怎么了？”
刚刚在楚远航的本子上做了几个修改的林婉婷闻言抬头，声音如同林中流水一般悦耳，背着太阳光像黑洞般平静与幽深的眸子里可以看出几分好奇与疑惑。
“你对大学……有什么打算？”
想了想，楚远航还是委婉的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大学？”林婉婷愣了一下，显然这个问题出乎她的意料，“我的话……现在还没什么打算吧。这种问题主要是看我高考考到多少分啦。如果一次没考好，我还可以复读一年……就去你的班里！”
说完，女孩嘿嘿嘿的笑了。楚远航感觉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但也只是认为那是挚友间感受到的温暖。
“说的真是轻松啊，果然这就是学霸的余裕吗？”
“说什么学霸，你也不差啊，月考不是在二考场来着？”
“现在掉到三啦……”
听到满是无奈的拖长音，林婉婷看着楚远航挫败与无力共存的脸，似乎知道了面前这位相貌还算出众的少年如此大幅度的退步是出于什么原因。
“写小说别那么专注啊，学习也很重要呢。”
果然，一眼就被看穿了。
这样想着，楚远航打着哈哈，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什么。
喜欢写作，是遵从自己的内心。但对于学生从小受到的大环境熏陶，喜欢学习以外的东西都有可能是他们观念中的错误。
楚远航知道这一点，所以只是再笑。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很难把握住两者的平衡。作业和小说，对我来说估计是矛盾的存在吧，哈哈。”
“说起来，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啊，学姐？”
“我？”
林婉婷右手撩拨着她柔顺的秀发，沉思了一阵。在她的背后，阅览室的落地窗正将寒冷与灰尘外的一切放进这个二十多平米且满是书架，只有一小片桌椅板凳的空地的小房间。属于上午十点钟的金灿灿的阳光斜照进小屋，在白色的地板与白色的书架上反射，在少女纤细的身子上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
“我的话……也就是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课余时间码字吧。偷偷违规带手机来学校，你可别告我状啊。”
“怎么可能告啊，你还不了解我？……只是，你在学校码字，不怕被同学看到？”
楚远航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他明显的从林婉婷的眸子中看到一瞬间闪过的一丝孤寂与失落。
太优秀的人总是活的很累，这句话也很好的体现到了她的身上。
太过优秀，太过美丽，代价就是被所有人远离——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所有人的心里都竖着这样的标尺。
楚远航和林婉婷在学校，也只是偷偷的见面罢了。
“不好意思……利用课余时间码字对我来说可能不太现实啊，只有把作业在学校写完这一条路可走了。”
林婉婷有些奇怪的看着楚远航，出于她对面前这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的了解，他似乎并不是会纠结于这个问题的人。但他到底是明事理的，而且也不叛逆，会这样只能说明他受了一些外力。
“你什么情况，被老师叫去训了？”
林婉婷白皙的脸上划过几分幸灾乐祸，换来的是楚远航的满是无言以对的白眼。
“……是啊，早自习被叫去骂了十分钟，头都快没了。”
“欸——真是够惨的啊。”
两人这样聊着天，不过都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本子上被标注出来的点也越来越多。
终于，在窗外的教导主任说出“带队回班”这四个字之后，学生用电子手表设定好的闹钟嘀嘀嘀的响了。
“该回班啦。这些东西你都看一下，尤其是男主角冲出们去给女主角送伞这一段，转场的事件在加两个显得不突兀。”
接过林婉婷递过来的本子，楚远航没有再说什么。他并没有给少女修改太多的地方，对比起楚远航，林婉婷做出的大纲精巧的如同一个完美的模型，这让楚远航感觉他修改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打破那诡异但又恰如其分的平衡。
毫无疑问，林婉婷要比我优秀太多了——楚远航这样想着，在心中摇头。对他来说，林婉婷在各方面始终都是远在天边的那一抹倩影，他可能永远都无法追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