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是很烦人的一件事,我喜欢掌握各种各样的知识,却不喜欢为此花上大量的时间。但祖母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坐享其成的事情,要想得到些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努力才行。

即便如此,看到眼前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字符,就打从心底提不来劲。

我宣布罢工,躺到了地板上,微微凉意渗入后背,让人倍感舒适。

屋檐上的风铃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时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蓝天与白云相互交织,勾勒出一幅美轮美奂的图画;偶尔从空中掠过的飞鸟,让我心生向往。

我忍不住翻了个身,用手撑着下巴,视线追逐着在空中嬉戏的飞禽,不知不觉又开始了对外界的幻想。

不过思绪尚未飞远,便被打回原地。

有毛茸茸的东西拍在了我的脸上。我不情愿地将视线转回面前,发现是小黑子。

它坐在我的面前,面向屋外,尾巴一摇一晃。

似乎是发现了我在看它,小黑子也转过头来,用它那犹如绿宝石般的双眼凝视着我。

小黑子是外来客,是在前不久的一个下雨天,外出的祖母带回来的。初来乍到的小黑子,一开始总是蜷缩着身子占据了祖母的双腿,对此我有些小小的嫉妒,因为那原本是属于我的位置。

不过祖母说这是因为它生病了,所以我只好暂时将自己宝贵的一席借给它。

相对的,祖母将它的命名权交给了我。小黑子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我自认为这个名字取得还算不错,应该说贴切比较正确吗?如同名字那般,小黑子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的其余部分,全都被黑色的茸毛取代,就连几根小胡须也是黑色的。

祖母要我好好和它做朋友,我自然是不介意的,不如说反而是对方没有这个意思,它至今都不肯让我摸它一下。明明跟我要好的其他小伙伴都很乐意让我摸它们。

我该不会是被讨厌了吧?

我试图从它的双眼中找出答案,它却突然扭过头去,不再与我对视。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直接付诸行动好了。

我抽出右手,小心翼翼地伸向它的后背,就在快要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小黑子像是有所预料一般,起身躲开了我的手掌,只有尾巴轻轻拂过我的手心。

好可惜,就差一点了。

小黑子转了一圈,慢悠悠地朝着我的身后走去。

这时候,身后响起了祖母的声音。

“枫花,在偷懒吗?”

我立即从地上蹿了起来。端着水果盘的祖母就站在我的身后,小黑子在她的脚下钻来绕去。

“不…不是,我是在…嗯,在休息。”

“真的吗?”

面对我的狡辩,祖母只是微微眯起双眼盯着我,那双眼睛仿佛有着能够直穿人心的力量,让我一下子就败下阵来。

我低下头,老实地认错。

“对不起,我偷懒了,因为一直做作业实在太无趣了,所以就……但是只有一下下哦,真的。”

想要在祖母面前撒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每次被祖母这样一盯,我就会因为抵挡不住心虚而缴械投降。我想,说谎一定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而我目前还未具有那样的勇气。

“是吗。”祖母说着,来到旁边坐下,将装着切好水果的盘子放到桌子上。“不过,适当的休息也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说完,祖母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我松了一口气,开心地吃起桌上的水果。接着就看见小黑子跃上了祖母的膝盖,见状,祖母将它抱了起来,用手指逗弄它的下巴。

见它十分享受的样子,我偷偷地瞪了它一眼。不过它正闭着眼睛享受祖母的爱抚,多半没有意识到一旁的我。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为什么会觉得无趣呢?你不是很喜欢学习新知识吗?”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要我总觉得这样循规蹈矩的效率好慢耶,没有那种能够让人一下子就学会的方法吗?”

我像祖母投去期待的目光,但祖母很快就摇了摇头,让我有些小小的失落。

“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做什么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循序渐进,如果妄图寻求捷径,最后可能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样的道理你应该是明白的。”

说到这里,祖母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

这算不算是在夸奖我呢?总觉得无法坦然地接受。

“我知道了。”

“嗯,真是个好孩子。”

祖母收回手,将小黑子放下,起身离开。

在我学习的这段时间里,祖母为了不打扰到我,除了偶尔会像今天这样给我送来一些吃的,很少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

目送祖母离开后,我继续吃桌上的水果,这时候才发现小黑子还留在这里。

它坐在桌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干…干什么呀?不会给你的。”

我用手挡在了水果盘面前,它则满不在乎地张了张嘴,似乎是在打哈欠?之后它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总觉得被它盯着,让我感到十分不自在,就像是在被监视一样。但看它的样子,貌似也不是对水果有兴趣,行径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有什么事情吗?”

我没好气地问道。当然,我是不可能得到回答的,它并不具备人类的语言,自然无法与我交流。

反过来想,我也同样不具备它们的语言。

所以交谈一开始就无法成立。那我刚刚为什么还要跟它说话呢?连我都搞不懂自己了。

我撇开视线,决定不理会它。反正过一会它自己就会走掉的。

扫空了桌上的水果,内心滋生出一股满足感。

想要偷懒的想法已经消失无踪,准备将精力重新放回到学习上。

小黑子像是心领神会般跳下了桌子,朝着屋外的庭院走去。平时都是祖母的小跟屁虫的它,这一次却选择了和祖母完全相对的方向离开,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

我这么想着,随后视线中失去了它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