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海伦。”
摩根打开了门，拉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了一头赤红的头发。
“是。”
早餐是黝黑的面包和不知名的蔬菜浓汤的组合，尝不出一点味道。
“麻烦你帮他们治疗一下。”
“是。”
治疗的过程相当简单，甚至都用不到那份能力，他们都不过是狩猎魔物时留下的轻伤罢了。
“谢谢你，海伦小姐。”
名叫朗的牛头人少年与我道着谢，我摇了摇头。
“客气了。”
“海伦小姐要一起去巡逻吗？”
“是。”
我走在他后面半步的位置，两个人沿着固定的路线在城寨的周边巡逻。
“海伦小姐，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魔物经过的痕迹，也没有人类经过的痕迹。”
“是吗？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发现。”
“嗯，当心！”
我抓住了他的手，让他免于跌落在我们之前设置的陷阱里。
“啊，谢谢，海伦小姐。”
“客气了。”
“啊，还犯这种失误，真的对不起，海伦小姐。”
“没事，谁都会犯错的，有我在，不要紧。”
“海伦小姐……”
巡查完了一大半，我将手贴在地上，放出魔力，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坐到了升起了篝火的他的旁边。
“海伦小姐，我可以依赖你吗？”
“当然可以。”
“那你愿意听我说一些事情吗？”
“是。”
他说起了他过去的事情，从小失去了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然后快要死掉的时候被云一捡到收养，教会了他很多事情。
我早就已经知道的情报。
“你不睡觉吗？海伦。”
回到城寨之中以后，摩根叫住了在清点食物库存的我。
“海伦可以睡觉了吗？”
“嗯，睡吧，海伦。”
“是。”
闭上眼睛，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令人喜爱的黑暗，令人感到安心的黑暗。
“海伦……”
缘的声音让我睁开了眼睛。
“有什么事情吗？缘。”
“你……”
语言的末尾化作了一声叹息。
“没事，你睡吧，海伦。”
“是。”
这是来到这座城寨的第四天了，每个时间都被安排好了，所以不需要去思考，整理房间、做饭、替受伤的人们治疗，日常平静而又祥和。
“咚咚咚。”
“请进，门没有锁。”
从床上坐起，点亮桌上只剩下了短短一截的蜡烛，来者是这几天见过好多次的牛头人少年。
“海伦小姐，打扰了。”
“请问要海伦做什么？”
“海伦小姐……”
他扭捏着，沉默了一会，然后用力地摇了摇头。
“海伦小姐，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是。”
“欸？真的可以吗？”
“是。”
喜悦浮上了他的脸庞，他激动地抱住了我。
“你要成为海伦唯一的主人吗？”
“欸？”
“你要成为海伦唯一的主人吗？”
“可是我们不是才成为了恋人吗？”
“我们并不是恋人。”
“可是刚刚海伦小姐你答应我要交往了。”
“所以我问你，要成为我唯一的主人吗？”
当时在马车上，问了摩根同样的问题，但是她却拒绝了。
“也就是说，你并不喜欢我吗？”
他松开了我。
“道具没有喜欢与讨厌主人的说法。”
他的笑容消失了。
“为什么要把自己当做道具呢？海伦小姐明明是这么有魅力的女性。”
“好看的人偶也只是人偶而已，请问你要成为海伦唯一的主人吗？那样海伦会遵循你所下的全部命令。”
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既然是人偶的话，为什么这几天要一直对我露出那么迷人的笑容，为什么要那么温柔地对待我，我不是你的主人吧？”
“海伦被云一先生告知了要温柔地对待你。”
“混蛋！”
他一把将我推到在床上，然后跨坐在了我的身上。
“既然这么说，我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
“是。”
我只是看着他，他的手颤抖着伸向了我的衣服解开，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混蛋！你小子在干什么！”
一双大手将他拎了起来。
“云叔，不是这样的，我……”
“你这样也算是我教出来的孩子吗？快给海伦小姐道歉。”
“海伦小姐，对不起！”
说完他就跑了出去。
“我说啊，海伦小姐，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没有防备心了。”
“云一先生你告诉过海伦的，要温柔地对待他。”
“唉，我说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请告诉海伦，海伦该则么做？”
“啊，真是麻烦，我去找主公来。”
过了一会，摩根来了。
