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而是在一个上下左右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后方似乎是有光打过来一样,照亮了我身前的空间——那是骸骨。

那是骸骨的王国,那是骸骨的山丘,那是骸骨的王座。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影子向前延伸着,飞过像卫兵一样庄严排列着的巨大头骨,迈过像花草一样从地下伸出的手臂,最后在骸骨的王座跟前屈膝匍匐。——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视线离开影子的末端,朝着王座之上看去——

她坐在那里,仿佛很久没有动过了一样。

白玉般的脚趾,与脚背同样洁白顺滑的笔挺小腿交错在一起,再往上则是丰满性感的大腿和白色的胖次。虽然“从肚皮开始向上一片平坦”的平板身材会让巨乳控们感到惋惜,但这种体型也是意外得会有市场的。她的双手放在王座两旁的扶手上,从上面延伸出的白色半透明绸缎在保护住重要位置的同时也让她变得更加的色气。

再向上是她的脖颈,是她的下巴,是她的嘴唇,是她的鼻子,是她的脸颊,是她的双耳,是她的眼睛——是那样的熟悉、是那样的令人印象深刻。但是在下一秒,我就忘记了她的样貌。

——你的愿望是什么?

再一次地,我的脑海中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这声音似乎有着魔性,它引诱着我回答她,它引诱着我向她走去。

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我无视了周遭骇人的景象,只是向前走着,像提线木偶一样向前走着。

我迈出了一步,又一步——直到王座跟前——

“我的愿望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之后才继续说道——

“成为永恒的观测者。”

“哦?”

也许是我的答案让她感到了惊讶,亦或是我的答案勾起了她的兴趣,她的身体向右倾去,把脸放在了立起的右拳上。

“你是想要,成·为·神,吗?”

沉默……

“真是可笑……”

她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的,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无暇去猜测其背后的含义以及蕴含在里面的感情了。从脚尖灌至头顶的寒意刺痛着神经,但是我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我应该是很痛苦的吧,因为我已经双膝跪地,倒在了地面上了。

“甚至连痛苦都无法感受……永恒,这个词的重量可不是一个人能够承担的……”

啊,是这样啊,原来她是这样的孤独啊。那么,不期望给她留下什么好的印象,至少在我离去的时候,不要那么难看吧。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向后倒去——

什么嘛,明明是神,还会露出这种不知所措的样子。我能看到这样的她还真是赚了啊。

——失去了意识。

**********

这是我经常做的一个梦。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我快要忘却这个梦的时候,它就会再一次地出现。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因为它并没有影响到我的生活,它没有预知到未来,也不是什么恐怖噩梦,更不是春梦。而且像大多数梦一样,只是在做梦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真实感,而在梦醒了之后就会很快地忘掉它,只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来些片段。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耳边响起了这样的清冷声音。

隔着被子感受到的十五岁上下妙龄少女的轻盈体重,鼻子闻到的是少女独有的清香,以及脸上传来的发丝轻抚的瘙痒感,无不提醒着我现在是处在一个怎样的境地。

我睁开了眼睛——

眼白和碧蓝的虹膜泾渭分明。从那分界线开始,越往里面,这份蓝色就越是深沉,直到瞳孔,就是像黑洞一样能够吞噬一切的纯黑了,而在这黑暗之中,又似乎有光芒在闪烁。她的眼眸一如既往地令人震撼,但是我已经注视过这对眼眸无数次了,所以也只是小小的被惊艳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

“我的愿望是——你从我的身上离开。”

“又是这个啊,都说了我是你的守护神,不让你变得幸福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的存在就是我最大的不幸啊!”

我猛地一个起身,往少女的身上撞了过去——然而我们并没有撞在一起,我穿过了她的身体。

“你这个幽灵!”

语气中的冷漠之深就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虽然我想让她离开,但是,如果因此让她受伤了的话,我也会过意不去的。我不禁撇过头去观察她的表情——因为错愕而略显松弛的面部很快地紧凑了起来,眉头微蹙,双颊微鼓。接着就是握紧了拳头举了起来,抗议道:“都说了我是神!不是幽灵!”

你是小孩子吗?嘛,看她这样的反应,应该是没事的。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还是安慰一下她吧。

我背对着她,语气尽量地柔和,说道:“早上想吃什么,魄?”

“啊,我想吃……”

“砰——”

房门飞出砸在墙壁上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房间外走进来了两个身着特勤干员风格衣服的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人双手插在兜里,戴着印有白色“NO”字样的黑色口罩和墨镜,看不出来是男是女,瘦小的体格以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样子不由得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紧随其后的一人只能说是认识吧。根据警卫们平时的闲聊,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林漫梓。她比前者高出一个头左右,长发聚拢收束在一起成为了高位单马尾,妆容也只是淡淡的一层,给人的感觉更加的清丽。也许是教养的原因吧,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一股干练之风。

她给我的印象应该像是那种不苟言笑的坚毅磐石,然而此时她却不好意思地说着“因为没人应门,这孩子才会直接砸门。”

既然大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他什么了……才怪嘞。我想了想,说道:

“这里是软禁我这个普通人的牢房,而不是我的家,不是吗?”

“……”

稍微做得过火了呢。不过,既然“他们”破坏了我的日常,那么“报复”也是正常的,这是我的习惯。但是这样继续沉默下去也不是个什么办法,这里就先套点情报吧。

“那么,请问有什么事呢,林漫梓小姐?”

像是回过神来了一样,林漫梓说道:

“啊,是这样的,校长决定录取你,叶美慕,进入虹岭市第二中学,请明天来学校报到。”

“这样啊,是那所‘异能者云集’的学校啊……”

我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习惯了的被破坏了的日常再一次地被破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