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143年7月11日下午16:45,原中市外围

MIS突击队第5行动组组长:约纶塔.伊凡娜中尉

————

“伊凡娜,伊凡娜,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的视线在脑袋的嗡鸣中逐渐恢复,但看到的仍是漆黑一片。

唯一能让我保持清醒的可能就只剩下通讯器里传出的急促问询和狭窄的驾驶舱里各个设备响起的刺耳警报声了吧——但现在,它们正和我脑袋的阵阵嗡鸣一齐轰炸着我早已经千疮百孔的耳膜。

好吵……好吵!

我想要捂住耳朵,但被驾驶舱扭曲的框架卡住的双臂早已失去了意识,因此我只能在一片黑暗中忍受这无法想象的嘈杂。

所以说——我要死了么?

在这种战场上活过了三年,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小小的成就了吧?

就是不知道爸妈看到我的阵亡通知书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小女不孝,三年前瞒着家里提交了参军志愿,只是没想到三年后回到家里的,就只有一捧骨灰?

哈,这样和他们说的话,老爸绝对会生气的吧。

但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带着我残破不堪的身躯同我现在所在的这个扭曲破烂的金属棺材一起下地狱,避免我以后犯下更大的罪孽。

毕竟这三年来,我在战场上杀的人已经够多了。

我在这里欠下的一切,总有一天要偿还的。

所以说,如果可以的话,就这样让我死在这里......也不错。

“……驾驶舱整体完整,太好了!......再坚持一下,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不会有事的!伊凡娜,你等着,我现在……我现在就来救你!”

我真的很想想抓起通讯器去让外面那个已经带上哭腔的孩子停止自己无用的举措,但四肢都已经被扭曲的金属卡住的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此时的我只能像我入伍两年来所经历的一切一样,绝望的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只不过在这之前的无数次,我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去死,如今挡在我前面的人都已经将自己的热血撒在了充满硝烟的土地上,便终于只剩下我也该轮到我了。

女孩的哭泣仍然在继续,与此同时,嘎吱吱的金属摩擦声从被爆炸声笼罩的外面响起。

我知道这是那个孩子的机体,想要看看她的情况如何,但我的机体观察窗却早已经在装甲的扭曲中化作乌有,只剩一些还残留在原先窗口处的玻璃渣在哭诉着它并不比我舒服的悲惨遭遇。

“驾驶舱还没有被击穿,伊凡娜队长,我现在就救你出来!你会没事的!”

一般来说被30毫米口径速射炮集中攻击不会没有事情的吧……

我在心中苦笑着吐槽女孩比起安慰我更像是安慰自己的低吟,不过为了顺应她的行动我还是再次尝试着活动自己的四肢。

“……该死。”

完全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虽然也有可能是被异物阻断血液流通,但失去四肢控制权的麻木感还是让我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想。

莫非上天不想让我死,只是想让我作为人棍苟延残喘的度过下半生?

——脑中冒出来的恐怖猜想让我全身发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上帝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

但想来也是,上帝如果不是茹毛饮血的魔鬼,那他又为什么会让那些“上帝的化身”以他的名义在这片原本美好的土地上发动战争呢?

就在此时已经无法维持冷静的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的女孩却仍没有放弃将我带回战争的努力。

“这是驾驶舱装甲……弹射开关在……找到了!……我现在就救你出来!……怎么回事,打不开?!卡住了!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印证了她哭意更浓的颤抖判断,驾驶舱装甲在一阵液压放气声与金属摩擦声中仅仅打开了一道勉强可供人伸出手臂的小缝,但这道小缝带给我的战场特有的灰黑色光明对于此时处于人生末尾的我来说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