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率多少?”
滴,滴,滴,滴,滴。。。。。。。
“嗯?”
滴,滴,滴,滴,滴,叮咚。
是体感投影屏上传出的键盘声。
“啊,又输了,这个人会不会玩啊。”
“你在干什么?”
“啊?怎么了宋医生?”
“唤醒手术很关键,病人如果留下什么后遗症你承担的起嘛?江护士?”
“啧,不就怕档案被记录嘛,庸医。”
护士小声嘀咕,然而宋医生却听的很清楚,用他的义耳。
“我可从没怕过,江护士。”
“呵,那你既然这么护着这个杀人犯怎么对她用这么大剂量麻醉?不还是协会的g。。。。”
护士停顿了下突然改口
“人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宋医生的手有点微微颤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握拳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出去。”
“啊?”
“不想工作,就出去”。
宋医生已经将病房的门打开了。
“啊,哈哈,医生,我也不想这么说的,啊,她心率56还算可以,医生需要。。。。。。”
“没事,不会辞你的,不过还是请你出去,你已经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了。”
“啊?谁知道你会不会直接辞了我啊,你们这些学医的又不是不知道都脏的很,难怪协会要打压你们,尤其你们学心理的。”
“麻烦,出去,好嘛?”宋医生已经不想搭理她,自己开始准备唤醒的准备工作。
而护士也只能骂骂咧咧的出去了,走的时候还把门重重合上了。
“这不是还记得关门嘛。”
顾玖的唤醒手术开始了,什么时候下达的指令,宋医生自己也不记得了,从协会下达最终审批的命令下来,宋医生就开始使用麻醉造成顾玖昏迷的假象。
对,的确,宋医生的确害怕协会,说自己是协会的狗也不容为过,他清楚,在这个没有监狱的时代,诊所就是监狱,他能做的,又不失医德,就是让“囚犯”好受一点,也好晚一点迎来自己的审判。
“医生。”
“嗯?顾小姐你怎么醒了。”
不对啊,按道理还有两小时才会醒啊。
“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醒的吧。”
顾玖想要爬起,但显然麻醉的效果还在只是她的意识清醒了。
“麻醉用多了,人也会变得不清晰呢。”
“啊哈哈,顾小姐,其实,”
“其实终审已经下达了吧。”
宋医生愣了愣,这哪是被麻醉了十几天的样子,思路也太清晰了。
“嗯,嗯,对的。”
“宋医生。”
“嗯?”
“让我深度昏迷吧。”
“什么?你想清楚,这可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快死的人了,也无所谓了,只不过,”
顾玖缓缓闭上了眼睛,零碎的水滴随着脸颊留下。
“只不过,现在,还不行,现在,我还不能走。”
“顾小姐。。。。。。”
“医生,其实,我第一次的昏迷,并不是麻醉吧。”
“对。”宋医生没有保留
“看来,仍,然,病着呢。”顾玖的声音渐渐有点放慢。
“请,再,等,一个,月。谢谢。。。。。”
顾玖,又睡了过去,这短短的十几天,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全变白皙。
而现在,一个月已经过去了。
“来吧,既然是你的选择那就必须尊重你,毕竟,你是我的病人啊。”
针管嵌入皮肤之中,剔透的液体通过纤红管道扩散,脑部神经不断疏散刺激着中枢,昏暗的结构线逐渐变得鲜红起来。
“是时候了。”
土黄色的连衣裙,是名为庸的少女,在这片被琥珀冻结的世界中,她将欢迎,那位将自己封存在这的另一位少女。
“你会向我展示嘛?还是说,像那时一样,继续欺骗着我们,欺骗着,自己呢。”
昏暗的天空不断变亮,这种亮光犹如白炽灯,不断的,把整个世界笼罩进白色衣褶。
聚光灯打在顾玖的身上,尽管非常刺眼,但她无法闭上眼睛祈求,眼前的四位评委,除了叶䞍她再也清楚不过了。
“不过,都是,贼鸥。”说的非常细语,然而顾玖并不知道叶䞍懂得唇语。
不过,叶䞍却笑了。
“我非常满意,顾玖同学。但是考虑到比赛的重要性,我还是决定让你止步于此。”
聚光灯打在顾玖身上,非常温暖,可,却非常的冷,冷光似乎是在向她诉说她的失败,顾玖僵住了,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悲伤?那是她不可多得的,愤怒?她凭什么愤怒,释然?空虚?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似乎毫无意义,似乎,整个世界,都是,空白的。
“顾玖同学?顾玖同学?”
