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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真……苍真……”
“哈……哈……咳咳……”
一楼大厅里，苍真仰头急促地喘息，却因为刚才在电梯间里吸入了令人作呕的霉味空气，而咳嗽了几声。
“……苍真……好了啦，放我下来……”
怀中的少女，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放、放我下来，我很重的！你、你的胳膊肯定也——”
“不沉。”
“……欸？”
苍真望着怀里的嘉音，自己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动摇，“都说了，不沉。”
“可你的胳膊——”
“没事，只是抱的位置太靠上了，有点使不上劲。”
“……瞎逞强什么啊，笨蛋……”
“喂，别、别乱动——呜啊！”
嘉音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而是伸出胳膊轻轻抵住对方的身子，同时身形一斜，从苍真双臂的怀抱中闪身而下，站在了地上。
“嘉音，你——”
“刚才在房间里也就算了，都从电梯上下来了还一直抱着……”
“抱、抱歉……”
“……色狼。”
眼中的她，似乎是不敢望着苍真这边，低着头嘟囔着，并用手捂紧了自己的脸。苍真根本不知道她脸上现在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只不过，苍真自己的脸倒是烫得有些厉害。
——是刚才艾米丽女士指甲划过时留下的伤口在作痛？
——还是……因为面前这个正掩饰着自己表情的她？
他并不清楚。不过……
“嘉音，你、你还好吧？”苍真靠近对方几步，“她有伤到你吗？有没有哪里很痛？”
“等、等一下，别——！”
面前的少女则是本能地往身后退去。她的后背径直撞上了管理员室玻璃旁边的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就连苍真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身后有墙，来不及刹车，差点撞了上去。
他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撑在墙上，不让自己的身体碰到嘉音。
两个人之间的时间，就这样短暂地冻结了几秒钟。
——却也是对他们而言极为漫长的几秒钟。
“太……太近了……笨蛋……”
正如她所言。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少年眼中的少女，正用颤抖着的棕色双瞳望向自己。绯色浸染了她的整张脸，甚至将她左眼下方泪痣团团包围，并袭上了她的鼻尖。透过垂下来的发丝间隙，少年还可以看到，就连她的耳朵根也被传染得通红。
她水润的樱色双唇在微微地吸合着，却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大概是由于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扰乱了她心神的缘故吧。
“等、等等……你的脸……是怎么了……？”
嘉音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轻声问道。
然而苍真并没有把她的声音给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已经全被眼前少女的美貌所吸引。
视线向下，由于少女的领口在刚才四楼的骚动中不知怎么地被拉开，苍真可以看到她裸露在外的锁骨，以及她右半边白皙的香肩。隔着白色的衬衫布料，少女丰满的胸脯也在两人交织而成的呼吸二重奏中上下起伏，系在胸口上的淡蓝丝带则好似一只发现了诱人花朵的蝴蝶，随着衣服的晃动，翩翩起舞。
——好香啊。
——这到底是她衣服上的……还是她身上的味道？
柑橘的香气掠过少年的鼻翼，撩动他的心灵。
而少女那延绵不断的、轻柔的呼吸声，在苍真的耳边环绕，吹入了他的身体，和他的灵魂融在了一起。
“……”
这一刻，苍真的大脑仿佛被这面前的美给剥夺了语言能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直保持着沉默。
“……笨、笨蛋……在看哪里呢……色鬼！”
“……啊。”
直到对方升高音量，苍真这才反应过来。
他定睛一瞧，只见少女把头朝着右侧偏去，不敢和自己三目交错。而别在她左侧发上的白色发夹则是在苍真的影子下泛着微弱的光芒。
“……”
说实话，她现在这副紧张的样子，跟只受惊的兔子也没什么两样。
“快、快从我身上起开。”
“……唔？”
“……太近了……要是被人看到……会被说闲话的……”
“哦……哦。抱歉。”
