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要大家都能露出幸福的微笑,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的我,那时候到底是则么想的呢?

我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是错误的吗?

明明是为了解决迷惑才踏上了旅途,却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增加了更多的疑问。

“你是做好了觉悟了吧,兔人族的皇女。”

“当然,既然我把你们的公主送了回来,就没想过要逃避了,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

“很好,那这里的赌注便是整个普尔瓦特。”

“这里的赌注是贵族的公主以及圣女的所有权。”

从狼人之王的身上传来了绝对的压迫力,而兔人族的皇女依旧是那份胜券在握的笑容,两人对视着,我甚至闻到空气中传来的宛若我仅仅闻过一次的开枪过后特有的火药气味。

“很好,那就现在吧,圣女大人,就拜托您做这场决斗的见证者了。”

“就拜托你了,海伦。”

皇女朝我眨了一下眼睛,就转身与狼王一同走到了广场的正中央。

周围的气氛为之一变,原本复杂的情感全都变成了单一的期待。

只见狼王全身的青筋与肌肉暴起,原本粗犷的用魔兽的皮制成的大衣也应声绽裂,但是因为腰带的束缚而只是自腰间垂下。

他的头发甚至违背物理原则地向上漂浮了起来,而身上也长出了与头发发色相同的银白色毛发。

“兽化”,我只是知道这个概念,兽人将体内的魔力或者生命力一口气在瞬间爆发出来的一种能力,然而我甚至想不起是从哪里听来或者从哪里看到的。

“公主陛下,我想问,说是决斗,可是规则是什么我还不清楚。”

“一对一,不限制战斗手段,不限制时间,谁先倒下或者认输就算结束。”

说着她顿了顿,第一次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圣女大人,请看着吧,父皇一定会赢下来的。”

而皇女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魔力水晶,然后向前踏出了一步。

“连武器都不拔出来吗?小兔子!”

狼王的语气就像是和他的外观一样完全改变了,这应该也是受到了兽化的影响吧。

“不必,狼人族的王噢,你无法伤到我分毫,尽管放马过来吧,这场比试获胜的一定是我。”

“口气真大,那我就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这份实力了,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啊!”

话的尾音转换为了一声咆哮,他以四肢着地的方式直冲向皇女,并且在接触的一瞬间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赤红色的魔力缠绕于宽大的剑身之上,重重地砸向皇女,似乎是将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了这一击之上。

破坏、击溃的居合之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怕的拔刀术,并非仅仅以速度和精度取胜,而是加上了最为纯粹极端的力量。

巨大的扬尘之下,没有人能从那样的破坏力下幸存,我心中立刻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您看吧,父皇一定会获胜的,那一斩中可是寄托了比谁都想要守护大家的信念,比谁都要努力的锻炼的沉重,我族的信条——一击必杀,圣女大人,您应该能明白吧?”

当然了,这份沉重,这份毫无破绽的沉重,即便是身为外行人的我也能看出来的沉重。

公主微笑着,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此后,我族的未来,就拜托圣女大人了。”

正因如此,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扬尘散去之后,那广场正中央,是毫发无伤的皇女,与依旧维持着斩击姿势,刀刃却停留在皇女身旁数厘米的狼王。

“则么可能!”

公主发出了惊呼,四周的人群也传来了疑惑与不安的情感,而我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女她将自己周围一部分的空气完全凝固了,不论什么刀剑都砍不进去的。”

我被迫当起了类似于解说的角色,和公主解释着发生了什么。

她手中的水晶正闪耀着纯白色的光芒,那份温暖而又熟悉的波动让我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那个水晶是出自我手,可是为什么?什么时候?

“啊啊啊啊!”

狼王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并没有收回刀,而是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大的吼叫声,胳膊上所有的青筋全都爆了起来,剑上的火蛇旋转着化为了狼形,疯狂地死咬着面前看不见的屏障,似乎是打算连带着她周围的空气一起蒸发殆尽。

“呜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皇女的脸上依旧是那份自傲的笑容,那火狼并没有能突破屏障分毫,连稍稍前进一点点也没有做到,我很清楚,他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突破那个屏障,在看到那枚水晶的一瞬间,我便理解了我在这枚水晶之中注入了则么样的魔力。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的是,我当初为什么要制作这枚水晶,而它又为什么会在皇女的手里?

是我给她的?那我又为什么要给她?

假如不是,那这枚水晶到底是?