“啊老师对不起,请继续说”
“。。。。。。。”叶䞍注意到了顾玖的举动,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然,她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姐姐。
“呼”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叹息。
“顾玖同学,相信我,去参加了比赛你绝对会后悔的,所以,与其后悔,不如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而且,你似乎马上要进行最后两年的实习和答辩了吧,因为你的故事,我决定。。。。。。。”
“什么?叶老要收她?”
“想清楚啊,叶老师,我们班的学生可能都比她强”
贼鸥们总是如此,尤其是高层的贼鸥。
“我决定,给你提前进入童话网络的资格。”
一切好像都禁止了,叶䞍的话,并没对顾玖产生什么情感,她在叶䞍说她没资格进入大赛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或许。
“对不起,老师,我选择拒绝。”
“为什么?”
“喂!你这个学生怎么不懂事!叶老的邀请你也敢!”
“哈,没事没事,真有自知之明,叶老师要不考虑下我的学生?”
“啧,这孩子是傻嘛?哈哈哈哈哈哈!”
三位评委老师的不满。
“你看,那个透明怪真的是蠢。”
“就是啊,叶䞍怎么看的上这种乐色。”
“玖玖!为什么啊!”
“顾玖,你又怎么了!”
“天啊,她居然拒绝了童话老总的邀请!”
人声鼎沸,同学的冷嘲热讽,又或者,是朋友们的疑虑质问。
顾玖,什么都感受不到,她拒绝的那一刻已经意识到了。
聚光灯的世界下,她将麦克风拿起,头微微轻侧全带的笑意使人安心又心疼。
“老师,我这种人不适合安慰,更不适合得到这些特殊的机会,我就是一个平凡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这一副参赛的画就是最好的证据,所以,与其浪费,不如把这个机会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吧,谢谢老师,我这次已经获得足够多的经验了,还请,有机会再见了。”
没有一丝犹豫,那一刻的定格,人们的议论声,顾玖都没有感觉到,她很高兴,非常高兴,这是她许久以来所求的快感,那种真正通透的感觉现在缠绕着她的全身。
眼前的一切都曾虚化,化为雪,再融于世界,只有一盏聚光灯,跟随着顾玖,而后,进去更深的黑暗中。
"顾玖,为什么拒绝?"
顾玖回过神,黄蓉愤怒的看着顾玖,而顾玖的笑颜无法散去。
“黄蓉,我说过的,我们是透明,不配拥有这些,也许曾经不如你透明,可现在我却更加能够感受,感受这种。”
“感受什么?拆了桥看着我们?”
。。。。。。。顾玖没有说话,她不知如何回答,脑子有点乱却非常的清晰,非常的,清静。
“你,这和自虐狂有什么区别?”
“噗,哈哈哈,自虐嘛。”
顾玖突然拿出了那支针管笔,黄蓉还只是以为,她想把笔摔出去,摔就摔吧,只要,她的精神能稳定就好。
当顾玖拔开笔帽,将针管笔径直插向自己手腕中央时,黄蓉意识到,也许这都一切都是自己酿成的错误。
“顾玖!”
滴答,滴答。
笔的墨水已经与血液融合,变成了更深的红黑色,顾玖却还是笑着,但,不知为何,她又变得毫无表情。
“都是你。”
“嗯?”黄蓉准备去处理顾玖的伤口却被顾玖推开并冷冷了丢下了这句。
“都是你,什么洞察者,什么拯救,什么改变,做了这么多,不还是徒劳,不如像以前一样,就那么平凡多好。”
“顾玖,冷静!”张杰也过来劝解,被顾玖一把推开。
其他同学也想上前劝解,顾玖也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到了纺豫给她的美工刀,毫无思考,顾玖快速从内衣口袋中掏出了那把美工刀指着面前的众人。
“都给我让开,本来从一开始你们就都只是阿谀奉承罢了,你们曾经不是都爱偷偷讨论我的嘛?”