“海伦。”
“在。”
“你离开波斯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海伦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了，海伦只记得从根特离开以后的事。”
“那你就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
我一五一十地说出了我记忆中所知道的事情，她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当我全部说完以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海伦，成为我的眷族吧。”
“是，你愿意成为海伦唯一的主人了吗？”
她摇了摇头。
“我会成为你的主人的，但是只是现在，因为我还欠你人情啊……”
她又叹了一口气。
“海伦，听好了，虽然你现在选择了逃避，逃避并不可耻，但是你没有办法永远逃下去，我会带着你前进，直到你找回以前的记忆，恢复思考为止。”
她坐到了我的身边，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后吻上了我的脖子，一阵刺痛传来，有一种魔力和体力被从体内抽出来的感觉。
因为眼皮特别沉重的关系，我闭上了双眼，沉入了那一片黑暗，黑暗之下，她们正朝我伸着手，对我说着“快点来这边吧”，然而这片黑暗却让我感到安心。
只要什么都不去思考，什么都不去想，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海伦。”
“……在。”
我因为她的呼唤又一次睁开了眼睛，她的脸靠了上来，有些冰冷的唇贴了上来，铁锈混杂着樱桃味道的液体流进了我的嘴巴，我下意识地吞咽着。
我感觉身体在发烫，体内的魔力就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不可以！”
我听到了缘的声音，然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从摩根身边拉开。
“海伦，你不可以堕落成鬼。”
摩根的眼睛中有了愠色，她看向了我的身后。
“血族不是鬼，你才是。”
“你们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你们有个肉身而已，你们那可不算活着。”
“本来觉得你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力量的附身灵才不管你的，没想到你竟然说这种恶心的话，而且还打断我们的仪式。”
“海伦，你不要受她的蛊惑，一旦变成了鬼，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能不要像这样乱说吗？我只是为了她好而已，成为了血族的话，我就可以保护她不再受伤害了，所谓的人大多都无可救药了，你明白的吧？”
“确实，大部分的人都无可救药了，为了自己所没有的苦苦哀求着神的怜悯，对自己所拥有的视而不见，失去了之后又开始哀叹命运的不公和世态的炎凉，但是人类中，还是有着闪着光芒的存在的，是海伦教会了我这一点。”
“可是海伦并不是普罗大众中的一位，她的微光，根本没办法照亮人性的黑暗，非人之物终究没有办法与人相处下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我不清楚你的过去与悲愿，我也不想知道，只是我不会让你将海伦带到错误的道路上的，逃避不可耻，但是没有用，海伦就由我来守护。”
“明明你不过只是个幽灵？”
“我无法永远守护她，但是只要守护到她想起来就可以了，我相信她，与你不同。”
她们对峙着，为了我而争吵着，我只是看着，等待着结论。
“所以，海伦该则么做？”
“你必须自己去找到，海伦。”
缘盯着我的眼睛，淡紫色的长发在烛火下泛着如同夕颜一般的微光。
“海伦，我会带着你前进的。”
摩根也盯着我，赤红色的长发如同燃烧着的云。
道具是不会选择主人的，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呢……
胸口剧烈地疼痛着，明明才决定什么都不去想的，却有着人要支持着这样的我前进，为了一个人偶，这样真的值得吗？
不行，我不可以思考，人偶不能够思考，我只需要按照别人说的话来做就行了。
“呼……”
我呼出了一口气，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了一样，说出的话也断续着。
“海，海伦……伦不知道，请告诉海伦要则么做。”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是下雨了吗？
身体好沉，我如同断了线的人偶一般，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