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
“突击组，进入写字楼确认受伤人员状况，并实施救援；鉴识组，去巷子里调查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收到，BOSS。”“OK，那边几个，把仪器都拿上——”
“后备医疗组留下来照看这几个孩子，做好随时迎接楼内伤员的准备。”
“——明白。”
“全员，开始行动，注意安全。”
“遵命——”
在加兰德·巴斯的指挥下，他带领过来的这几队人马，便分头散开，开始执行自己老大下达的指示。
“呼……”
加兰德转过头来，望向旁边靠在石墙上的苍真，长吁了一口气。
“没想到啊，结成当家的，蓦然回首，你居然会在这个鬼地方。”
“……臣无处不在。”
“别臭贫了。”
加兰德装作要给他脑袋来上一锤的样子，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害的苍真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快说，你今天上午跑哪儿去了？要不是——”
说着，他看向一旁不远处正蹲在地上、低着头、情绪极其低落的古手川初雪，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不是她联络了分署，我还根本不会被调到这地儿来。”
“我……有别的委托。”苍真低声答道。
“我知道。”加兰德叹了口气，“公主大人和那边的大小姐都跟我说过了。”
听到这里，苍真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朝着加兰德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那里，李嘉音正拎着自己的挎包，坐在救护车旁边的应急折叠椅上。她对面穿着防弹服、戴着口罩的女性医师正用手触诊她的腹部，接着伸出双手架住她的额头，拿出小手电筒照了照她的眼睛，随后点了点头。
看到这里，苍真松了一口气。他扭回头来——
“……她们告诉你了？”
“那哪能啊。合同的事，她们俩也不清楚。”
加兰德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苍真这才看到，他脸上的黑眼圈很重。
“……那就好。”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苍真还是对保护自己委托人隐私这件事上十分上心。
“……苍真！”
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苍真便回过头来，却看到嘉音正站在自己旁边。
“嘉音？”他问道，“怎么样？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只见嘉音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大碍……就只是腹部皮下有点肿，可能是遭到了什么东西的重击，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苍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然后，下个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左手又被什么温暖的东西给包裹住，定睛一看，那正是嘉音的右手。
“……嘉、嘉音……？！”
他疑惑地出声，“你、你怎么——”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嘉音那张略微被绯红晕染的侧脸。
“哎呦，这才过去不到半个月，你们小两口……啧啧、关系发展还挺神速呐。”
一听到加兰德那看似捉弄般的闲话，苍真急忙摇头否认——
“不不不不，大叔，你想多了，我跟她根本——”
但当他回头看向嘉音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只是低着头，不敢盯着自己。
——嘉音……？
望着旁边的嘉音，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他的心中扩散开来。
“对了，话说回来——”
加兰德瞅了瞅周围，确认没有人在看着他们这里，便凑到苍真跟前，手架在石墙上，后背冲着外面，低声问道——
“结城当家的，你跟【那玩意儿】打过交道了？”
苍真心里清楚，他口中所说的【那玩意儿】，指的就是梦魇。
于是，他点了点头。
加兰德呵呵一笑。
“光看写字楼上那几个窟窿就知道了，除非是有人把高压炉啥的扔里面炸了，不然，还挺难整成这样的。”
“……我也没想到【那玩意儿】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那玩意儿】？”
大概是听到了加兰德和苍真之间的对话，嘉音突然开口问道，“苍真，你们说的……莫非……”
“就是你想的那样，大小姐。”
加兰德直接替苍真回答道。
“原来……我是被……”嘉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就连她的睫毛也掀了起来。
“幸好你本人没什么大碍，”加兰德叹了一口气，“要是你再被卷入到那种危险里……恐怕……”
“【恐怕】？”嘉音反问。
加兰德似乎是对嘉音的问题有点犹豫。但过了几秒钟后，他便开口——
“……不，没什么。总之，你没事就好。”
“嗯……谢谢你，巴斯先生。”嘉音的表情流露出了些许疑惑，不过，她还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接着，加兰德又冲着苍真，拍了拍他的肩。
“说起来，你跟那玩意儿交过手了吧。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注意到的事情？”
“……呃，这个……”