顾玖继续咆哮,不断挥舞手中的美工刀,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然后就这样,继续一个人吧,继续,一个人默默行走在这个世界,反正自己无论做什么,结果都是徒劳罢了。
“就是说,现在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嘛,顾玖,如果是这样的话。”
一股更强的力道将顾玖手中的美工刀夺来,顾玖突然失了魂,疯狂寻找。
“谁?谁?把刀还给我!那是那是,那是我的。。。。。。”
“顾玖。。。。。。”
黄蓉的声音从顾玖背后响起,那一声顾玖,可能是至今为止,她说的最温柔的一次了吧。
“从病房那天的正式相遇,到现在,我真的很开心哦,顾玖。”
“黄,蓉。”
“我看到,和我一样的一个人,也许比我更无能的人能改变这么多,我真的很开心哦,顾玖。”
“不会,难道你要,不,黄蓉。”
“怎么,你能自残我不能这样嘛,哼哈嘿”
“不。。。。。。。你这样我会。。。。。”
“也许,的确都是徒劳,但并不是一无所有,如果,如果我这样做还不能证明什么,顾玖。”
黄蓉梗咽了一下,她似乎很恐惧,她在哭,可却哭的很开心。
“我才是真的一无所有的人哦,可自从我们一起起步,连我都能感觉到,你没感觉到吗?顾玖,世界,似乎增加了许多东西呢。”
铁片滑动着,将一排排管道“疏通”,堵塞的流水倾泻而下,缓缓流过,名为喉间与锁骨的滑道。被丢落的器具,牵引着红色丝线,沉闷坠落,浊显轻盈。
“啊,呜”
声带无法颤动,毕竟已经被切断了,黄蓉连疼痛的吼叫都无法表达。
“黄蓉!你这蠢货!给我撑住!喂?医护社嘛?”
“蓉蓉撑住啊!”
“黄蓉!快帮她止血啊!”
张杰与老师们不断联系着医护社,同学们不停为黄蓉加着油,只有顾玖,失神原地。
“不。。。。。。。”
“呜咳咳”
似乎有什么话想说,黄蓉仍然努力着使用舌头发着音。
“顾,玖。。。。。。。”
顾玖缓缓走到黄蓉跟前。
“能,躺在,你,那嘛。。。。咳咳”
顾玖没说话,她跪坐下将黄蓉搂在怀里。
“不,能,看看,我,么”
顾玖还是呆滞的看着前方。
“咳,哈,没事,能在你,怀里走,足够了,玖玖,对不起。”
隔了很久,黄蓉没有再说话。
失神少女的怀中,黄蓉笑眯着,好像睡着做了一个美梦,一个美到极致梦。
“啊。。啊!!!!!呜!!!啊!!!!!!!!!!哈啊啊啊!”
失神少女终于低下了头,抱着梦中的挚友痛哭起。
”白色的海”
“是的,白色的海”。
“我,睡了多久?”
“不知道,我只知道很久就对了。””
“原来,我们的世界也有春天嘛。”
少女与土黄色少女一起坐在早已融化的崖壁上,她们不知道,上一次春天是什么时候了。
“庸,你知道嘛?”
“嗯?”
“有时候我们总是做着错误的选择,但往往又是错误拯救了我们。”
庸没有回答,拍了拍土黄色百褶裙上的琥珀。
“世界,是一个矛盾体呢,庸,也许,顺应着我的你也是个错误。”
“我,”
庸顿了顿改口
“顾玖,你还记得虞嘛。”
“记得啊,是她把我第一次唤醒的。”
“那,我这是第二次把你唤醒?”
“嗯,对的”
庸走到了崖壁边。
“来,过来。”
顾玖也走到了崖壁边,那是一切融化后的成果,原本的锁链变成了一道道波浪,伴随着白色的海洋时而泳起来时而沉底,银色海鸥将波浪叼起,让原本就高涨的海浪拉的更高,而后坠入海中,变为六翼海鸥再次飞出海面。
“怎么样,这里美吗。”
“美啊。”
“但,马上就要不再见了”
“什么?”
一股后力传来,顾玖直接被推下了悬崖。
“你真是愚蠢,我怎么可能在我的世界死呢”
“你当然不会啦。”
顾玖转了下头,庸的脸直接贴在顾玖的脸上,以相反的位置。
“是吗,你也要离开我吗?”
“醒过来不好嘛?”
