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到了么?

秋若宁刚才是有些入神了,尽管她们的脚步就没有停下来过,但秋若宁记得她们就是顺着大路直走,根本就没有转弯什么的——

有钱人啊!

向着一旁看去,这是秋若宁唯一的感慨。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建筑,洁白的墙壁和青灰色的砖瓦整整齐齐地圈出了一片方圆,庭院内槐树茂密的枝丫开满了轻点一抹淡黄的白花,顽皮地垂在墙头。

正中央敞开的红色大门表面刻上了手持武器的军士浮雕,大门前还站着一名男子,灰衣带帽,神情严肃,体格精壮,怎么看都像是“保安”一类的角色。

在他的头顶上,显眼的黑木刻匾额高挂,上书金色大字“怀”。

刚才这一路上别的平房说到底也就和原本世界的一家餐饮店差不多大小,相比之下秋若宁眼前这个像是四合院一般的建筑完全可以等同于一座别墅。

“……”秋若宁急忙在大脑里消化眼前的景象带来的冲击,她之前就猜测怀忘兰的身份应该不简单,而现在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姐。”见到怀忘兰之后,庭院门口站着的灰衣男子保持着认真的神情,向着怀忘兰欠身致意。

小姐?哇塞……自己还真是遇到了个不得了的人啊……

震惊的秋若宁努力掩饰着自己有些抽搐的嘴角,思考着这个怀忘兰究竟是什么身份。

就在灰衣男子毕恭毕敬地向着怀忘兰问好之时,怀忘兰也回以对方一个浅浅的笑容:“自我外出时就是王哥你在值,为何我回来了还是王哥你在此?”

“小赵他闹了肚子,让我顶他一会儿。”灰衣男子站直了身体,恭敬地回答怀忘兰的问题。

但自然地,他抬起的目光在话音落下时移到了跟在怀忘兰身边的秋若宁身上,“小姐,这位是……”

“这位是我请来的大夫,擅诊心病,正好给母亲看看。”说到这里的时候,怀忘兰瞟向了秋若宁,“既然小赵闹了肚子,不知秋大夫可有良方?”

不是说了善诊心病么!我是心理咨询师不是医生啊……秋若宁感觉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很大的坑。

“注意饮食清淡,忌生冷食物,再以石榴皮煎水服用即可。”

秋若宁不知道什么叫对症下药,只好用一些曾经从书本里看到的偏方加上可以说是粗浅的养生知识结合在一起赌一把了。

实际上,我只建议吃肠炎宁,如果你有的话。

被当成医生赶鸭子上架的秋若宁只能如此在内心嘀咕。

“秋大夫果然有几分本事。”怀忘兰眯起的眸子里挤出了一丝不知道是不是嘲弄的神情,虽然听语气像是赞扬,但秋若宁靠直觉猜测是嘲弄居多。

“大夫所言极是,小的之后定会转告小赵。”

这是客气话还是真信了?秋若宁因为自己随口开的方子感到不安,但转念一想石榴皮泡水本来也是不知道哪来的民间偏方,以他们的体质拉肚子这种小事随便弄弄估计也能好,便不再多想。

多想就出事了。

但是,她依旧能明显地感觉到被怀忘兰称作“王哥”的灰衣男子似乎在有意地别开看向自己的视线……

果然还是这身衣服太过于“不雅”吗?

“秋大夫,这边请。”好在怀忘兰用在外面时没有的客气把秋若宁请进了大门,秋若宁也得从“王哥”那尴尬的视线中逃离。

进入庭院之后,秋若宁才看见幽静的曲廊沿着庭院内侧向着两边延伸开去,青石板铺开了一条疑似通向门屋的道路,打理得规整的青草铺满了道路之外的地面,越过山石包围了飘着荷叶的池塘。

只是怀忘兰并没有带着秋若宁走上石板路,而是沿着曲廊从庭院边缘向着后方深入。

这一路上,秋若宁能够从曲廊看见些几个和门口的“王哥”相似打扮的男女行走在穿过草地的石板路上,多走了几步之后,秋若宁心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冷清。

虽然这么评价好像有些失礼,但是院子里的景观着实不多,下人的数量也很少,完全没有秋若宁想象中那种走几步就会有下人擦肩而过向她们问好的那种感觉。

不如说到目前为止秋若宁就没有看见这个怀家的其他人。

这才是大户人家的常态?还是说自己仅仅看见了广阔的庭院就先入为主地把怀家当成了大户人家?

“姐姐当真善诊心病?”突然,走在前方的怀忘兰冒出这么一句。

“是的。”虽然只能看着怀忘兰的背影,但是秋若宁还是鼓起了信心反问,毕竟这是她的本职工作,“可有用得上的地方?”