“父皇!”

公主带着一丝悲痛的惊呼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的视野重新对焦在对峙的两人身上,然后我完全愣住了。

狼王胳膊上全都是血,青筋已经爆开了数条,一抹艳红顺着狼王的嘴角淌下。

不用检查也知道,他已然达到了极限,象征着生命力的魔力正在快速地流逝着,只是已是强弩之末的他却并不选择认输。

“他不可能突破,那个魔力的本质是固定自身周围空气的位置,也就是固定了空间,是绝对没办法从正面突破的。”

当然,要使用这份魔力当然有着代价,那枚水晶中存储的魔力一旦消耗殆尽之后,就会对着使用者索取,细心看的话,皇女的嘴角也慢慢淌出了鲜血,原来如此,所以狼王才不去选择放弃,这已经不再是决斗了,这只是单纯比拼双方谁的魔力先枯竭的消耗战罢了。

因此,必须终止,不然他们一方一定会死,另一方则会受重伤。

我向着他们的位置跑过去。

“双方停手!”

两人完全没有听进去我的话,我不是裁判吗?

“父皇,不要再继续了,不过是一座城而已,只要大家都还在,大家跟着你到哪都可以再建起一座普尔瓦特!”

公主也跟着跑了过来,哭着劝说狼王。

狼王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沉默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或者是已经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拜托你了,海伦。”

我的脑海中回想起了之前皇女对我说的话,什么样的人可以当裁判?除了中立以外的某种东西是什么?

能够在任何时候终止比赛宣布结果的能力。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其他了,能够消除魔力的唯一方式只有一个,那便是“共鸣”。

我做了一次深呼吸,在感觉到自己气息平稳了下来以后,将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的歌谣唱了出口。

为何彼此忌猜?

本是同根生来。

为何互相伤害?

原本如此相爱。

这世间每刻都有人离开,

再追也寻不回来。

世人皆考量利害,

竟忘却本心为爱。

你将何物藏于胸怀?

世间乃是汪洋大海,

无人可以置身事外。

不必悲哀,

不必愤慨,

并非无赖,

并非无奈,

人若罪生于胎,

那病名定为爱。

这首歌,我并没有听过它的记忆,唱出来时却像是镌刻于灵魂上一般自然,就好像这首歌是我所创作一样熟悉。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中迸发出了一小段记忆,名为“爱”的偶像少女被丑闻缠身,最后失声的末路,与名为“龙”的少女继承了她的衣钵的故事。

等我睁开眼时,周围的人全都愣愣地看着我的方向,狼王的兽化已经解除了,皇女手中的水晶则是安静地闪烁着与之前不同的温暖光芒。

我安心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行使我作为裁判的权力也是责任。

“我宣布,这场比赛平手。”

并没有人对这本该不可能出现的结果有所异议。

“既然如此的话,那赌注要则么办?圣女大人。”

狼王以沉稳的声音询问着我,我看了一眼依旧露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笑容的皇女,她又一次朝我眨了眨右眼,就像是哪里得偶像一般。

我明白了,她只是想要结束战争而已,她与我是相似的。

“公主归还给狼人族,至于这座城,依旧属于狼人族,但是此后不得拒绝和敌视来此的兔人族,两族之间在100年内不许有战争,这样可以吧?”

“我没意见。”

明显是吃亏了的皇女率先发言了,本来想说什么的狼人则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也没有意见,此外,我愿意把城外的普鲁水晶矿让给兔人族,也算给他们一个交代。”

说罢,狼王带着公主向着我,双膝跪下,周围原本都愣着在的狼人们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非常感谢圣女大人,我恳请圣女大人能留在这里。”

“不,你们都没有赢,所以我不会留在这里,也不会回尼尔瓦特,我会继续旅行。“

没错,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从未站在他人的立场思考过,假如我是皇女,我会因为仇恨让国民跟着陪葬玉石俱焚吗?假如我是皇女,我会让预言中的圣女留在自己的国家威胁自己的地位吗?

她一开始就全都想到了,我在我的立场会则么做,狼王的行动,我的行动,因此我才并非执棋之人,而只是棋子。

只要结局是好的就好,只要结局是好的就好。

我要继续我的旅行。

本该如此的。

“欢迎回来,海伦小姐。”

眼睛缠着绷带的被称为满的美丽少女,抱着托盘,站在招牌缺了一角的店门口,欢迎着我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