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我喘息着,与眼前狼型的魔物对峙着,它幽绿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它的喉咙也不断地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我的长袍已经有一部分被撕裂了,而它的脊背上也被插着一柄短剑,紫黑色的鲜血也从其中淌下。

我同时在双手生成两柄短剑,它也同时向我扑过来,我勉强避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却被它的爪风割开了胳膊,在上面留下了三道深深的血痕。我和它的位置互换了,不知道为何,它似乎变得焦躁了起来,是因为身上的伤吗?它用爪子不断地抓着地面。

既然已经知道了它比我更加焦急,那么也就是说我是占据了什么有利条件,我就不需要着急了,它一定会先动手,也会先露出破绽。

“真的不需要我出手吗?”

莫璃正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笑着俯视着我。

“不必。”

假如连面前的魔兽都解决不了,那又谈何做莫璃的护卫呢?

不过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莫璃动手,她的实力,各种意义上,我都很好奇,而且假如她的实力足够强,让我做她的护卫又是为了什么?

魔兽似乎发现了我在走神,抓住时机不顾一切地向我扑来,但是这也只是我设下的陷阱,我略微一侧身,便将短剑深深地插入了它的心脏,然后在地上做了一个翻滚。

它很快便断了气。

“真可靠呢,海伦妹妹。”

她轻笑着跳了下来,轻轻地抱住了我,身上传来了与这里完全不同的好闻气味。

“别这样,莫璃学姐。”

我轻轻地把她推开,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真是冷淡,姐姐真的是好伤心啊。”

她摆出了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不过我当然知道,这是演技。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你觉得可以了吗?”

“没问题了,应该。”

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安,似乎这次回去,会发生什么大事。

我摇了摇头,将这种不好的预感从脑中挥去。

“嘿,海伦妹妹,你看那里。”

她突然看向了我的背后,我也转过身看向那里,有一只小狗……不,应该是小狼,或者说是小型的狼型魔物,它大概就是刚刚魔物为什么感到急躁的原因所在了。

我立刻在手上形成了一枚短剑,准备提剑砍去。

“等等,它没什么威胁吧?”

“斩草除根。”

很简单的想法,毕竟我刚刚杀了它的父亲或者母亲。

“没问题吗?”

我抬头看向她,她却按着我的肩膀,然后摇了摇头。

“不要紧。”

说实话,就算防着它在这里,想必它也活不下去,我将手中的匕首消去,它又重新化作了魔力飞散。

“啊!”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声,应该是女性的尖叫声,我和莫璃几乎是同一时间反应过来,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一齐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我跑在前面,同时放出魔力进行感知,糟糕了,她似乎被魔物包围了,要再快一点才行,我解除了身体外侧的魔力供给,然后停了下来,闭上眼睛从全身汇聚出魔力。

“海伦妹妹?”

虽然成功率不是百分百,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这个世界的魔法的原理,以魔力为媒介,靠想象力来干涉现实,也就是说,一般的魔法必须建立在接触干涉对象,或者至少,干涉对象在视野范围之内。但也有例外,比如传送魔法中作为干涉对象之一的空间坐标,那么同理的,对于攻击魔法的驱动,也可以依据这个原理来,将魔法本身作为干涉对象进行坐标的传送,然后在到达坐标的一瞬间爆发,也就是,一瞬间就能让魔法落地的技术。

远处传来了爆炸声,一束火光直冲天空,宣告着尝试的成功。

“莫璃学姐,你快去,那个方向。”

莫璃愣愣地看着远处的火光,然后很快缓过神来,向着那里跑过去,而我也慢慢地滑坐到了地上,这样使用魔法对于魔力和精神力的消耗,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虽然我也想追上去,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呜……”

身后传来了低低的呜咽声,声音慢慢地向我靠近,是什么?新的魔物吗?

我既没有跑开的力气,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再次汇聚出足够的魔力,只得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布袋,拿出一枚赤红的水晶,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威胁。

“欸?”

是之前的那只小型魔物狼,是来报仇的吗?

不对,我从它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敌意,它绕着我转了几圈,然后走到了我面前,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着我腿上的伤口。

这算是什么?

