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长生十五岁那年夏天,他无意间偷看了一场简单的祭祀。

那天下午,还未到饭店,厨房便已升起炊烟。往日从容、和蔼的爷爷也露出一副严肃的面容。

吃过晚饭,父母一反常态地准许李长生出去玩一会儿。要知道平时李长生此时还在书房与文献之类的书籍较劲呢!听到父母的话,即使李长生天性沉稳,也不禁小跳着踏出院门。

然而“外面的世界”也不一定美好,在李长生看来同龄人聊的什么游戏机、某某动画都是浪费生命的玩意儿。厌倦了的他草草转了几圈便踏上了归途。

路过院中的祠堂,突然瞥见里面灯火通明,李长生迅速地摸了过去。透过窗户,祠堂内是一排排黑色小牌,哦!原来是祖上之人的牌位。而后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色正装的爷爷,那衣服上的金色描边显得他格外威严。坐在一张檀木椅上,眼神尖锐而不怒自威,双鬓花白却是正襟危坐。而李父李母也身着正装在参拜先祖。少顷,爷爷“腾”地一下站起来,端起桌上的一本书向前递去,李母微微上前欠身接过,与此同时爷爷又面向李父道:

“欧阳徇,作为我李氏的入赘女婿,这是最后一次叫你本名了。从今往后,你将接替族长一位,协助我的女儿延续先祖的任务。长生也不小了,过几年就让他开始接触我们李氏的来源吧。”

李父李母掷地有声道:

“谨遵教诲。”

爷爷微微颔首,转过身去,面向祖牌深深一躬,站定一会,负手作驱离状。李父李母对视一眼,退出祠堂。

看到父母出来,李长生迅速躲到另一处,待他们走了才回到窗前。只见爷爷突然跌坐在椅子上,凝望虚空,长舒一口气。好似吐出了压在心头半个多世纪的重任。原本苍山一般的的身形,一瞬间让人觉得单薄了起来。他缓缓褪过正装,整齐地叠放好,搭在两股之上,慢慢轻抚,一遍一遍。好似抚摸的是那些青春年华,好似抚摸的是那艰难岁月,这些酸甜苦辣交织的日子犹如南柯一梦。

窗外的李长生隐约间看到爷爷眼中的熊熊烈火熄灭了,只剩下零星的花火。他心目中威严的爷爷定格在这一刻。檀木椅上的爷爷朝窗外的李长生招了招手。见此,长生只好悻悻地走进来。但臆想之中的责骂并未来临,爷爷只是慈爱地拍拍李长生的头,又指了指一旁的座位。一老一少,伴着摇曳的灯火,望着窗外昏黄的天空逐渐深邃。

天空的数字在不断减少,地上依旧车水马龙。自那天起,李长生家中的角色好似互换了一般,原本常年奔波的爷爷在家中落了脚,李父李母却又开始忙碌,十天半个月得不回家。即使在家休息,也是不苟言笑,无心关注李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