“哼,那当然,毕竟那个世界还有很多好吃的啊。”
“噗”
“啊,你笑什么。”
“笑你真没梦想。”
坠落仍然在继续,两人相靠着,同时闭上了眼睛。
“要在那个世界,加油哦。”
“嗯,一定。”
“庸。”
“嗯?”
“对不起”
叮。
顾玖突然变成了无数的花窜飞舞在了空中,而庸的血泊已将一同坠落的花瓣染红。
“怎么会这样。。。。。。。”屠牍微微颤抖的身躯透露着她的不甘。
“我们,尽力了,而且,这是顾小姐自己的要求。”
“。。。。。。。宋医生。”
“嗯?”
“我真的能相信你吗。。。”
宋医生将背后的病房门打开,然后向着办公室走去。
“屠小姐,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但绝对不要欺骗自己。”
宋医生投来一个无奈的表情消失在了长廊的镜头。
屠牍来到病房中,顾玖就这样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用她那白皙的瞳孔。
“玖玖啊。”
“学长~”
屠牍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刚准备给顾玖准备点水果吃但下一刻,泪水已经控制不住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以,学,“长”
别把你的泪水浪费在我身上了。”顾玖对着屠牍笑着,屠牍清楚,这是她们两刚认识时,属于那个还未陷入黝黑的顾玖。
“学长。。。。”顾玖握住了屠牍的手,屠牍刚想抽出,但,犹豫颤抖片刻任然将手留在了顾玖手掌的包围中。
“学长,不要去尝试逃避啊,当然也不要面对现实啊。”
“顾。。。。玖。。。”那双洁白的双眼,是的,完全的洁白,顾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屠牍尽管知道顾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她还是忍着泪水,并且试图掩饰颤抖的声线。
“学长啊,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这也没办法,世界就是个矛盾体。”
顾玖起身用手去试探窗台,屠牍想要帮助顾玖但却被顾玖纤弱的手推开了。
“没事的,这里,我再熟悉不过了。。。。。看吧,学长。”
窗外,那是早已逝去的冬日看不到的光景,凛冬褪去的纱布下,是崭新并且充满温柔的,那阵阵的微风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有风中那缕缕的藿香,那是。。。。。。
“真知花终于开了啊。。。。。”顾玖趴在窗边,感受着风的吹拂。那是种享受,却又不得不让人叹息。
“玖玖,你快下来,很危险的,还有啊,你的眼睛还是有救的,所以别。。。”
“别什么。。。。。”顾玖回过身,明明已经看不见了,但那双灵动的眼睛却让屠牍感到她任看的到她。
顾玖的脸神,那是生气了吧,还是像以前一样啊,连生个气都是这样平静,不是了解她的话,不知道她生气只是眉间的区别。
“你是不是要说,不要放弃。学长?”
屠牍没回答,顾玖不知该为此生气还是高兴,复杂的眉部表情变化后,顾玖,笑了,屠牍非常惊讶,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笑,一种,能够净化心境的感觉。
“学长啊,我并没有放弃,当然,也没有想去努力,我很享受现在呢。”
顾玖趴回窗台,微风吹着她散落飘零的秀发,而她,盯着那所触目不到的天空,仿佛,能看到一般,透析那湛蓝的天空。
“世界啊,是个矛盾体,努力可能有用,但也可能无用,大家都那么喜欢争论,然而放到现实又只会屈居现在。我曾经迷茫了好久啊,现在,都结束了,而也因此获得了“她”的遗物。”顾玖抚摸着自己的眼睛,虽然只是短短几秒的间隙,却流露出了捕捉不到的悲伤。
“可是呢。。。”突然,她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顾玖华丽的转了一个圈,并且大步得夸了几个步,屠牍记得,那是曾经顾玖在海边展示过得步伐,代表,自由的步伐。
顾玖正了正身。那对透白的双眼再次注视起屠牍。
“学长,我啊,很享受这个遗物呢,曾经我没有细微感受过得,现在,我都能感受到,如果说,我失去了一个世界,那么,我也获得了一个世界,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一个大家都感受不到的世界,我啊,学长。”
眼角缓缓合上,笑颜绽放的一瞬间,屠牍放心了,她也猜到了接下来顾玖想说什么,虽然她任然流泪了,但她知道,这一刻开始,她不用再为了顾玖流泪了。
“学长,我啊,再也不是一个透明了。”
美校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