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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手术室。
结城苍真的衣服被护士剪开、放进了收纳筐里，发出了“叮咣”的声音。
而他整个人则是躺在了手术台上。
就在刚才，他的胸口被急救科的医生进行了初步处理，伤口被缝合，外出血算是被止住了。
而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腹部内出血了。
麻醉医生给苍真施加了药剂，护士给苍真的身体表面进行了消毒，而被紧急召集而来的其他人员则是围绕在手术台的周围，等待着主刀医生的指示。
——叮咚、叮咚……
提示病患生命体征处于危险状态的提示音，一长一短、急促地回荡在房间里。
无影灯的光线把盖在苍真身上的淡蓝色薄布给照得发亮、甚至看上去有些透明。
刚才跟陪同这个伤员的女孩子说过话的络腮胡男，便是这次手术的主刀医生了。
他戴着厚实的无菌手套，掀开布的一侧，轻轻地用手压了压患者的腹部，却感觉自己的手指像是被一股强烈的力道给推了回来一样。
“肌性防御……？！”
医生冲着站在对面的第一助手开口道，“主动脉已经破裂了。”
“这样下去，会因为出血过多而导致心跳停止的……！”
第一助手急忙提醒他。
“抓紧时间。”
医生冲着一旁的器械护士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做好准备。
而她也毫不含糊，用余光扫了一眼放在托盘上的手术工具，随后点了点头。
“随时可以开始，克莱默医生。”
“——首先得处理腹主动脉。手术刀。”
“给。”
这个叫做【克莱默】的主刀医生，熟练地以一条直线划开苍真右侧腹部的表皮组织，随后把刀放进右手边的不锈钢制回收器皿中。
“镊子、纱布。”对面的第一助手开始跟克莱默进行配合。
与此同时，器械护士也十分麻利地把他要求的这两样东西递了过去。
“电刀。”
克莱默启动刚拿到手上的电手术刀，划向刚才的切口。
流经苍真腹部皮下组织的高频电流，将他的肌肉组织瞬间一分为二。灼烧而出的水蒸气在那上方形成了一团白雾。
第一助手操作不锈钢扩张器，把已经切开的扣子朝两侧分开。
——咔哒。
两侧的支架发出了被固定后的清脆响声。
这样，主刀医生便可以接触到苍真的腹部内侧了。
——接下来……得让腹主动脉停止出血才行。
“妈呀……”
第一助手在看到腹部内侧的瞬间，便下意识地开了口。
——里面的状况简直是一团糟。
暗红色的血液堆积在视野内部，把整个手术视野给堵了个水泄不通。如果不进行处理的话，是根本找不到腹主动脉的破裂位置的。
然而，现在的他们可是在跟死神争分夺秒。
克莱默的经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依靠视线来寻找目标。
他把手套往后拉扯，让手套跟自己的手指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一起。紧接着，他便把右手伸入了苍真的腹部，同时闭上双眼，试图凭借自己手指的触感来寻找主动脉的位置。
在场的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一阵摸索过后，克莱默忽然抬起头来。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目标】。
“——我找到主动脉入口了。”
随后，他左右扭头，分别对麻醉医生和器械护士下达了新的指令——
“注射肝素，控制血压。我要关闭主动脉了。”
“给你钳子。”
器械护士把钳子的柄朝上，以上下颠倒的姿态拍在了克莱默已经架好了的左手心上。
“谢了。”
克莱默点点头，把钳子卡在了苍真的腹主动脉上，调整好固定的力道。
“……大动脉已阻断。血压呢？”
所有人望向了在手术台边上的生命体征监控仪器。
——叮咚、叮咚……嘀。
原本还在急促作响的警告音，在下一秒便变成了正常的心跳监测音。
“血压已回升至一百。”
听到站在一边的辅助式人工智能机器人的答话，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切才只是刚刚过去不到六分钟。
“手术才刚刚开始，把患处清理一下吧。”
于是，克莱默和自己的第一助手，两个人一前一后，用吸引管和纱布把伤口里的积血处理干净。
他们终于能够看清腹主动脉的样子了。
——动脉壁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插了一根细小的、沾满了血的柱型物体。那应该就是主动脉的出血点了。
“这是什么……”
第一助手对这个超出了他的医学常识的状况，发出了疑问。
“这个应该就是……断掉的那小部分【肋骨碎片】。”
克莱默叹了口气。
按常理来说，肋骨断裂是不太会损伤到腹主动脉的。
而发生了这种情况，足以说明这名伤员——结城苍真这个人在受伤之后，遭遇了他们所难以想象的事情。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弄成这样……
克莱默无法理解。但是，他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全力去救这个人的命而已。
“取出碎片，进行缝合。镊子。”
克莱默用递来的镊子把碎片夹了出来，扔到一旁的回收托盘上。
万幸的是，伤口并不大，只需要进行缝合处理就行。
于是，他指示器械护士把4号线还有另一把镊子拿来，开始缝合主动脉上的破口。
克莱默的手法非常精湛。他下针得果断而又迅速，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一样，把破口两侧的血管壁逐渐并拢在了一起。
看上去，一切都很顺利。
然而，克莱默的心头却始终笼罩着一团，即便是手术已经进行了大半，也挥散不去。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胸口的那个黑影……到底是……
——叮咚、叮咚……
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就连克莱默手上的动作也突然停了下来。
苍真的生命体征，又发生了异常。
“警告、警告，血压下降，心脏停搏。”辅助机器人在第一时间通报了目前的状况。
“怎么可能！主动脉明明都已经被阻断了……”
“胸口……不，心脏可能还有出血点！先进行开胸心脏按摩！”
克莱默冲着第一助手大喊，“——你来做！”
“明、明白了！给、给我手术刀……”
“好、好的……！”
由于状况来得过于突然，第一助手和器械护士忙作了一团。
等到第一助手战战兢兢地把苍真的胸口切开、把开胸器架好、用电手术刀把胸膜剥离开来的瞬间，一串殷红色的水流突然飞出，溅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不由得后退两步，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了？！”
看到第一助手的样子不太对劲，克莱默立刻扭过头来。
他直接望向苍真的胸口内侧——
这次，就连克莱默自己也愣住了。
在看到胸口内侧状况的这一瞬间，他的大脑立刻给他面前的伤者下达了【死亡通知书】。
这一幕，他似乎刚才也在腹腔那里看到过。
只不过，现在的这个画面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自己是个刚进医院的菜鸟医生，这会儿肯定已经被吓到尿裤子了。
——胸腔里全都是殷红的血、血、血……
如果试图把手伸进去的话，里面的血水肯定会顺着开胸器的边缘漫出来，流的到处都是。
而苍真的心脏则是被浸泡在红色的海洋中，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警告、警告。血压41，脉搏31，数值过低……”
克莱默的嘴唇在不住地颤抖。
“——由于心脏破裂引起的……大出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