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隔壁,四雙美少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們這是……幹嘛?”

“噫!你別過來!”莉莉姆躲到憂憐的身後,雙腿抖得不像話。

“菲爾涅特……我開始對你的經歷好奇了。”伊芙琳有意和我保持了一小段距離,不再黏上來。

“你居然能直視她的眼睛殺了她,連我都自愧不如了。”憂憐搖了搖頭。

“這不是我認識的小菲,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菲……”葉月縮在牆角,臉色慘白,小聲嘟囔着。

話說那個昵稱是什麼鬼啊!而且下令砍了的是你吧!?

“自己下的命令就不要在這裝相了。”憂憐一拳敲在葉月的頭上,發出了“咚”的響聲。

“誒嘿,暴露了。”葉月吐了吐舌頭,打算萌混過關。

“吶,小菲。”出門的時候,葉月湊了上來,“說實話,你殺過多少人?”

這種像問別人戀愛經歷的氣場是怎麼回事?

“是第一次來着。”不想撒謊,也沒有撒謊的必要。

“哇……砍了幾十年死囚的劊子手都做不到你這個樣子吧。”

是啊,因為我曾經被這樣對待過。我比較幸運,對方沒有拿一把手槍指着我的腦袋,而是把我推下了懸崖。

“其實是自暴自棄啦。”拋下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我加快腳步離開了葉月。

——

“小雪,我們計劃明天去爬山。”

我其實不太想去,但畢竟是父母,我又不能自己一個人在家。被這樣半強制地拉着上了車,踏上那條不歸路。

開上盤山道,看着下面鬱鬱蔥蔥的林子,心裡只想着能早點回家。老媽舉着手機,不停地拍照,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話說這到底是人爬山還是車爬山,家裡本來就不富裕,省點油錢不比什麼都好。

但是二老顯然不是這麼想的,他們有自己的小算盤。

“小雪,我們在這休息一下吧。”

車停在了盤山道的一處休息區,二老下了車,喝點水,拍拍照。

坐了幾個小時的車,的確有點悶。我扶着欄杆,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突然,脊背傳來一陣涼氣。山風吧,我想。

“小雪,對不起。”

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雙大手將我整個人推下山崖。

再次睜開眼睛,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感嘆生命的頑強。

那一年我十四歲,和現在一樣,正值青春的十四歲。

青春就應該做些青春的事情,比如荒野求生。

拖着傷痕纍纍的身體,吃着比牛肉豐富十倍的蛋白質,強忍着劇痛接上脫臼的手臂,憑着一股年輕人特有的不服輸和衝勁,我找到了高速公路,回到了城市,見到了久違的人,回到了……家。

那兩個人最後接受了法律的制裁,罪名是謀殺未遂。

理由很簡單,他們打算要個男孩。

——

“殺人的滋味怎麼樣?”不知什麼時候,伊芙琳出現在我身後。

“不太好,讓我想起了些不好的回憶。”

“想也是。你不是那種能享受殺戮的人。”

“我想自己靜靜。”

“很寂寞吧?被最親近、最信任的人背叛。”伊芙琳注視着我,“你的眼睛告訴我了。”

“你怎麼什麼都往眼睛裡看啊,下回我就該戴個大咪鏡。”我推開伊芙琳。

“不用逞強,哭出來也可以噢。”

“所以我沒有在逞強好……”

臉轉向伊芙琳,一個濕潤、柔軟而冰冷的東西堵住了我的下半句話。

銀白少女的雙手從我的腋下穿過,緊緊把我摟在懷裡。靈活敏捷的小精靈穿過齒間,撩撥着我。

她好熟練。不過,活了五百年,這種事情肯定和很多人都做過了。

我感覺過了幾個世紀一樣,漫長。

“吸血少女的初吻,怎麼樣?”伊芙琳最終還是鬆開了我,賣了個萌。

“guna,五百歲的老太婆!嘔!”

