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要到晚七点了啊,那王医生我先回去了哈。”

“嗯,反正现在也没打仗,晚上的急诊我一个人守着就够了。”

在与最后一个同事道别之后,贝特尔基地的军队医院中只剩下了王医生一个人,瘦瘦高高的他泡上了一包速溶咖啡,望着同僚的身影渐行渐远并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又是清闲的一个晚上呢,只但愿没有哪个大老爷们喝醉了酒被抬到这里来...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们这个贝特尔基地里不禁酒?”

无奈地叹气间,王医生再次羡慕起了在其他基地的医学院同学——他们服役的基地都严格执行着禁酒令,因此在没打仗的空档里几乎可以整天都无所事事。

“哈——啊,嘛听说今天廖军将军要开会没时间和那些当兵的鬼混,应该不会有人喝多了的吧?我先睡一觉养养神....?”

踏踏踏...

就在王医生摘下眼镜准备睡上一觉时,他忽然听到了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脚步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哎,听声音估计是被人抬着过来的吧,廖军将军不在都能喝成这幅德行,我以后看来是没清闲日子能过了......

砰!

“医生!有医生在吗!”

——什么,怎么跑进来一个小鬼头?哎仔细一看,这不是那个有名的“天才驾驶员”真寒吗?

随着急诊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了王医生的面前,对于这位喘着粗气的少年的突然来访,王医生感到很是意外。

“有有有,你就是他们所说的真寒吧?三更半夜了还跑到我这里来,请问你是身体有哪里不适吗?”

“不...不,不是我!是她!”

从床上爬下的王医师戴上了眼镜,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看清了面前的场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正怀抱着一名银发少女,而注意到她已然黯淡的瞳孔时,王医生便立刻按下了急诊台前的紧急集中按钮。

“少年啊,我已经紧急召集了下班的其余医务人员,不过距离他们赶到还需要一点时间,先麻烦你来助我一臂之力,一起将她转送到楼上的ICU里!”

“好!快,快带路!”

两人迅速地将莲抬到了二楼的ICU中后,几名离开不久的医生就已经先行赶到了,确认了人手足够后的王医生当机立断决定立刻开始抢救,虽然真寒也想搭把手,但在王医生的劝说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候在ICU的大门前。

——莲......

望着紧闭的大门,虽然真寒心有不甘,但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罢了......

......

............

——头...好晕...

共和国的外籍魔方驾驶员训练场上,一名红发少年正怔怔地站在那儿——此时正值驾驶员毕业季,从各个国家前来共和国学习先进驾驶技术的学员们怀抱着金光闪闪的毕业证书以及满腹知识正在相互做最后的道别。

“呦,朱洛·古依克见习生!啊不对,从今天开始应该叫你驾驶员了吧?哈哈哈!”

“啊,廖军教官!”

回过神来的红发少年这才意识到教导自己整整三年的教官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连忙收起了手头的毕业证以及奖章,向教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虽然被称为朱洛的少年表现的是毕恭毕敬,但那个四十多岁出头被称为教官的男人却显得格外的随意——倘若再考虑进他身上轻微的酒气的话,那么称之为“邋遢”也显然是不过分的。

然而就是面对着这样一个不正经的大叔,红发少年却依旧向他表示着最高的敬意,只有和这个吊儿郎当的大叔相处过三年的他才懂得,这个大叔的驾驶技术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悍。

“哎呀怎么还对我一口一个教官的!你都毕业了而且成绩还是今年的第一名,态度嚣张点也无所谓...哎,话说...”

“嗯?”

面前教官忽然收起了他的大嗓门,用红发少年从未听到过的低音向他问道——

“朱洛啊,你真的不考虑留在共和国从军吗?我们这个国家一向来是'一等洋人二等官,三等少民四等汉',你今年才15岁,要我看啊你这技术撑死21岁就能当上军级干部了。”

“啊哈哈哈,教官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然而面对教官勾画好的大好仕途,红发少年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但我还是更加热爱我自己的祖国和人民,我想用我在星瓷共和国学到的知识来保卫我自己的国家,仅此而已。”

“哎,果然你还是坚持着最初的想法吗...既然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就是硬留也要把你留下来!”

遭到了拒绝后教官似乎有点沮丧,但在一瞬间,他的目光猛然变得凶狠了起来——只见他从不知道哪里抽出了一把小刀,猛地戳向了红发少年的胸口!

噗。

“教...教官,你...”

“哈哈哈哈,和你小子开玩笑的!”

在红发少年的尬笑中,教官重新将那把小刀展示到了他的面前——那是一把带着刀鞘的精致镶银武器,充满历史气息的云纹在共和国军徽的衬托下简直就像一件高贵的艺术品。

“喏,我专门给你定制的,拿去吧!”

“教官,我已经在您这里学到了那么多知识,这...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下!”

“哎呦别急啊,虽然不是什么值得伸张的事情,但这把刀是用公家的钱做的....”

“那就更成问题了好吗?!教官,拜托你做个人吧!”

虽然往日就听说过廖军教官会违反军规聚众喝酒,但今天红发少年似乎听到了更不得了的事情——要是这把小刀是教官自己掏钱做的话推脱下他也会不得已收下,但听说了这是公家财产后少年便说什么也不肯接手了。

“哎有些时候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洋人脑子里想什么,算了,刀子你不收的话我请你吃顿烤热狗咋样?”

“这个...这个倒是行。”

“哎那就好办嘞!朱洛我和你小子讲啊,老子以前当兵之前就是开流动餐车卖热狗的.....”

“教官,这三年里我已经听你说过无数次了。”

“啊?是这样吗?那我再来讲讲我是怎么把自己吃穷导致入不敷出而不得不参军的吧...”

“教官,这个你也讲过了。”

“啊?是吗?那...那我就讲讲我二十岁那年因违法经营而被城管追捕的事情吧!这个没听过吧?”

“......”

“朱洛?你小子想啥呢?”

“这个故事...的确没听过......”

于是终于找到了话茬的廖军队长就这样和红发少年谈天论地地瞎扯着,在夕阳橙红的倒影下伴着他最后一次走过军校的大门。

——教官他...专注犯罪二十年吗?

毕业当天,红发少年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