“……没。”然而,短暂的沉默之后,怀忘兰只是轻轻地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怎么回事?

她记得刚才怀忘兰还说要替她母亲诊病的,其实只是应付下人随口编的理由?

但是没有等秋若宁多想,另一片天地已经展现在了秋若宁面前。

两人沿着曲廊来到门屋的侧后方之后,一片被上百块一米见方的整齐石板铺成的场地出现在了秋若宁的眼前。

之所以会如此显眼,完全就是因为这片场地跟整个院子的风格不搭,以木棍和稻草组成的数十个假人整齐划一地“站”在场地之上。还有一些秋若宁根本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外形看上去像是锻炼器材一样的石制道具罗列在一旁。同时场地的边缘还有一个巨大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刀枪剑戟等多种秋若宁平时只能在书和电视上看见的武器,那些武器有木头的,也有铁的。

秋若宁觉得这里怎么看都像是那种锻炼武艺用的训练场,完全不像是该出现在一个大户人家的东西。

还是说在这个世界里这才是常态?

“很整洁的院子。”秋若宁试着用她认为合适的词挑起了话题,“我们那边的庭院可没有这样的……格局。”

其实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种模样的庭院多半是景点或者遗留的老城区,退一步说,庭院里也不可能会放这么一堆武器。

“家里前些日子出了点变故,因而有些冷清,还请姐姐不要见怪。”怀忘兰只是用突然变得有些冷淡的口吻回应了一句。

虽然秋若宁是理解了,但是她也明显感受到了怀忘兰冷淡的语气中透出的悲伤。

现在怀忘兰已经走到了秋若宁的前方,站在侧后方的秋若宁只能从她冰冷的侧脸看出一种淡漠。

就好像从踏进这庭院的那一刻起,那个会开玩笑会脸红的怀忘兰就已经不见了。

变故?

秋若宁刚产生些许疑虑,怀忘兰已经带着她走出了曲廊,路过那疑似训练场的地方,最终停留在了一个应该是厢房的一层房屋前。

尽管目前还没能掌握这里的方位,但是假如这个院子也是“坐北朝南”的话,那么这个房屋位于看上去最显眼的正房东边,连接正房与这里的道路旁栽种着傲然挺立的槐树。

而和之前一样,就算是到这里了,也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没有等秋若宁细看,怀忘兰已经进入了眼前的房屋,秋若宁也只得跟上去。

刚踏进屋内,一股淡淡的清香便涌入了秋若宁的鼻腔。只瞟了一眼,秋若宁便大概猜到了这个房屋的用途。

古朴的木头桌椅靠墙正中而立,一副水墨的风景画悬于墙壁中央,仅有一个的白色陶瓷瓶端放在一旁,上有用蓝釉勾勒的风景画。

两侧墙壁也各靠有一副桌椅,整个房屋脚下的灰色地砖中央有着秋若宁看不懂的迷之图案,但是除了这些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装饰了。

虽然秋若宁不清楚这里的风俗,但是同样感觉房间朴素过头了,实在是不像一个拥有如此庭院的人家应该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还请姐姐先在这客房稍作休息,待我去向家母报个平安之后再来招待姐姐。”怀忘兰说着,已经轻轻拉了拉最中央的椅子示意秋若宁就坐。

“你不看着我么?”秋若宁自然没有立即坐上去,只是对着怀忘兰故意笑了笑。

“姐姐需要我看着么?”怀忘兰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但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还请不要顾虑……”被这副表情微微惊到的秋若宁不自在地坐在了那张略有些冰凉的椅子上,冲着怀忘兰笑了笑。

“我去去就回。”言毕,怀忘兰离开了客房,黑色的背影轻轻地转过房门,没有向着正房而是向着院子更深处走去。

微微松了一口气的秋若宁心里闪过了很多疑问。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客人,不过她确实摸不准这边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礼节。

先不说她父亲,看样子她母亲在家,带了客人回来是不需要给长辈看看的么?

这一点秋若宁说不准,毕竟现代的话一个家也就百来平米,带客人回家家里人就算想不看见都难。

但仔细一想她和怀忘兰都是女子,或许女子在古代本身就不受待见所以没有必要让父母知道?

最后……虽然秋若宁并不是很介意,但是也不招呼佣人上杯茶什么的……果然自己还是没有被当做客人来接待吧。

如此想着的秋若宁默默打量了一下这个简洁的客房。

简洁到像是,过去并非是这副模样。

有些地方明显是之前放有其他东西,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全都被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