“傲嬌了傲嬌了!臉紅紅的好可愛。”

伊芙琳蹭了上來,用她胸前的平原蹭着我的手臂。

“……你噢。”伊芙琳的聲音小到連我都無法辨識。

“你在說什麼?”

“秘密。”

啊,跑掉了。

伊芙琳走掉之後,背後突然一陣惡寒,有個視線從剛才開始就盯着這邊。

站起來,突然覺得身上某處涼颼颼的。深呼吸一下,冷靜,冷靜,菲爾涅特你要冷靜。

吸——吸——呼——

好多了。

回到指揮室,葉月盯着地圖面色凝重。從她紅紅的小臉上就能看出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地圖上。

“那個亥伯龍調查的怎麼樣了?”給葉月倒上一杯茶,我問道。

“啊……?哦……”葉月突然愣住了,“就是我說的北方諸國的戰爭販子之一,一個雇傭兵集團。”

“本來他們是公開活動的,誰出錢多就給誰賣命,和普通的雇傭兵沒什麼兩樣。按道理像他們這種人不會參與王國和帝國的事情。畢竟北邊年年都在打仗,這群人不愁沒飯吃。”葉月補充道。

“你打算怎麼做?”

“我……我當然是……”葉月甩了甩頭,“先派外勤和他們接觸一下吧,戰力上我們是劣勢。”

“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雇傭兵講究一個契約精神,如果能看到他們的契約是最好不過的。就算不能,他們最少也會知道我們這邊是有組織的,會減少類似的活動。”葉月的呼吸有些紊亂,“他們沒膽量把大軍開進王國領土,那麼做了他們就相當於同時向兩個大國宣戰。”

“那我再去看看吧。”葉月明顯是對我的存在有些過敏,不過為什麼?

找了個理由離開指揮室,我漫無目的地在地下基地兜圈子,偶爾能見到一兩個外勤人員回來報道。

“啊,菲爾涅特,在這!”憂憐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急匆匆地奔了過來,“在找你呢,快跟我來。”

憂憐不由分說地拉起我的手臂,幾乎把我整個人懸空提起。

“伊芙琳她……她出事了。”

心頭一緊。

“總之跟我來就對了。”

見到伊芙琳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蜷縮着,艱難地喘着氣。

“是渴血。”葉月在一旁說道,“所以說我在這呢,大家都在呢,你為什麼……”

“不要!我不想……不想傷害朋友……我……我最寶貴朋友們……”伊芙琳喘着粗氣,話都說不好。

“你覺得你就這樣死掉我們就不會受傷嗎?”我拉起伊芙琳的手。

“可是……我……”

“別說了。你就是饞我的身子。”輕輕抱住伊芙琳,她還在掙扎。

過了一會,懷裡的小人兒放棄了抵抗,乖乖地接受了我的血液。

“聽着,伊芙琳。”在她啜飲的時候,我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我們不會因為你是吸血鬼就會把你怎麼樣的。互相幫助才是朋友,知道嗎?”

“嗯……”

哭了。這傢伙,一直在忍着呢。

“真是笨蛋。”我輕輕摸了摸白色的小腦瓜,她像個在吃奶的嬰兒。

緩解了渴血的伊芙琳很快便睡了過去。我站了起來,眼前一黑,又坐了回去。

“天啊……我得緩緩。”

“嗯,我總算是明白某些人為什麼會一眼就迷上你了。”憂憐扶起我,用小癒合魔法幫我止住血。

葉月靠在門邊,眉頭緊皺。

也許是在發愁接下來的行動吧,我想。

“說起來,菲爾涅特你沒談過戀愛嗎?”靠在床上,憂憐突然問起來。

“我才14歲啊,還沒到年紀呢吧?”

“在鄉下像你這麼大都開始要孩子了。”

對哦,這是世界觀的差異。按照這邊的習慣,不論男女,十二歲從初等學校畢業之後就要工作了。只有家裡有些底子的孩子才會繼續上學。

“沒興趣嘛。”隨口一說。

“難怪你那麼遲鈍。”憂憐壞笑着,“嘛,再說我就沒戲看了。”

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