苍真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甚至，就连自己左手的颤抖，都被身旁的那个女孩察觉到了。
“苍真……？你没事吧……”
“没、没事……嘉音。”
苍真冲着嘉音强行挤出一丝笑容，随后又面向加兰德：
“这次的对手……身上的疑点比较多，我也不好一次全部讲清……”
“没关系，慢慢来。”加兰德点了点头，“先从今天整件事情的经过说起吧。”
“好吧。我是在工作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嘉音……还有那边的古手川小姐。”
“嗯嗯。”
“她们的朋友……呃，正好也是和我的工作有某些关系的人，最近好像因为遭受到什么人的跟踪和监视，精神状态不太好。她们在跟着那人的时候，我也在场，她们误把我当做了跟踪狂，我就这么跟她们汇合了。”
“嗯。然后呢？”
“之后，嘉音跟在那人后面进入了这里，等我和古手川小姐赶上去的时候，里面就只有【那玩意儿】和……倒在地上的嘉音了。”
“所以……嗯，我懂了。”
加兰德没有把后面的话补充出来。看来，他已经了解了今天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苍真停下来，往旁边瞅了一眼，发现古手川初雪还蹲在地上，没有看向这边。
于是，他接着解释道：
“但是……它曾经提到过【计划】两个字，并且还说……我是它【计划】外的变数,是阻挠【计划】顺利运作的存在……”
“……嘶。”
加兰德深吸一口气。从他的神情来看，苍真可以看得出来——大叔对这个信息非常重视。
“然后，”苍真继续开口，“它还想从我身上夺走【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
看来，就连加兰德也跟当时的苍真一样，一头雾水，“它说的是什么？风织大小姐留下来的那个？”
“我想的也是那个，不过……”苍真话锋一转，“它却用【装置】来称呼它。”
“……”
“大叔？”
看到加兰德沉默了许久，苍真急忙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哦，没事。”加兰德回应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在意的吗？”
“其实……我，”苍真咬了咬牙，“……我因为错误估计了形势，被对方压制，差一点就被杀——”
“——！”
苍真只感觉自己的左手突然被攥得更紧了。
他只好用大拇指在嘉音的右手手背上摩挲了几下，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她“没事的”。随后，她右手的力道也逐渐变小。
“怎么了？结成当家的。”
“不，没事。”
苍真摇了摇头，接着继续说刚才没说完的话：
“一个【那玩意儿】救了我。”
加兰德的眼睛都瞪大了。
“……你说什么？”
“我说……一个【那玩意儿】救了我。”
“……”
加兰德直接陷入了沉默。
看到他这副样子，苍真叹了口气，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只知道……它叫做【蝴蝶】。”
“【蝴蝶】……？”
听到苍真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加兰德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不知道是因为对状况的困惑，还是因为这个名字在这种场面下被提出来、实在是有些过于滑稽，苍真从来没有看到过加兰德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大叔？”
“——大体的状况我懂了。”
加兰德再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看来，是有点头痛。
“不过，你刚才不是说……大小姐跟在【那人】后面进入这里，那……【那人】呢？”
“……对欸。”
然后，苍真的脑袋吃了一记从天而降的熊掌。
“你清醒点，”
加兰德大熊眉头拧得更紧了，“【那人】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苍真摇头道，“我跟那边的……古手川小姐进入这里时，那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那玩意儿】跟……大小姐吗。”
加兰德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猛然抬头——
“【那人】……就是【那玩意儿】吗。”
“不可能的……！”
一旁的嘉音直接否定了加兰德的推测，“夏洛她……她怎么可能会是——”
“夏洛？”加兰德立马问道。
“夏洛特·莫罗。”苍真补充道，“……活都市第一高等中学的一年级学生。”
“知道的还真清楚啊。”加兰德冲着苍真挤了挤眉。
“……求您别多问。”苍真无奈地笑道。
“好吧。”
加兰德双手叉腰道，“总之，我这边先以【重要参考证人】为由，去联系一下这人的家人……”
他刚转过身去，打算招呼自己的下属，却突然停了下来，又把头冲向了苍真——
“等等，你刚才说……【莫罗】？！”
看来，他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莫罗家的千金吗……？！”
苍真和嘉音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啊呀……”
加兰德给自己的眉心来了个帽子戏法，“这下可麻烦了……”
“什么麻烦？”
苍真急忙问道。
只见加兰德又往前多蹭了两步，就连脸上的胡子碴都快要扎到苍真的脑袋了。
他低下头来，用比刚才还要细小的声音——
“如果她不是【那玩意儿】的话，那她很可能就是……第四名受害者。”
“嗯嗯。所以呢……？”
“白痴，”加兰德用手指戳了戳苍真的太阳穴，“那可是【莫罗】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