我心底泛起了一阵异样的情绪,犹豫着,又将水晶放了回去。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它背上的毛发,它像是感到很舒服似的慢慢地趴了下去,蜷缩在了我的脚边。

这样子,就好像狗啊,前世我从来没有养过宠物,但是前世的挚友相当的喜欢小动物,总是有事没事就拉着我去宠物店,至于为什么一直不自己养一只,那是因为她其实对动物的毛发过敏来的,所以每次去宠物店她也只是隔着玻璃睁大了眼睛看,毫无疑问的,那个时候的她的眼中有着星辰。

“海伦妹妹?喂……”

莫璃的手在我面前挥了挥,将我唤回了现实。

“则么了?”

“我看你回来以后就一直在走神,没事吧。”

我们此刻正在一家酒馆内,因为是莫璃挑选的,不出意料相当的安静,几乎没有什么客人,让第一次来的人肯定会怀疑“这样的酒馆能开得下去吗”。

“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说真的,你真的想好了要带着这只它吗?”

她指了指桌子的下方,她显然说的是正趴在我脚边的小狼。

“嗯。”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人族的魔兽使可是相当少见啊,你这样会变得引人注目的,而且你也不能带它进皇宫啊。”

“我知道。”

她将双手叉在胸前,摇了摇头。

“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还记得你要做我护卫的事情吗?我们明天就要动身了,你有想过这段时间把它寄放在哪里吗?”

她看着沉默的我,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果然没想过啊,这真不像你,海伦妹妹,你今天则么这么冲动,之前的那个魔法也是,你到底是则么了?”

“我没事,我吃饱了,我先回旅馆了。”

“海伦妹妹……”

我在她担忧的声音中站起了身来向外走去,小狼也一下子直起身子来,跟在了我的身后。

等到了旅馆以后,我解除了易容的魔力直接仰面躺在了并不柔软的床上,脑子里一片混沌,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心理上的,又或者是身体上的,还是说是精神上的,精神和心理应该没有差别才是……

只是一想到之前那差一点就挥到我脸上的拳头,就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痛苦,斩杀魔兽的时候也是这样,心底会泛起一阵漆黑的情绪,为什么会这样?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

记得那是在刚刚离开根特的时候,我救下了一只五人的小队……不对,不是这样,我并没有能够救下全部的人,在我到的时候,身为治愈师的少女已经……

“非常感谢您……”

身为队长的男性这么对我说着,他明显在忍耐着什么。

“不,我来迟了,对不起,为什么她会……”

“这不是当然的吗?魔物也有着一定程度的智慧,当然会先攻击身为治疗师的她啊!可恶,要是你能早点来就不会这样了啊!混蛋!”

“胡斯,你在胡说什么啊?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大家都很难过,要不是夏冬小姐,我们今天很有可能都回不去了的。”

是……我的错吗……没错呢,假如我能再早一点。

突然我感觉脸庞被什么粗糙而又湿湿的东西摩擦着,我抬起头,才发现是小狼在舔我,看我抬起了头,就又跳下了床,蜷缩在了床边。

我为什么会收养它,它又为什么跟着我呢?

是本能吗?

“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我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去开门。

这种时候,会来的也就只有莫璃学姐了吧。

“莫……特?”

我惊讶地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话说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和不知所措是不是意思重复了。

“终于找到你了,海伦。”

她脸上挂着我所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是则么?为什么?什么时候?”

“海伦姐姐。”

“夕颜?”

一时间我有点认不出眼前的少女了,漂亮的黑色头发被剪成刚刚好没过肩膀的样子,虽然还是很瘦,但是脸上的气色相当好,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长高了一些?

她扑进了我的怀里,就好像什么小动物一样。

“果然是夕颜啊。”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被治愈了的感觉,身体的疲惫感似乎也被冲淡了一些,不过……

“你们是则么找到这里的?”

“本能。”

不知道为什么,莫特笑得很开心。

“嗯,本能。”

夕颜也抬起头来笑着看着我,重复了一遍莫特的话。

“那么你们找海伦有什么事情吗?”

“本能。”

“嗯,本能。”

这种事是能靠本能来解释的吗?不过或许有些事情本来就是不能解释的就是了,我不禁也跟着她们笑着了起来,果然,笑容是很容易传染的,这或许就是人类的本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