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要迎来周六。

还是周五的下午,回想起那日整理完最后的毕业生档案,白驹在临走前把我叫到他的办公桌面前,一般鞠躬之后以示允许离开。结果就被他即刻叫住:

“稍等一下,苏晨月同学。”

“是、是的,会长……”

刚停下离开动作的我顿有慌乱,鼻梁上的眼镜都快滑下了一半。

“经过近期的历练,学生会的工作都习惯了吗?”白驹说话的同时没有停下手上所写的报告书,但他明显话里有话,目测想测试的是我的反应。

“呃……嗯……”我整了整顿自己的思想,先是小声呼出一口气来将呼吸给顺畅开来,“我可以的,还算习惯……”

“那么现在,我来问你一下。请问清楚近期自己所整理的这些档案,今后和学校或者本校的学生有什么关系吗?”

“是将来作为毕业的历届生给校方的统计,以便送去劳动局作为备份资料之一。”努力将自己的一切放开,应该还是能够对答如流的,虽说作为语言生平时的辩论资历就做得不少,“和自己有关的关系是,作为毕业的必要资料进行结业相关审核,且在毕业一周左右会由新任会长亲手发还于所有毕业生手上。”

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如果这时有什么人在现场的话,估计对方其实能够看得出我早已被吓得不行而故作冷静的内心活动。周围一切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能够听见的只有自己不敢呼气而稍微传出的运气声——这感觉真的是……不过,比去西点社见到睡觉狂魔那货都要尴尬,虽说平时他坐在我旁边倒是还好。

“意外不错。”白驹总算肯停下手中的动作,文章看起来只写了一半,要是没有我的这份「打扰」,以他的实力绝对可以学校彻底给走读生清场之前是可以完成的,“不用紧张,今天我是来向你传达一件算是「喜事」的。”

“诶……诶诶诶?!”

我略微吃惊,不成器的自己在不熟的人、还是自己的学生会长面前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多少大半是没有抗住自己内心那份懦弱所致。

“之前负责会里文艺部工作的李韵同学退学了。”白驹端起泡了他手旁似有奶香味的浓咖啡杯,“她的位置由你顶替吧,整理档案的工作已经可以告落。”

“呃……那个……”原本我想解释些什么,被白驹直接打断,愿意只是想要向他问些或者解释些什么,“我……”

“苏辰月同学。”这几个字我中居然听出了字句的沉重,竟如不少动漫和小说都出现过的台词出自于现实的学生会长之口,心里第一个反应便是传说的现实版校斗终于在自己身上有了转变,“虽说我知道这是不该太早向你这位新人公开的事,但是学生会,如今确实需要你。”

“会长……?!”接下来我知道我若没有做出些什么转变,某些心理作怪的缘故,当初这会的自己还并没彻底体会话的用意,却只顾一股脑地往前冲揽着干,甚至对别人也有着非常大的误解,“我、我知道了,非常抱歉。”

“那么下周一开始,甘琪琪也会协助你的。”所谓会长的脸色,看我答应后居然还真的放下了松。果然是领导级的人物,别说多年后的职场,如今连同级生的比自己头衔高于几等的人都开始那么不好惹,看来这么多年来单纯的果然只有自己而已,“你也继续尽下全力帮助下她吧...应该说,引领你之余也要是适当发挥自己的实力啊。”

于是,以至于回家路上的我,一直在思考相关的这个问题,差点没将第二天要和林华晨还有凌贺她们的聚会的事情给抛到九霄云外。

顺带一提,藏匿于走廊另一侧的白慧,我能说那天她的藏身技术简直一流吗?我根本没察觉到她的存在。

“哥。”白慧从西服外套上取出两包立顿咖啡,在我离开没多久后进去找到白驹。

“咦,原来你还没直接回去。”十五分钟内,写到结束前两段的白驹正依然对咖啡咂嘴,“怎么了吗?”

然而迎来的是白慧那气鼓鼓的脸。

大概只有她敢对学生会长做这种事了——她稍微卷起一张没用的A4,往自家兄长头上敲了一记,“你是不是又对新人做不得了的事情了?”

被纸张哗啦几下,白驹还是放弃日常性地对众人的冰山脸,和妹妹侃起来:

“不这样子做哪留得住人?”

“但是好歹留点给他们前班长林华晨同学的面子吧...”白慧叉腰没忍住训人,“华晨好歹为了她进来,算是下过不少功夫的了;再说她并不是我们会的人可至少是阵营里的啊,在这届那么紧要关头的时候,哥哥你做事多少正常一点?”

“偶尔来几波压迫,我觉得应该没什么的吧……”白驹开始挪椅子躲闪,“别闹了我还差几行字就写完了。”

“嗐。”白慧无奈叹口气,“明明有电脑写会快些,究竟是有多执着于手写啊...”

“又不是写的字不能看。”喝了一下午咖啡,竟然到这时间点还是有打哈欠的欲望,“这种越是快要不能用手写的时代,多少还是用手写的更加以表诚意啊。”

“再这样下去你越来越像我们家表叔了好吧?算了,你喜欢吧...待会和你一起回去?”白慧回到她作为副会长工作的木桌子上继续检查些文档。

“嗯,知道了。”

白驹再次开始头也不抬地写了起来。

“突然觉得,那孩子也不是不好说话的样子...”

白慧放开刚握紧鼠标的手,翘起腿喃喃道。

“啊?”

又给吓得一脸迷茫的白驹赶忙抬头。

“我在说——苏辰月同学呀。”

接着白慧开始松松手指骨骼,按得叭叭响。

“嚯...这话说得你怕不是没仔细看人家的入会申请书。”白驹开启兄妹之间的嘲讽模式。

“谁说没看的,你接下来还不是想骂我「明明是同级,怎么说话说得老气横秋」吗?”

白慧哪肯服输。

“知道就好。但作为你亲妹,我还真是太容易了解你了。”

语毕,她又伸手拿起自己放在塑料罐中的牛肉粒嚓地打开一颗。

“说到底,还是责任啦。”

画上句号,一篇于白驹而言的亲笔书算是完整写完。