苍真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挺直腰板，把手从墙上放下，并将身子挪开。
他的心脏从来没有这么猛烈地跳过。
无论是在和她第一次邂逅的市政厅；
或是有她守候在床边的病房里；
还是她靠在自己肩上入睡的巴士上；
以及……被她的手握着、陪伴她进入梦乡的夜晚……
“刚才……你……没看到吧？”
她转过身去，战战兢兢地问道。
这一下，总算是把少年从混乱的桃源乡中拉回了现实。
“……没、没有。”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指的是什么，反正，只要说“没有”就对了——苍真身为男性的求生欲望是这么指示他的。
“……呼。那就好……”
对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整理好自己的上衣，随后再次面向苍真。
可苍真却不敢看着对方的脸。
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对他而言不光暧昧、也有些过于奇怪。
“对了，那、那个……苍真。”
“……唔？怎、怎么了？”听到对方的呼唤，苍真急忙抬头看向天花板。
“刚才在楼上……谢谢你。”
“……”
“要不是你把胳膊伸过来……把艾米丽女士拦下来……我、我说不定就……”
听到她的话，苍真想起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
——的确，如果自己要是晚上那么几秒，嘉音她就……
他不敢再去多想。现在嘉音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都是小事。我可不能让自己的属下受伤啊。”
“……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摆出一副【所长】的样子呢。”
“咳、咳咳……”
被嘉音这么吐槽，苍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这、这种时候就别——”
“——等一下，别动。”
“……啊？”
苍真一脸疑惑，但既然嘉音给出了指示，自己只能照办。
视线外，“哗啦哗啦”，像是小玻璃瓶和金属物品互相碰撞时发出的声音传来。
“……找到了。”
“呲——”
紧随着少女轻快的声音的，是什么胶制制品被撕扯开来的声响。
苍真慌了——
“啊？你、你要做什么啊——”
“——都说了别乱动。”
话音未落，嘉音纤细的手指便爬上了苍真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他的身体不由得为之一振。下个瞬间，不知道是什么带着黏性的东西糊在了苍真的脸上，一阵微弱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
他转过头来，却看到嘉音那双关切的眼神。
“这样就……好了。”
她温柔地抚摸着苍真的脸，像是松了一口气。
“嘉音，你刚才……做了什么？”苍真急忙问道。
“咦，你的脸……被划伤了，你都不知道吗？”
她担心地望着苍真，“还好，伤口不大……我刚才拿医用胶布给你贴上了，肯定不会留下来伤疤的。”
——你居然还准备了这个吗……？
苍真有些感慨。昨天他就已经见识过嘉音包里的绷带了，没想到她手头的医用物品还挺多。
——她难不成……是为了……我？
——不，不不不……我在瞎想个什么劲儿呢。
他把自己内心的臆断给咽回了肚里。
“……谢、谢谢你……我都没注意到……”
“别为了别人连自己都不顾呀……真叫人担心……”嘉音盯着苍真的眼睛，心中的担忧溢于言表。
看到她这个样子，苍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下、下次不会啦……”
“……真的？”
“真、真的！我保证——”
“……唉，”嘉音叹了一口气，“你就只有这块还算比较让人放心……”
——什么叫还算啊……
苍真默默地冲着她吐槽道。
“总、总之……在这里谈论什么也不合适。大叔给了我钥匙，咱们先去车上吧。”
“……嗯。”
嘉音轻轻地点头，赞成了苍真的提议。
然而——
五秒钟过去了，两个人却谁都无法迈出那第一步。
“……你先请。”“你先走吧。”
少年和少女互相盯着对方的脸，沉默了三秒。
“……那我先带路了。”“那我就先走好了……”
他们又疑惑地望向彼此。
随后，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苍真好奇怪啊……”
“你、你才是……”
“那……”
“……嗯。”
三目相交，他们似乎达成了共识。
于是，二人左右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一同离开了这栋公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